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日月华洞时,天色将晚,大山深处,不得见天边垂坠的太阳,只能凭着天光判断时辰。
想来,自昨日深夜误入日月华洞,感觉不过数时辰的光景,怎知出来时,竟已过去了将近整个日夜。
下山时走迷的方向,在上山时显得愈发清晰,好似冥冥之中有未知的力量在指引。
将将抵达虞山之巅时,大若圆盘的红日恰好吻上地平线。紧接着巨龙咆哮铺天盖地,气吞山河。不一会儿,墨龙又以龙首麒麟身的姿态出落在凤天涵眼前。
“你很准时!”墨龙端着架子,像是老者在对后人教诲,有些嚣张,摆明是要提前拔高拔高自己血契之后的地位。
“我……”凤天涵并不望向墨龙,怕叫人发现了心虚闪躲:“我不能遵守和你的约定了!”虽然违诺打破了她一贯坚持的原则,但情势所逼,不得不出此下策。
一股看不透的墨光自墨龙双目闪过,很快便黯淡下来。
它沉默着,一如她。
她继续:“比起重返归元大陆,我有更加非去不可之处。”
良久沉默。
“是日月花。”墨龙轻启黑唇,恬淡的声音和威武的体态,格格不入。
闻言,凤天涵猛然望向墨龙,她本不想告诉它。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懒得解释。要如何解释?说她并不是它所选中的主人凤天涵?说她是从另一个世界去到归元大陆,而后借体重生的怪物?任谁听了,都只觉得这是痴人呓语。解释不清,倒不如闭口不提。
但此刻,墨龙似是洞穿了她的心思,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该喜还是该忧?
方才在洞中,她自认没有过多表露什么,至多是在那条幽径转角的日月花前多驻足了片刻。南天北地都没有丝毫察觉,哪里想得到这只蛰伏于自己神识中,遭人抛弃的神兽呢?
“莫非你可以读取我的想法?”如果真是如此,断不会再有比这还可怕的事情了,若意识可以轻易被外物看穿,只怕世界要大变样。
“主人,你太高估我的神力。”墨龙依旧温和:“同样的,你也太低估我的推理能力。”
“是!”凤天涵轻哼到,没必要刻意隐藏。此刻,她并不知墨龙猜到了多少,倘若他没继续追问,她也不打算说下去。
“苍茫大陆!”未曾想,墨龙并未继续发问,只是淡淡地吐出这四个字。
夕阳映射下,少女的身影被拉得颀长,青丝无风自动。云端的红染不透少女的乌唇,颤抖着,久久才能挤出几个字:“你知道那个地方?”
墨龙长吁一口气:“或许吧!太过久远的事情,我早就记不得。但脑海中偶尔会跳出日月花,苍茫大陆这些莫名其妙的词来。”有些伤感。
凤天涵这才想起,数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墨龙受了伤,虽不知有多严重,但即已到了肉身被封印的地步,情况总不会太乐观。
“主人,世间之事,从不会找不见因果缘由。你即已身处此地,就必定有你存在的理由。无论如何选择,无论如何挣扎,你的使命无时无刻不再指引着你向你的终极彼岸靠近。”
墨龙并未戳破什么,却一语中的,点醒了凤天涵。
自从窥见了日月花,她便一心只想找寻重返苍茫大陆的途径。以至于她忘了思考,苍茫大陆和归元大陆是不是有着某种含蓄隐秘的联系?名满天下的战神和独有废柴身的制毒天才,有的真的只是相同的名字?这点显然不足以支撑起二人错位的身体和灵魂。
即使即刻重返苍茫大陆又能如何?面对的怕也只是天主和冷芷的冷嘲热讽,甚至不遗余力再下杀手。倒不如接受命运的安排,用这具躯体,过好原主的人生。终有一天,守得云开见月明。
想到这里,凤天涵的心情开朗豁达了许多。存在即合理,虽然虚幻得看不见摸不着,但冥冥之中,自有神秘强大的力量,把我们带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我明白了。”凤天涵侧睨,残阳似火:“抓紧时间吧!”
墨龙甚感欣慰。她聪明,故而它从不需多费口舌;她勇敢,故而它从不需费尽心力去跟她讨论谁对谁错,承认自己犯了错的勇气,不是谁都能拥有的那么坦然;她果决,故而她不在是非之前摇摆,不在选择路口处踌躇。
不愧是它的主人,不愧是冥冥之中被选中的那个人。
“血契,步骤很简单,过程却漫长痛苦。你准备好了吗?”龙颜冷面之上,泛着柔光。
“嗯。”淡淡从喉腔穿出的哼声,没有视死如归,没有血气方刚,只有两历生死后的平静。
凤天涵挑了一块稍微平坦的裸露山岩,盘腿落座。双掌摊开置于左右膝盖侧边,挺挺腰身,狠吸一口冷气,再徐徐吐出,缭绕着少女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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