醒来时左翛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宿舍中,而是一间比宿舍好的多的单间,自己躺在唯一的大床上,身上被换了一身新的校服。
穿着衣服睡觉不会有多舒服,左翛坐起来,甩了甩有些僵硬的四肢,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好像遭雷劈了……”
环顾四周,不过是普通的一间教职工宿舍,在床边发现了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不用看内容左翛都知道是谁写的。
“小东西,醒来之后自己去上课就行了,晚上我会再去找你。哦对,开门的时候记得注意一下。”
“老东西写字真丑。”说着,左翛将字条扔到了一边,整理一下衣服,目光一偏,注意到了床边柜子上的一幅相片。
相片是简易的木质结构,仅呈现出淡棕色,其中的照片是一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孩,具体年龄很模糊,大概比左翛要稍大一些。女孩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扶在腰上,笑的很甜美。她的模样很熟悉,仿佛就在身边,但又好像隔了好多年,熟悉中掺杂着陌生。
总之这应该是老东西很重要的人的照片吧,其实老东西也没有那么讨厌,他答应了我要让我变强,他也的确在帮我,他既然能将这照片随身携带,想必他也是执著痴情之人。
莫名其妙地,左翛做起了反思,又忽然想到自己有点多愁善感了,便甩甩头,抛掉所有念头。将相片放回原处,活动活动有点疲惫的身体,他向门口走去,手伸向门把手。
“啪!!!”
指尖的静电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了一瞬,左翛猛的缩回手,暗骂一句,用身体撞开门冲了出去。
今天比昨天要暖和一些,再过几天就是惊蛰,到那时就真正进入了春天,天气会一天天变得更暖和。
此时外面天还没亮,但东方的天空已有了日出的意思。左翛深吸口气,揉了揉依旧有些痛的胳膊,仔细感受,发现体内依旧不算多的灵魂力却是好控制了许多。
随手释放出弑灵锁,很轻松地将一半的灵魂力注入感知器官,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即使正处于黑暗之中,他也能大体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尽管灵魂力没有增长多少,但这一些小小的进步左翛却是很满意。自己是真的变强了,虽然依旧很废,但一点一点努力,总会有咸鱼翻身的那一天的。
“额,咸鱼翻身,那不还是咸鱼吗?”
刚刚才有了点自信,便被自己吐槽得无力反驳,左翛很心塞地捂了捂胸口。
随着注入感知器官的灵魂力增多,他的感知范围也在慢慢扩大,突然,在前方不远处,左翛感觉到了一股很强的灵魂力,很像白珵轩。
他这么早就起来修炼了?
借着好奇心与自信心,左翛朝着那个方向找了过去,并且找到了一个小的花园。白珵轩的确在里面,他正以一种很奇特的方式修炼:看天。
他站在一个高台上,高台旁边有一枝不知是谁遗落在这里的红色玫瑰,周围很暗,四下的花草借着不可察觉的幽静缓缓生长。他面朝东方,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天空,灵魂力在他的控制下外放,于他身周形成了一道透明的薄膜。在他的左眼中,氤氲着左翛所观察不到的红色微芒。
怕打扰到他,左翛便没进去,身形猥琐的扒在院门口,仅探出一个头向里观望。
黑暗中,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苍白的手掌拍上他的后背。
“啊!”
“啊!!”
按说被这么冷不丁的拍一下,受惊吓的应该是左翛才对,但身后那人在左翛啊的一声转过身来后,似乎也被吓得不轻。
“大爷你干吗?”
看清来人后,左翛靠着墙问道。对方是一位老伯,如果白珵轩看到他的话一定会认识,就是前天早上曾在花园中练书法的那位。而且他现在似乎很紧张。
“你你你,我,我没干吗,我就是路过,路过……”
磕磕绊绊地说完,老伯转身就跑,没等左翛开始吐槽,他又跑了回来,将一块石头塞给了左翛。
“你帮我将这个给里面那个小后生,就不要说我来过了,拜托啊。”
说完,老伯又转身朝黑暗中跑去,没有再回来。
左翛不明觉厉地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石头,应该是块灵石,通体朱红色,成不规则的球体,在其内部中心有一道黑色的竖缝,两边还各有一道更细更小的,很像猫眼的样子。
他拿着这块灵石走进了院子里,刚刚还在修炼的白珵轩却站在了庭院前,直勾勾地看着左翛
他感到有些诡异,倒谈不上害怕,拿着灵石刚要开口,强劲的灵魂力猛地从白珵轩身上迸发出来,随后他瞬间冲到了左翛身前,凝聚了些许灵魂力的一拳呼啸而来。
遭了一晚上雷劈多少也有点提升,虽然白珵轩速度很快,但左翛却是勉强看清了他的动作,下意识地抬手一挡,千雷落技能的催动方式不自觉就做了出来,一道雷电极速甩出,但奈何此刻白珵轩已经到了他身前,强硬的拳头连带自己的雷电一齐打了过来,嘭的一声闷响,左翛飞了出去,倒在地上。
“你昨天去哪了?!”
