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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弥衡作赋(1 / 1)

“陛下此言何意?登基之日,我派了一贴身随从亲自送贺,莫非陛下没收到?”孔融睁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狐疑。

徐珪不知道孔融是瞎说的,还是真的如他所说,但看了看孔融,发现他除了狐疑,却波澜不惊,俨然一派君子作风,而且根据他的为人,应该不会像自己想的那样,那么只可能是他送贺礼的时候出了意外。

“那日送贺礼的人在何处?”徐珪突然询问。

“就是此人。”孔融转身,指着一名鬼鬼祟祟,瑟瑟发抖的中年男子,一听孔融说到自己,顿时像触电一样,身体疯狂地颤抖。

“你不是说送到天子手中了吗?我见没有天子的信记,只当天子繁忙,不及表示,却不想真的出了意外,真是险些害我落得个不忠之名!”孔融大怒,当即指责那人。

“扑通”这人突然下跪,纳头便拜,“大人,小人知错了,求大人饶命!”磕头如捣蒜,真是如同死前的哀求。

“陛下,此人是我心腹,为人素来磊落,我着实想不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这……”孔融满脸歉意,说了一半,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那人。

“呵呵,多大的事儿嘛!”徐珪爽朗的大笑一声,扶起那人,在双手接触到他的时候,明显的感到他颤抖了一下。

“陛下……?”不论是孔融还是秦琼,尤其是他本人,都是一脸震惊,想不到这个天子居然这么好说话。

“你就把发生的事都说一下吧,无论什么,朕都赦你无罪!”徐珪用力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打量着他,见他浓眉大眼,一看就是正派人物,看来是真的出了什么纰漏。

“遵、遵命!”这人如释重负,结结巴巴地说道,“那日我奉命前往送贺,行至半路,却突然冒出一伙劫匪,自称是什么刘将军、龚将军,见我孤身一人,行囊饱满,便……”

“原来如此……”虽然这人话没说完,但徐珪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定是被那刘、龚二人劫去了贺礼,自己无颜如实禀报,便隐瞒下去,正好孔融又相信他,便没多想什么。

“哎!这个乱世,朕有罪!”徐珪痛心疾首地一声高喝,随后看了看四周,那日渐凋零的草木,那愈发泛黄的青山,那些往南迁徙的鸟兽,以及一片死气沉沉的土地,看得自己的内心都有点儿沉重。

“陛下言重了!”孔融拱手,“当今乱世,乃桓灵二帝留下的祸根,陛下你为人素有高名,相信必定会一扫寰宇,还百姓一个太平天下!”

“嗯。”徐珪看了一眼孔融,见他神情激昂,知道这是他发自肺腑的真心话,而不是谄媚自己的胡话,虽然才见面没多久,而且也不熟,但心里还是觉得很暖。

“请陛下进城一坐!”气氛凝结了片刻,孔融才开口,发现这么久了,都在城外,却没让徐珪进城,当即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拱手请徐珪进城。

进城后,徐珪坐在上席,孔融等人立侍左右,显得很是谦卑。

“呵呵,孔太守不妨将各位都介绍一番。”徐珪扫视了一眼,叹息一声,想不到孔融除了秦琼,居然就全是清一色的文官,混的也是惨。

“这位是王修,这位是孙邵,这位是弥衡,这位是……”孔融将几名文官一一介绍,徐珪点头,对其他人印象不深,只对弥衡特意留心,目光在他身上停了良久。

“弥衡弥正平!呵呵……”等孔融介绍完后,徐珪突然笑眯眯地看着弥衡,一直铁着脸的弥衡听徐珪喊他,并没太多的表示,依旧一张死人脸,对徐珪爱理不理,看起来很是高傲,这一举动顿时引起了冷夜吴道的不满。

“陛下,此人性格怪异,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孔融看不下去了,便替弥衡说好话。

“呵呵,朕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自负之人,想必有奇才,那朕就来考考你!”徐珪突然玩心大发,脸上隐隐浮现出坏笑。

“陛下尽情发问,在下所知,无所不言!”弥衡倒也大气,看来是有才不怕被人考。

“呵呵,你可曾听说过伯玉体?”徐珪笑道。

“知道,陛下所发明的七言绝句,的确很有韵味,但在下并不喜欢。”弥衡冷着脸道。

“正平!”孔融大喝一声,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心中嘀咕不止,“你这个弥衡,和我们这些人一天到晚板着脸就算了,对天子居然也板着脸,好在天子性格好,不与你计较;现在他好言考你问题,你说他的伯玉体有韵味也就算了,为什么偏偏要加上后一句?”

“哈哈,无妨!”徐珪大笑一声,越来越喜欢弥衡这个异类了,与那些不敢多言,畏惧自己的人相比,倒是真性情,在徐珪看来,弥衡像极了竹林七贤里的某些人,“那你不喜欢伯玉体,何不自己赋诗一首,也让朕开开眼!”

“在下不止不喜欢伯玉体,亦不喜欢诗经,格调死板,毫无生气!”弥衡拱手,这一举动让孔融等人吓了一跳,想不到这家伙居然讲起了礼数!

