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还在想旅店老板说的快来不及是什么意思时,他忽然激动的说:“来了,在东面。”
“什么来了?”南绍行问道。
他试图挣脱地灵的束缚,“就是你们要抓的那只狐,我闻到它了!”
南绍行解开他身上的束缚,抓住他说:“跟我们一起过去。”
他身体很虚弱,维持不住人形,便恢复了狐形趴在南绍行身上。
季宁羽把孩子送回去后,因为她速度快些,所以带着两人飞到了东街,狐仰起头鼻尖点点右侧,几人明白它的意思,贴着右边那户人家的院墙站成一排。几人踮起脚尖看向墙内,从几扇窗户看进去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可南绍行怀中的狐有了反应,它脸对着正门右边那扇窗户不停扭动身子,想要冲进去,季宁羽见状凝股气在指尖穿破窗户甩了进去。隐约听到一声尖音,几人翻墙而入,观察着屋内情况。
夏乐辰忽然向屋后跑去,“不好,它从后面逃走了。”
狐从南绍行怀中窜出,飞速追了过去,很快就跑在了夏乐辰前面,它猛地向前一跃,咬住了一只黑狐的尾巴,黑狐尾巴一用力将它甩了出去。两狐体型相当,厮打成了一团。不过,棕红色的狐渐渐败下阵来,南绍行想上去帮忙,却被夏乐辰拦住了,他冷哼道:“就先看着它们互相厮杀。”
他眼中的冷漠令人感到陌生,这时,棕红狐尖声一叫被甩在墙上。季宁羽趁黑狐不备立马行动,她合上双眼,眉心闪过一个绿色光点,双手慢慢抬起,从地上升起一团气流将黑狐包在其中。
夏乐辰惊呼一声:“你突破了?”
“我在开光后期徘徊这么久还不是因为有心结。”季宁羽别有意味的冲南绍行一笑。
南绍行心中咯噔一下,没有说话。
“汪汪汪”他们动作太大惊醒了看门狗,只听屋里人骂了一句,然后是下地穿鞋声。季宁羽一惊之下分了神,黑狐趁机从几人站位的缝隙中跑走,正撞上出来查看情况的男主人,黑狐目露凶煞,一爪子刮破男主人的喉咙,他“噗”的一下倒在地上,“啊啊”的低叫两声便没了生息。
黑狐正要跃出墙,突然一道金光射入,将它击倒在地,之后季宁凡、徐离明夷两人带着齐则一同从天而降。
“老大!”夏乐辰低叫道:“你看这人快不行了!”
因为黑狐暂时无法行动,所以众人不再管它,都急忙先去查看男主人的情况。
齐则按住男主人的伤口,手指在他脖子上一搭便轻叹道:“不行了。”
“我来。”棕红狐发出语调很怪的声音,一瘸一拐的从墙那边走来,“砍掉我的尾巴。”
齐则犹豫了一下,看它坚定的看着自己,便取出随身携带的做工精细的小刀,他提起狐的尾巴,再次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狐。狐闭眼趴在地上,脑袋搭在前爪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舔*伤口,好像那根尾巴跟自己没关系似的。
齐则竖起刀,迅速切断狐的尾巴,狐身子猛然一颤,泄了气般的瘫在了地上。
齐则转身面向男主人背对众人,“你们别看过来。”
众人虽好奇但也照做了,只听那边不断传来割裂声,然后声音停止了片刻,又一声吞咽加上重重的吐气声,最后是沉稳的呼吸声。
齐则转过身,双手沾满了血迹,“你真的甘愿这么做?即使放弃自己百年修为?”他这么问道,随即又说:“算了,你不必回答,保持些妖力。”
对道行不够的狐来说,以狐身说人话是非常耗费妖力的。
狐颤抖地说:“没事,我活不久了。”
它歇了一会儿,继续说:“我劝过它,它不、不听,我们都是、都是狐,我不、不想这样···死的孩子,是我、我害了他。”
“把笔给我。”齐则向夏乐辰伸手。
夏乐辰迟疑一下才掏出笔递给他。
齐则提笔在狐身上划了几道,因为这只笔也是妖物,所以暂时为狐渡了一些妖力。
狐气息变得连贯,“那家旅馆的主人救过我,他死后我就变成他的样子替他养家糊口,做人虽然很幸苦,却也很快乐···”,妖力没有维持多久,狐的呼气开始急促,“可惜我到、到最后也不是、不是人,也再回、回不、回不去了···”
狐吐出最后一声叹息,沉沉地合上了眼。
一直对狐表现出抵触情绪的夏乐辰开口说:“把它埋了吧。”
南绍行若有所思的说:“其实它还是更喜欢做狐吧,我们把它放在森林就好。”
齐则点头同意。
几人将男主人抬回屋中,收起死去的狐又束起地上的黑狐,一同带回了旅馆。等进屋关严门窗后,才把黑狐放开,黑狐这是已经醒过来了,它迅速化为人形淡淡的说:“你们想把我怎样?”