白珵轩站在左翛原来的位置,冷冷地问道。左翛一声不吭,双手撑起身体,跪伏在地上,手中拿着那块灵石,一言不发。
“小繁昨天冒雨出去找了你一晚上!”
左翛猛地抬头,口中血腥味扩散开,紧张地瞪着白珵轩。
“你说什么?”
白珵轩上前一步,荒灵血戟释放,单手提起,戟尖指向左翛眉心。
“你若真的在意她就不要让她担心,如若不然,我现在可就可以杀了你。”
左翛垂下了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对不起。”
他幽幽地开口,声音完全不像自己。
白珵轩沉默地看了他几秒,收回荒戟,屈身伸出了手:
“没什么大碍,有些着凉。”
左翛依旧低着头,没有反应,良久,才终于抬起认真的脸庞,握住他的手,并将那块灵石交到了他手中。
“谢谢你……这是刚才外面一个老伯让我交给你的。”
白珵轩将他拉了起来,打量了一下手中的灵石,点点头。
“走吧。”
两人沉默地回了宿舍,与其他人一起洗漱完毕,整理好床铺,换好校服,准备去食堂吃饭。
在楼梯拐角与夏繁几人会合,一起去往食堂,期间又遇到了落单的王则冬,便叫他一起,一直到餐桌上,左翛才终于开口。
他问向王则冬:“则冬,你之前说你的家是哪儿?”
王则冬回答:“常羊山,怎么了?”
“我想请你帮我们一个忙。”
“什么忙?”
“你知不知道风帏告昭天下,三年后将要举办宗门评比?”
王则冬摇了摇头:“风帏宗没听说过,不过这个宗门评比我倒是在山上听二当…额二叔提到过,怎么了?”
“你知道,我跟小繁他们几个分别来自花岚宗与樊月宗,我们的家族便是要参加这个宗门评比。我还不太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不过我知道如果我们败给了风帏宗,将会比阶下囚还要惨。”
“这么严重啊!风帏宗有那么坏?”
“倒不是他们坏,只是这权利二字,太有吸引力。”白珵轩放下早饭,开口道。“风帏宗的目的是要统一天下,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若我们败了,必定要被迫归顺于风帏,到那时说不定天下就只剩他一个风帏宗。”
王则冬噘了噘嘴:“那要是你们赢了,不也是那个样子吗?”
左翛挑眉,看向他。
王则冬继续道:“你们的想法不也是这样么,保全自身,驾驭他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他人的自由,为自己的宗门派别努力争光。可你们不知道,在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为了利益而奋斗的时候,世界上有很多连饭都吃不上的人正在为了活下去而拼命,他们才更应该统一这个天下。”
王则冬话说的很快,声音却没有一丝颤抖,眼眸中是不可摧毁的坚定,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各怀心思地看着他。
白珵轩开口:“什么意思?”
王则冬深吸口气,放下手中的餐具:“没什么,只是这世界上你们所感受不到的阴暗太多,是我失态了,抱歉。你们宗门之间的事情我不懂,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我觉得统一没什么不好,一个好的令人心服口服的领导者统一天下,带领所有人消除彼此之间的隔阂,破除陋习,铲除不公,人们不受宗门等各种等级限制,人人平等,也不要有那种谁生下来就高人一等事情,真正给天下所有人以公平与自由;天下人便会拥护领导者,领导者更心向天下人,这样沿袭下去,比这宗门评比最后落得天下大乱要好得多。”
夏繁道:“可我们现在没有这么一个领导者,甚至连自保都不可能,所以我们现在只有这么一个出路啊。”
王则冬笑笑:“哈,我就是随便说说,没事儿。你们若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帮你们的。”
“我觉得,则冬说的没错。”
左翛突然开口,夏繁看向他,他心虚地接触上她的目光,然后移开。
“我在度娘那里曾听说天下有很多地方的人完全生活在不平等与奴役中,虽然我们出身宗门,不会体会到这些疾苦,但我们身边的那些下人,便是不公平的最好例子。如果真有那么一个心系天下的领导者,即使是废除所有宗门,我们所有人都以平民的身份生活,仅留一种形式的团体,也比现在要好的多。”
王则冬眸光亮了,伸出食指指向左翛:“建立一个国家!”
左翛点头:“对,这可以说是让所有人摆脱压迫与不公的最好的方式,建立自己的真正属于人民的国家。只是我们现在……”
顿了顿,他继续道:“只是我们现在还没人能有那样的能力与魄力,凭我们虽然年轻,但实在是无能为力。”
王则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一直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贵族子弟不会知道世间的疾苦,我看错了。无能为力没关系,事在人为,人定胜天,我们虽然只有年轻,但年轻就是我们最大的资本。我愿意帮助你们,在那个什么宗门评比上,那或许可以成为我们建国路的第一步。”
左翛点头:“那就必须要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