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年夜饭后,卓家一家人围着电视看春节联欢晚会。
不过从这个时候开始,卓君的手机早已经开始响个不停,有于佳薇、方珂等学生们发来的新年祝福短信,也有方怡、宋卿、司徒岚、霍泽民、郭正鼎等亲自打来的电话,当然,还有燕家上下老小的电话。
今晚跟卓君一样忙碌的还有他的大哥卓云广,卓云广自从调任了县党史史志办公室主任之后,他的手机就几乎成了摆设。但今晚他的手机却变得格外的繁忙,不仅县里的大大小小官员都给他打电话,就连海阳市委书记左丘涛和市长霍泽民都特意给他打来了一个电话。
大嫂笑得合不拢嘴,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似乎都年轻了好几岁。
同样不遑多让的还有二哥卓匀山,大哥卓云广的县长程序还未走完,但卓匀山的教育局长却是已经走马上任,虽然跟之前比级别变化不大,但实权却是大了无数倍,毕竟之前只管一校师生,现在却是全县的教育事业掌舵人。
所以这估计也是二哥卓匀山这辈子过得最忙碌的一个大年三十,手机从拿起之后几乎就没离开过手。
这一点,从二嫂不停地给卓君削水果切西瓜,二嫂家正读大学的侄女儿“三叔三叔”叫得头晕就可见一斑……
过完年,正月初三的时候,卓君便启程回了中州,方珂的身体还需要最后一剂药和最后一次导引,之后,便可以开始正常生长发育,也就是说,卓君正式出师了。
列车上,卓君握着脖间的半截红石。陷入了沉思。
正月二十六晚上跟大伯大娘的直接摊牌,差点吓住了二位老人。
无怪乎二老觉得吃惊,因为有关卓君不是卓呈江亲生孩子的这一秘密整个卓家也只有三个人知道。大伯,大娘。以及卓君已故的父亲卓呈江。
直到卓君说明情由,二老才恍然大悟,卓呈江病故之前的那段日子里,卓君虽然本事还没学到家,加上卓呈江确实病情太重,所以他只能为父亲续命,但救不活他。不过还是在身体检查中发现了问题,也印证了自己跟师父学医以来一直的猜想,父亲卓呈江果然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
卓君早就知道这个秘密,但却没有说破。实际上这也是他一直非常尊重自己这位酒鬼父亲的原因,娶一个怀有孩子的女人为妻,敬妻爱子,世上男人能做到他这份上的,又能有几个?!
不过大伯大娘也没能给出卓君什么有效的说法。只是说他母亲温柔娴雅,长得跟画儿一样,话很少,精神、身体都非常差,来到嵩阳的时候已经怀了卓君。生下卓君几个月后就过世了,关于他身世的话也一句没有留下。
最后,大娘叹着气,婆娑着泪眼,从一个陈旧的箱子里摸出一块断折的奇异红石,郑重递给了卓君,告诉他虽然他母亲关于他的真正身世只字不提,但却是为他选好了姻缘,临去世前委托大娘在卓君成年之后,将这块红石交给他。
这块红石,就是他母亲为他定下的姻缘凭证。
卓君摩挲着这块质地非常奇怪的红色石头,想着大娘的话,不由有些啼笑皆非,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事情,就凭这块红色石头,难道自己就要去跟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结婚、生子、共度余生?
……
同一时间,台湾莲花半山一幢超级海景豪宅中,一个身子窈窕健美的风韵少妇,正冲着四个低着头的男子愤怒喝斥着,她猩红的朱唇紧紧抿起,黛眉倒竖,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废物,统统是一群废物,整个台湾就这么一点大,竟然连个老女人都找不到!”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莲花独孤亭”的独生女儿独孤玉,而被她咆哮的四名男子则是台东道上颇有名气的四位大哥。
只是如今这四位大哥面对愤怒中的独孤玉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独孤家早已洗白,现在虽已不大过问帮派中的事情,但独孤亭曾经是台东帮派的超级大佬,独孤家在台湾帮派中依旧拥有很大的影响力,更何况,如今眼前的这位英气勃勃的美娇娘,可是素以刚硬霸烈不弱男子的“黑寡妇”独孤玉。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出去,发动所有小弟仔细搜索!”独孤玉愤怒咆哮了一通之后,知道这时骂也没用,最终还是挥挥手让他们滚出去继续加大力度搜索。
“是是玉姐,您放心,我们就是把台东,不,整个台湾翻个底朝天,也会把那老女人给找出来的!”那四位大哥见独孤玉挥手让他们滚出去,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保证了一两句之后,急匆匆地离开了独孤家。
独孤玉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脚,转身往楼上走去。
楼上,一间装修得极为考究,一看便知道一定是出自行家里手之手的房间里,独孤亭此时正静静躺在床上。
床的对面,是整座弧形落地玻璃景观窗,可尽揽湖海景色。
如果这时于罡在场,看到此时的独孤亭肯定会大吃一惊,不敢相认。
不过时隔两个月的时间而已,曾经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独孤亭,脸上却是已经布满了老年斑和皱纹,乌黑的头发全部变得灰白,没有半点光泽,此时的独孤亭活脱脱便是一个风烛残年,已经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老人。
看到独孤玉进来,独孤亭浑浊的老眼无神地望向她,喘着粗气很是困难地道:“玉儿,还没有兰大师的消息吗?”
