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弄···玄虚。”风漠河右手举起黑镰,左手挂着铁链,身体从中间分裂为两半,之后形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
自在死狱融合后,风漠河便无法再换出两个独立的自己,在场中却令他实现了。
风观湛随那阵青烟消失后,久久不再有动作。风漠河按捺不住了,持铁链的他将铁链震为八段,分别投入八个方向。随后,这八个方向齐齐射出通红的长链,将这个风漠河的四肢、头颅紧紧缠住。自这个风漠河眉心冒出一条紫线,线的另一端注入到持黑镰的风漠河体内。
长链燃起熊熊火焰,大火燃烧着被束缚的风漠河,传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而他并未露出丝毫痛苦的神色,相反,在他脸上渐渐浮现出狰狞的笑容。
持黑镰的风漠河将黑镰从自己头顶贯穿,他身体中流出的黑液将他完全包裹住。很快,这些黑液停止了流淌,质地也发生了变化,看起来就像裹了几层黑色绸带。绸带如花蕾般一瓣瓣绽开,将整个场的空间都映成了压抑的黑色。当绸带完全展开,中心站得已“不再是”风漠河了。这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灰褐色的皮肤像在水中泡了很久——皱皱巴巴的,双瞳全黑没有眼白,头发和乱麻一样披在身后,身体瘦得骨干十足、就像只包了一层皮,他左右额角上分别长了一根不起眼的棕角,黑镰还插在他头上。
但凡见过风漠河本来模样的人都无法将现在这个形象同他联系在一起。岚宗施行族内通婚,血脉非常纯正,所以族中人大方向上都长得差不多。虽说风漠河一直是少年模样,但也足够俊朗挺拔,和他如今的怪物样实在不相配。
风漠河将黑镰从体内拔出,因为他没有眼白,所以看不出他眼珠是否有转动。只见他面冲着另一个风漠河,隔了一段时间后,他伸手掐住那个风漠河地脖子。那个风漠河似乎被抽干了,身如纸般,怪物风漠河掐住他的手僵硬了很久,有所迟疑。但很快,怪物风漠河似乎想到了什么,面目皱成了一团。他手中发力,将另一个风漠河地脖子脆生生地掐断,自断口处飘出浅蓝色的烟雾。他凑够去,将烟雾一缕不落地吸入口中。
“原来这就是你的真实模样。”风观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
正如小九所说,吸食人魂确实能带来显著的能力提升,但同样也承担着某天被反噬的必然后果。就像吸毒,一点点从内部将你瓦解。风漠河千年来肆无忌惮地食魂,却还没有遭受负面后果,这并不能证明反噬本身有侥幸因素,而是···
风漠河不耐地将那副躯壳震碎,黑漆漆地眼珠看起来更加空洞。他怒吼一声,身上皱皱巴巴的皮在褶缝处裂开,尖长的獠牙透出,俨然长了一身的嘴。
旁人可能会耻于风漠河这种行为,但同样作为炼器者的风观湛却能理解他许多。他现在已经进入了半疯魔状态,是为了证明自己才是炼器最强者么?换位思考,风观湛觉得自己也可能会做到他这步。
风漠河牺牲了另一个自己以及一半的灵魂,将分散的力量集中到一个身上,实力提升不止两倍。
本来被风观湛气息所笼罩的场,如今又被风漠河体内爆出的煞气覆盖,两种气不相上下。
“啊——”风漠河发出长长地哀嚎声,数百张嘴自行从他身上扯下,拖着黑色粘液扑向四方。
风观湛在空中现身,他身后的阴阳盘只剩外面一个圆环,里面空空如野。嘴们发现目标,合体为一张足有象般大小的巨嘴,最打开一百三十度,一口将风观湛吞入。紫黑色的巨嘴瞬间又化为无数张小嘴,那画面就像一款名为“黏黏世界”的游戏,里面那只丰满的大红唇分裂为无数小嘴唇。小嘴虚化为团团黑雾,仔细看又如一张张人脸。它们缠在风观湛身上,似乎要将他拖下地狱。
任谁被这么堆东西缠身,即使不害怕也要被恶心吐了。可风观湛楞跟个没事人似得,他勉强从包围中抽出一只手,指着风漠河说:“岚宗之耻。”
这些魂灵大多是有些修为的无辜人,本可以安稳地再入轮回,却被风漠河拉入了泥沼。
风漠河不为所动地疯笑道:“今日之后,我便是最强!”
没有另一个人格的约束,风漠河的自制力显然已所剩无几。他身上的皮都剥掉了,黑水“滴滴答答”地趟着,这便是他看似光鲜的魂魄的真实模样。待那黑水流光,风漠河化得只剩几排骨头,只余下方将场中无底洞填满的黑河,这堆骨头“噗通”一声坠入河中。
风观湛身体突然变得异常深重,缠在他身上的那些嘴真的将他拉入了黑河中。
这就是风漠河千年来在冥界使用的魂魄炼器法?冰与火的双重考验仿佛也要将风观湛熔化了。风观湛虽说顿悟到了炼器归一法,但还从未经过试验,而且以他的修为还很难驾驭。但不知为何,本该浸入他五脏六腑的煞气只能在他边缘打转,终不能将他同化。风观湛身体中深处白色的液体,且量不断增多,最后几乎与黑水量持平了。
黑河中流淌着风漠河地记忆,风观湛为防心智受它影响,强制自己不去看这些记忆。而一个声音却顺着流水直直撞入他心中:“何为炼器?”
“物超所能!使之最强!”回答的却是风漠河。
原来这句话并非来自风漠河的记忆,他与风观湛同时听到了。
风观湛毫不犹豫地反驳道:“物尽其能,引之自然。”
话音刚落,黑河有咆哮的而起的苗头,还没兴风作浪便被白河压制住了。风观湛身后的圆环发出奇异的光芒,白河的量顿时猛增,很快就将整个黑河覆盖。
“寰宇包罗万物,万物蕴涵寰宇,吾辈谨记。”雄浑的声音就此消失。
《竹书纪年》云:“太昊伏羲氏,以木德王,为风姓。”
风观湛破河而起,下面白河已将黑河完全罩住。圆环上的光芒消失,它开始缓缓转动,白河连同黑河水被吸入了圆环中央的空气涡流中。河水被吸尽后,风漠河残骨的身躯孤零零悬在空中。风观湛起手,场中正上方旋出一颗烈“阳”,烈阳射下灼热的光,毫无死角地打在风漠河残骨的没一处。
“哈哈···哈哈哈···”残骨发出微弱的声音。我的命运凭什么要任别人掌控!风漠河在心中呐喊,但他已无力再说出一字。
明明应该是同样的命运!可我和风观湛为何却是截然不同的结局?我没能逃离死亡,千年来只有靠吸食他人魂魄来维持这缕残魂。风观湛!为何这些他都不用经历!最后竟连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也站在他这边!我到底算败给了谁?是这不公的命运!
风漠河的残骨不断萎缩,意识弥留之际,不再有怨恨、不再有愤怒。在最后一刻,他心中所想的只是:为何只有我一人···
最终,风漠河化为了一个畸形的石块。
风观湛拾起这个石块,将它掷入圆环中心。只听“啪嚓”一声,石块仿佛撞在了玻璃上,圆环中心也出现了透明裂纹。
与此同时,场的外面。
“啪!”
粗杆从中间断裂,一把弥漫紫光的剑从中升起,剑柄中心镶着一颗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