齐则拔出刀子,走近说:“虽然我们和妖有过协定,但你害人在先,所以要祭出心。”
黑狐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大笑起来:“这么说你们人杀过我们这么多狐,是不是也该一一偿还了?”
夏乐辰在一旁早就不耐烦了,他上前钳住黑狐的后颈,狠狠的说:“少废话!”
黑狐表情依旧淡然,“哼,狐把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恨我们啊?”
“刀给我!”夏乐辰冲齐则大声说。
“乐辰。”齐则将手搭在他肩头,“注意你的情绪。”
“我只想把这群恶心的狐都撕碎!”夏乐辰夺过刀子,刺向黑狐,“噗嗤”一声,血贱到了他的身上,他惊恐的松开手,“你、你为什么···”
南绍行强忍住痛,平静的说:“你这样真的不正常。”你大爷的,这是用尽吃奶的劲儿了吧!南绍行收回手,想拔掉刀却下不去手,只好任由刀子插在上面。
夏乐辰有些发抖的捂住眼,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情绪稳定下来了吗?”齐则轻声问。
“好了。”夏乐辰苦笑一声,然后起身踹了一脚黑狐,“都是它!害的老大看到我这暴脾气了。”
“你们随便爱把它怎样怎样吧,我懒得看它了。”夏乐辰无所谓的摇摇头,背对他们躺在了最里面的床上。
南绍行疑惑的看向齐则,齐则只是叹道:“每个人都有那么一两件伤心事。”
齐则看看床上的夏乐辰,又看看地上的黑狐,“今天先不杀你,但你明天要带我们进狐狸洞。”
南绍行低头默默看着自己手上笔直立着的刀子,确实不能杀了,作案工具拔不下来了······
“你们没长脚吗?长脚不认路吗?”黑狐冷哼。
“你知道我的意思。”齐则一贯面目温和,此时眼神锋利也很有杀伤力。
“我···”黑狐有点犹豫,“我带你们进去,你们不是还会杀了我吗?早死晚死一天又有什么区别?”
突然飞来一个枕头砸在黑狐脑袋上,“怎么还听他废话!老大,不,徐离明夷你去来个狠得。”
徐离明夷撇撇嘴,不情愿的走上前,将不满都转化为了对黑狐的“酷刑”,南绍行在一旁都看呆了,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狠啊!
黑狐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脸上也挂不住淡然了,最后只得低头求饶,“好好!你、停!停下来!我血管都快炸了!我、我明天会带你们去。”
“别想耍花样。”徐离明夷垂目居高临下的看着它。
南绍行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孩子了,真是人不可貌相,这还有点孩子样吗?他刚这么想着,就像徐离明夷又“粘”上了季宁凡,欸,也就这时候还有点小孩儿样。
事情订下来后,其余人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南绍行无奈独自看着手上的刀子无从下手。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伸过来握在刀把上,南绍行顺着手望上去就看到笑盈盈看着自己的季宁羽,“你怎么有点傻啊,他要刺就刺,你为什么要拿手挡?”
因为夏乐辰当时的表情太吓人了,这样任由他刺下去,让人感到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南绍行也没多想,下意识就用手去挡了。
“因为我不是有点傻而是非常傻。”
季宁羽笑意更深了,“我帮你拔出来好不好?”
不好···南绍行装作满不在乎的说:“你要是下的去手的话···嘶。”
季宁羽不光下的去手,还快、稳、狠,一下就将刀子拔了出来。
拔刀子的这下比插进出还疼,南绍行闭了闭眼,说:“呼···真有你的,痛快!”
季宁羽将手扣在他伤口的上方,南绍行只觉流过丝丝暖气,伤口正以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惊讶的看着季宁羽,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突破了开光期。”季宁羽垂目看着两人手叠合的位置,“也有你一半功劳。”
南绍行不接话了,他心脏“噗噗”跳的厉害,总觉得今天晚上他们两人关系进展的有点令人匪夷所思,可心中那说不出来的奇妙感觉也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