“没有。”独孤玉看着仿若寒风中残叶般的父亲,摇了摇头,鼻子一阵的发酸。
这个老人,不仅是她的父亲,还一直是她心中的偶像,一座永不会倒下的大山,但如今却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着,一点也没了往日挥斥方遒不可一世的意气风发和威风霸气。
“小玉,我看那兰大仙多半是个骗子,就算真被我们找到,对爸爸这突然发作的奇怪病情也是无济于事,与其寄希望在她身上,还不如马上送爸爸去国外,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病房里一位长相斯文清矍,年纪看起来比独孤玉稍微年长一些的三旬男子闻言沉吟了许久,然后似乎最终下定了决心说道。
这男子是独孤亭的养子薛超,也是独孤玉的前夫,这两人也是奇葩存在,在结束盲目失败的婚姻关系后,重新恢复了兄妹关系,薛超对独孤亭也一直都是以爸爸相称。
薛超现在是独孤家族企业的副总裁,曾经在剑桥大学读书,崇尚现代科学,对什么大师素来没有好感,也不相信,只是义父独孤亭一直很迷信这些,身为义子的他有些话不能深讲,所以对此也无可奈何。
况且义父拜了那位兰大师为师后,身体确实变得出奇得好,薛超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如今见义父突然变成这般孱弱苍老,依旧还把希望寄托在那位兰大师身上,终于忍不住提出了他心中的怀疑。
“咳!咳!”
虽然独孤亭一直不愿意承认兰大师是个骗子的事实,但心里其实也已经起了一丝怀疑,如今听到一直稳重妥帖的义子薛超这样说,终于无法控制地急火攻心,剧烈咳嗽起来。
“超哥,你……”独孤玉见父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慌忙轻轻拍着他的背,有些责怪地看了薛超一眼道,却是怪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再来刺激父亲。
“小玉,我说的是事实,当时我见爸爸身体突然变得出奇得好,就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医生也查不出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也不好说什么。如今看来,必是那些古怪的丹药针法和爸修炼的功法是个骗人的害人玩意。”薛超见独孤玉有责怪他的意思,耐着脾气认真解释道。
薛超这话说得独孤亭和独孤玉两人同时浑身一震,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两个人四只眼齐齐流露出惊骇之色,独孤亭甚至连咳嗽一下子都停了下来。
“爸,小玉,你们怎么了?”薛超马上就发现了两人不对劲的地方,忍不住惊疑地问道。
“超哥,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我和爸回内地时在中州遇到的一个人,他是于罡哥的朋友,当时他就告诉过于罡哥让他提醒爸爸,不要相信那什么兰大师,如果有吃药或者针灸之类的东西,或者修炼了什么功法,最好马上停下来,只是我和爸都没放在心上,如今想起来,他应该是一位真正的高人。”独孤玉说着,眼里流露出一丝后悔的神色。
当时两人何止没放在心上啊,甚至为了这事情独孤亭还跟于罡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矛盾。
就算这次独孤亭突然发病,父女二人也是一心想着继续找到兰大师,压根就没想起那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卓君大师,若不是薛超说到那丹药、针灸和功法是骗人的害人玩意,触动了他们,他们估计还不会想起卓君来。
主要实在是卓君太年轻了,年轻得一点都不像是个大师。
“竟然还有这种事?那人不会也是跟那兰大师一样是个装神弄鬼,故作高深莫测的大师吧?”
薛超闻言先是一阵惊讶,不过当他看到独孤玉和义父独孤亭眼中都流露出一丝后悔的神色,又不禁皱了皱眉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