“呵呵,那随便你,要不就汉赋!”徐珪大笑一声,显得很是无畏。

其实在徐珪看来,最简单的就是写一些古诗,又是只要感觉到了,就行;诗经较为难写,先不说四个字四个字的,而且比格律诗长了不少,自己自认没那个才华;要说最难的,徐珪便认为是汉赋,没有华丽的辞藻和过人的才识,是不可能写得出气势磅礴,宏伟大气的汉赋的,而徐珪这么要求,其实也是想为难一下弥衡,毕竟在他的印象中,好像耍嘴皮子没人耍的过他。

果然,弥衡听徐珪这么说,转过身去,良久不语。

“哼!这个狂徒想必没什么本事,不好意思见人了!”吴道早就看不惯弥衡了,见他突然背过身去,当即对他冷潮热讽,同样,王修等人也没少被弥衡讽刺过,见他现在憋得一言不发,也感觉稍微出了口气。

“怎么?莫非你只会耍嘴皮子?”徐珪也笑了笑,笑声中略带不屑。

“嗯……”突然弥衡转身,冷冷地看着吴道,随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徐珪,缓缓开口:“惟西域之灵鸟兮,挺自然之奇姿。体金精之妙质兮,合火德之明辉。性辩慧而能言兮,才聪明以识机。故其嬉游高峻,栖跱幽深。飞不妄集,翔必择林。绀趾丹觜,绿衣翠衿。采采丽容,咬咬好音。虽同族于羽毛,固殊智而异心。配鸾皇而等美,焉比德于众禽?

于是羡芳声之远畅,伟灵表之可嘉。命虞人于陇坻,诏伯益于流沙。跨昆仑而播弋,冠云霓而张罗。虽纲维之备设,终一目之所加。且其容止闲暇,守植安停。逼之不惧,抚之不惊。宁顺从以远害,不违迕以丧生。故献全者受赏,而伤肌者被刑。

尔乃归穷委命,离群丧侣。闭以雕笼,翦其翅羽。流飘万里,崎岖重阻。逾岷越障,载罹寒暑。女辞家而适人,臣出身而事主。彼贤哲之逢患,犹栖迟以羁旅。矧禽鸟之微物,能驯扰以安处!眷西路而长怀,望故乡而延伫。忖陋体之腥臊,亦何劳于鼎俎?嗟禄命之衰薄,奚遭时之险巇?岂言语以阶乱,将不密以致危?痛母子之永隔,哀伉俪之生离。匪余年之足惜,愍众雏之无知。背蛮夷之下国,侍君子之光仪。惧名实之不副,耻才能之无奇。羡西都之沃壤,识苦乐之异宜。怀代越之悠思,故每言而称斯。

若乃少昊司辰,蓐收整辔。严霜初降,凉风萧瑟。长吟远慕,哀鸣感类。音声凄以激扬,容貌惨以憔悴。闻之者悲伤,见之者陨泪。放臣为之屡叹,弃妻为之歔欷。

感平生之游处,若埙篪之相须。何今日之两绝,若胡越之异区?顺笼槛以俯仰,窥户牖以踟蹰。想昆山之高岳,思邓林之扶疏。顾六翮之残毁,虽奋迅其焉如?心怀归而弗果,徒怨毒于一隅。苟竭心于所事,敢背惠而忘初?讬轻鄙之微命,委陋贱之薄躯。期守死以报德,甘尽辞以效愚。恃隆恩于既往,庶弥久而不渝。”

“好!”孔融当即拍手称赞,激动之余,一脸钦佩。

“!”王修等人甚至吴道冷夜,也都一脸震惊,看向弥衡的眼神也缓和了几分,显然都被他的才学折服了。

“阁下果然是大才!”徐珪同样满脸惊喜,不为别的,而是因为弥衡所颂的,就是那篇著名的《鹦鹉赋》!

“一只拥有奇姿、殊智的鹦鹉,却不幸被“闭以雕笼,剪其翅羽”,失去自由,“顺笼槛以俯仰,窥户牖以踟蹰”,“顾六翮之残毁,虽奋迅其焉如”的不自由生活,显然是以鹦鹉自况,抒写才智之士生于乱世的愤闷心情,表达对政治黑暗的强烈不满,寓意深刻,状物维肖,感慨深沉,融咏物、抒情、刺世为一体,实乃上佳之作!”徐珪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悄悄地看了一眼弥衡,发现他居然微微动容。

“陛下果然有点墨水!”弥衡夸奖道。

“!”在场的人同样震惊,要知道,这还是弥衡第一次夸人,虽然听起来很不舒服。

“呵呵,好一篇《鹦鹉赋》!朕喜欢!”徐珪并没有为自己没能难住弥衡而失望,反而大喜,这种大度,让在场的人对他好感顿时加深。

“陛下,自古以来有来有往,现在该我出题了吧?”弥衡微微笑了笑,看他的表情,显然是因为笑得太少,要不,怎么看起来像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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