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伊纳真的想扳倒苏瑾若的成绩,那么她完全可以不用来给苏瑾若送铅笔,然后苏瑾若这次的成绩就会直接影响到奖学金的评定,也会影响到最后的保送。
可是最后伊纳还是没有这么做,或者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伊纳早就打消了最初的念头。
苏瑾若承认她还是很在意,很在意欺骗和隐瞒,可是她觉得这不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她珍惜每一段友情,所以愿意包容。
而电话那头的伊纳早已泣不成声一边抽噎一边说:“苏瑾若,你是傻瓜吗?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真相了,还是要相信我,你不是应该让我滚,然后让我一辈子都不出现在你面前吗?”
苏瑾若却在电话这头浅浅地笑了,“如果我真的是这样一个人,伊纳,你应该像对待奥徳蕾那样对我吧。”
伊纳破涕为笑,“是啊,我怎么会和一个傻瓜做朋友。”
苏瑾若刚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就传来异常的声音,好像有什么玻璃制品掉在了地上,噼里啪啦的,格外清脆,然后是吵闹声,伴随着哭泣声。
“苏瑾若,我先挂了。”
伊纳想要迅速掐断电话,然而苏瑾若却打断了她。
“你等一下,伊纳,你是不是出事了?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伊纳沉默了好久,就在苏瑾若以为她甚至已经离开了的时候,她才说:“我妈被我爸毒打,进医院了,昨天刚出院,现在我爸又喝多了。”
“你是不是在骗我?你那边听起来像是一群人的声音。”
苏瑾若的直觉告诉她,伊纳在撒谎,事情比伊纳说的还要严重,苏瑾若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伊纳仍旧如此淡定。
“可是就算我说出来了又能改变什么呢?实话说,我之前寄过去的钱,都被我爸从我妈那里抢走,拿去挥霍了,那些人现在上门追债,他一毛钱也拿不出来,要剁他手指,我爸现在正狂敲我的卧室门,可是我不想理,如果他断指可以不用还钱,那就让他断。”
苏瑾若心里狠狠一揪,她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可是伊纳却那么平静,好像真的在等他父亲手指被剁掉。
“伊纳,他是你父亲,再怎么不好,也是你父亲。”
然而仅仅是这一句话,就让伊纳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可是我真的没钱了,我该怎么办啊苏瑾若,我宁愿我没有他这样的父亲,我长这么大以来,他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吗?”
苏瑾若实在是一个不会安慰人的人,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慰伊纳,但是有些事情,她觉得她可以理解。
“伊纳,我想,不管你父亲做错过什么,他一定有对你好的那方面,只不过他犯的错掩盖了那些好。”
父亲对她,好过吗?好像有啊,比如说他还没有喝的烂醉的时候,他会拉着伊纳的手,给她讲故事,讲以前的故事,比如说他去买酒的时候,他会给伊纳买点小零食,喝醉了之后,还会紧紧抱着那些零食,不让别人碰,说是要给伊纳带回去。
他清醒的时候也会很好很好,可是生活的压力迫使他一次次地**,让整个家庭破裂。
“可是苏瑾若,我没钱,我拿什么打开房门,我去跟那些人说什么,他们才会放过我们啊,几十万欧元,就算是分期,我现在也是分文没有。”
“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等我半个小时行吗?”
伊纳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说:“你过来有用吗?你也没钱啊,在这个偌大的巴黎市,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和命运抗争。”
苏瑾若此刻想不到别人,但是唯一能解决此刻的燃眉之急的人,恐怕也只有沈慕白了,苏瑾若自知欠了沈慕白很多人情,可是这笔钱,就当是代替伊纳借的。
“钱我想办法帮你借,未来你能还就行,相信我,会有办法的。现在,请告诉我你在哪儿?”
伊纳报了一个地址以后,苏瑾若就匆匆给沈慕白打了一个电话,苏瑾若知道,只要她有事,沈慕白就能随时出现在她身边,不会问她为什么,只要她需要。
苏瑾若和沈慕白讲话的时候,很难启齿地问他,可不可以带几十万欧元,沈慕白没有多问,只是带上了他的**,至少在沈慕白看来,他无须多问,只需要做到苏瑾若需要的就好了。
苏瑾若赶到伊纳家里的时候,第一眼便是震撼,苏瑾若从来没想过,这么美丽的城市,会有这样破旧的地方,它破财,脏乱,和苏瑾若曾经居住过的贫民窟有点相像。
苏瑾若走上楼,发现是一地的狼藉,满屋子的家具都被砸了个粉碎,伊纳的母亲憔悴不堪,跪在地上向那些债主求饶,伊纳的父亲被按在地上,已经鼻青脸肿,手上架了一把刀。
伊纳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跪在地上的母亲,只是说:“妈,你别跪他们,也别求他们。”
“伊纳,他是你爸呀,你救救他吧,我知道你有办法,不然你不会这么冷静。”
苏瑾若可能也是现在才明白,或许这就是爱情吧,一起承担,一起包容,尽管这个男人曾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让她从天堂跌入地狱,但是她却仍旧是那个陪他到最后的人,哪怕身心俱疲,也无怨无悔。
“妈,我哪来的办法,我能靠什么挣钱,我所有的奖学金和补助已经都给你们了,你们还想要我怎样啊。”
苏瑾若从门口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伊纳,对她说:“没事,有我在,别怕。”
苏瑾若和沈慕白的到来,对与伊纳的母亲来说,无疑就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她上前紧紧抱住苏瑾若的小腿,双腿还跪在地上,求苏瑾若帮帮她们。
“阿姨,我会帮你和伊纳的,你站起来说话吧。”
苏瑾若把伊纳的母亲扶到了一边,和伊纳一起走到了沈慕白旁边,一起处理这件事,然而伊纳,从苏瑾若进来那一刻起,眼神就变得很奇怪。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