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在一切归于虚无之前,竭力进入日月华台,吸日月精华以修成人身。方才能有进驻冥界,位列鬼族的机会。
此地,便是次级大陆的日月华台。这里既是次级大陆上阴气最重的地方,又是最能直接接纳日月光忙的地方,被掩在重峦叠嶂的虞山之中,恰为那些渴望获得一副人的皮囊,好赶在烟消云散之前在顺利进驻冥界,以夺得一个再窥人世烟火机会的小鬼们提供了栖身之所。
倘若凤天涵没能冒死闯出地府鬼宫,只怕最好的结局不过是跟它们一样,守着归元大陆的日月华台,日夜苦心修炼,以获得一个进驻冥界的名额。
有些事,时间能忘,她不能忘!
至于苍茫大陆,那只怕是永远回不去的故乡,到不了的远方。
只是进了冥界,也并不意味着这些小鬼从此便能高枕无忧。冥界,不过是另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高高亘立的金字塔,让这些鬼族万万生不得一丝僭越。
从鬼兵到鬼士,鬼军,鬼将……一路向上看去,直到至尊鬼帝。每一层的界限都是那么明晰,看起来,定是要压得底下的士兵小将不得喘息。
而现实,永远和想当然的推论背道而驰。这些鬼族,团结,忠诚,视死如归。于它们而言,“死”,是永世不得超生,再也没有一丝回旋余地。想来,也不知是谁定下了这茫茫天地的生存规则,若非得有一个制定者,他显然对各个大陆上的人,仁慈得多。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鬼族才更加团结,更加忠心耿耿,它们,输不起!
*
一路坠落,联灵通道里雷电夹击的慑人场景一幕幕闪过凤天涵的脑海,好在这里,风平浪静。
猛然间,凤天涵只觉身体一轻,软绵绵的浮着。方才剧烈的失重感完全没了踪影,她这才得以睁开眼睛,眨着一双还略微泛着汹涌的眸子,打量周遭。
与地面近乎平行的身体,就这么悬着,偶尔微微浮动。身体正下方,大概两米不到的位置上,是一汪如镜的水。本该柔和的月光,竟好似镭射般直挺挺打入水中,为之增添几抹神秘,好看的神秘。微微侧头,四周全是钟乳岩石,间或有水珠顺着自顶部向下延伸出来的石柱流下,偶有落于水坑的水珠,发出滴答的悦耳声音。声波自绽开的水波纹中心,漫向四周。
只是,平日里看到的钟乳石,多呈乳白。而这里,尽是浓郁的黑,在中心水潭散射出的白月光的映射下,更是黑得透亮。
扑通……
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凤天涵的身体狠狠一沉,整个砸进了水潭。刹那间,原本恬静娴适的水波好似惹上了脾气,耍起了性子。水一股接一股的猛猛灌入她的口鼻,尽管手脚拼命折腾,却完全不得挣脱。
恍惚间,只听见墨龙的声音响起,深沉中多了一丝紧迫:“主人,屏住呼吸,一定要挺住!本兽一定救你!”
事实证明,墨龙不过是杞人忧天。
纵使情势紧迫,凤天涵仍旧靠着灵敏的知觉和清醒的头脑,立马摸清了翻滚蒸腾的水波纹的运转规律,只是微微顺势调整身体的姿态,她便立马让自己的头部浮上水面。
“连身体都守不住的弃兽,哪来的脸说救我?”她一手轻拭面颊的剔透水珠,此刻的潭子已经恢复平静,更矫情些,不妨说是被征服:“主人?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还没有血契。”
言外之意:一只弃兽,驱逐你的神识,不过举手之劳。
墨龙吃瘪,看来,想用高冷风去震慑凤天涵是指望不上了。讷了半晌,它只得清清嗓:“不愧是本兽选中的……主人!”
它本打算只说一个“人”字,但转念,还是在前面加了一个“主”字。狗腿这种事,还是得趁有机会时抓紧。诶……遥想当年……物是兽非……兽非……
*
日月华台之上,一个小鬼突然猛瞪双目:“不好,有不明物闯入!全体警备!”看起来,应该是这一众修炼小鬼的头头。
闻言,一众小鬼立刻原地弹起,作警觉状,尽数摆出一种或防卫或攻击的姿势,乌泱泱一片躁动起来。
距离上次有不明物闯入日月华台,已有近十万年。那时,冥阳两界无不被搅和得不分日夜,好容易才重新夺回了安宁。此后十万年间,盘踞在此的修炼小鬼,换了一批又一批,一代又一代,不想如今再现不明物,只怕那段血泪堆积的历史重演。
自然,那段往事,这里的小鬼大多未曾历经,它们的警觉和恐惧,一部分来自先辈们的口口传颂,一部分来自冥界鬼族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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