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二姐……”
叶茂一边尴尬地看向商余熠,一边拨动着叶甜甜的衣裳,企图唤醒叶甜甜。
叶甜甜听见叶茂的叫唤,睁开睡得迷糊的眼,当她看见眼前的两人时,才醒悟过来这是哪里。
还是那间充满着古旧与肃穆气息的祠堂里,而她仍然被关着,只是不同的是,身边多了两个人。
“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们是……”
叶茂正答着,却听见身后有人握拳重重地咳嗽着,他鬼机灵般瞬间便领悟过来,接着转移了话题。
“二姐,你就别管我们怎么进来的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救你出去。”
叶甜甜眉头紧锁着,“茂哥儿,只怕今晚我随你们出去了,明日仍然逃不出被抓走的命运。”
商余熠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着,“叶姑娘何出此言,偷兔子一事,并不如表面这般简单,是吗?”
叶甜甜看着眼前的人,那双茶褐色的眸子镇定而安稳,里面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在安抚着她。
她点点头,“对,那日在河边草丛里……就是余汕和杏花两人。”
商余熠是何等聪明,叶甜甜虽然没有把话说明,但他立即便明白了。
“所以,他们便要送你进县衙大牢里?”
“不止是大牢这般简单,他们想要的……”叶甜甜看了看叶茂,到底还是顾及他年龄小,偏过脸对着商余熠小声道:“是我的命。”
商余熠面色一顿,在他的世界里,世上之人大凡分为善恶两边,求学多年以来,坏人也不是未曾遇过,却没想这世间只有更坏,没有最坏。
“岂有此理,这两人简直是目无王法。”
叶茂靠近叶甜甜,“二姐,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里正余汕与里长大人向来交好,只怕明日不用通过里长,他便能直接送你去县衙,到时候……”
到时候自己便凶多吉少了,叶甜甜如何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叶甜甜抬起头,在叶茂与商余熠之间来回望着,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那双如雾般的双眸睨向商余熠。
“举人少爷,今日多有叨唠,请回吧。”
商余熠一怔,她竟让他走?
“二姐!”
叶茂惊愕一声,他好不容易请来一个帮手,为何二姐却拒绝了呢。
叶甜甜并未理会叶茂,她还是重复着那句话,“举人少爷,我并不喜欢欠人情,请回吧。”
“并非商某愿意多管闲事,只是叶姑娘有救过商某,恰巧商某与姑娘一样,也不欢喜欠人情。今日帮姑娘一把,算是还了那日在河边的救命之恩吧。”
商余熠紧盯着叶甜甜那张只能算上清秀的脸庞,她与他分得这般清楚,那日说过欢喜自己的话,难道……是假的不成?
这个书呆子,还真是倔犟。
叶甜甜拉过叶茂,“既然如此,举人少爷你答应奴家,让我弟弟进郡里的学堂可好?这样我们之间,便一笔勾销了。”
“二姐……”叶茂鼻子里带着哽咽之声,二姐到这个时候了,还记得答应他入学堂的事情。
商余熠定定地望着眼前的小丫头,这是第一次他想去帮助一个人,却被彻彻底底地拒绝了。
他巴巴的赶来,甚至为了她钻了狗洞,她竟拒绝了他!
商余熠收敛起自己的心绪,面上的冷峻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叶姑娘,你可别后悔?”
“永不后悔。”
莲花郡里的清晨,安静而详宁,本来每日这个时辰,大家伙都是收拾收拾,吃过早饭之后便下到地里做农活,只是今日……
“哎,别挤啊,祠堂那么大,你还担心一会没你的位置啊?”
“这不郡里许久没出这样的事了嘛,我倒要看看,叶家那小姑娘,怎么这般能耐,竟敢偷了里正大人家的兔子。”
“快去快去,我地里还等着我去施肥浇水呢……”
“……”
男男女女大家三五一群的全都向着祠堂走去,他们的脸上,均是充满了好奇之色。
听说叶家那小丫头还没及荓,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丫头怎生地如此大胆了。
当双腕被绑,嘴上亦缠了麻布的叶甜甜被推到众人中间时,也被吓了一跳,祠堂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这些人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仿佛她身上长了三头六臂一般。
看来,不管在哪个朝代,围观群众的队伍都是挺壮大的。
余汕点好第一柱香后,便站在祠堂的房梁正中央底下,他缓缓地鞠了一躬,模样看起来诚挚而恭敬。
任谁看见他这个样子,都想像不出他背后所做的那些龌蹉事。
“各位祖先在上,请受晚辈一拜,今日因叶家的不孝女,来叨唠各位祖先了……”
莲花郡的祠堂不同于一般的祠堂,古时向来都是根深蹄固地家庭制度,每个大户姓氏家族的祠堂家庙里,供奉的大多都是自家先祖,而莲花郡这不大不小的位置,却有着几百年的历史,郡子里祠堂供奉的却大都是莲花郡这几百年来为郡里做过奉献的人,里面有各类品行高尚的官员、乡坤,以及那些受人尊重的人……
是以,莲花郡里的每个人都几乎以死后能入祠堂为荣。
余汕缓缓说完,又转过头来,面对着各位看热闹的乡亲们以及站在他身边的已近不惑之年的里长大长——周正。
“里长,各位乡亲父老,昨日我已经审过这叶家女了,她已在认罪书上画押签字,这便是认罪书。”余汕掏出衣袖里早已经准备好的认罪书,“今日在各位的见证之下,余某就代叶家先祖管教此女了,从小偷针长大偷金,如今不管日后更难管制了,叶家女,县衙关你几年,你几年后便重新出来做人吧,来人,抓她去县衙。”
叶甜甜嘴上被绑得一句话说不出,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她怒视着余汕,这个余汕太卑鄙了,他显然已经料到今日这场合,叶甜甜定会抖出他的丑事,早有防范了。
场面戏做足后,余汕手一挥,他身后几个壮丁般的人一涌而出,将叶甜甜包围的水落不出。
叶甜甜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出这几个男人的手,他们一把拉过叶甜甜瘦小的身板,如拎小鸡一般向外走去。
只是,叶甜甜也是个不容易死心的,她丈着自己身量小,动作敏捷的躲避着,几人拉拉扯扯之间,叶甜甜一个闪身,居然一头撞进了灵牌台上。
“哗……”
随着叶甜甜的动作,一排排灵位牌匾全部倒塌,有些牌匾甚至因为年岁已长,瞬间便被撞的七零八落。
一时之间,灵台上一片狼藉。
余汕见此情景,眼中精光一闪,趁机怒呵着,“叶家女,你竟然冒犯先祖,简直是罪加一等!”
随着余汕的一声吼,众人也从这场变故里回过神来,大家正在纷纷谴责叶甜甜时,却见叶甜甜从灵台位上爬起,一头鲜血顺着额间顺流而下。
她目光阴鸷脸色铁青,加上满脸的鲜血,整个人的样子,犹如地里爬出的恶灵。
而当她摊开手中的东西时,在场所有人顿时倒抽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