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琦咬着唇,泪雨盈盈,不过对上李君泽一张冷脸她还是害怕,跺了跺脚,掩面跑了出去。
“出去领罚!”李君泽一双寒眸看向地上跪地的小厮。
“是!”小厮哪里敢叫屈,连忙跑出去领罚去了。
“公子。”女子躺在榻上,畏畏缩缩,害怕的看着散着一身寒意的李君泽。
那一双盈盈美眸畏怯的跟只小猫儿似的,是男人喜欢逗弄的模样。
李君泽本来也没想干什么,只是见人送上来就尝尝,此刻被扰了兴致,哪里还想继续,当即不耐起身,去屏风后整理衣衫,丢下句话:“出去!”
女子莫名其妙被牵连,只能把委屈吞下,整理好衣服出去了。
李君泽去屏风后理了衣服,抚了抚额,走到案前去处理公务,刚坐下,门外传来急切脚步声,苍锋唤了声:“主子!”
听到里面一声“进”,苍锋推门走进房间,沉色道:“主子,出事了!”
夜色沉沉,窗外月光透进屋内,清辉洒落在那清隽的身影上,格外孤寂单薄。
云怀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收到的信纸,桌上烛光摇曳,晃动的火星映得纸上的内容一闪一闪。
云怀看完信,神色淡漠,将信纸在火上点燃,看它烧成灰烬,没有出声。
不知在想什么。
送信的小厮不敢出声打扰,直到窗外又一股凉风袭来,云怀忍不住皱眉,捂唇咳嗽起来,小厮才担忧唤道:“先生。”
云怀面色苍白,摇摇头:“我没事。”
小厮低叹:“先生身体还未大好,要注意身体才是,此刻已是深夜,有什么事先生明日再处理吧。”他是云怀的贴身小厮,看云怀看完信后的神态就知道有什么棘手的事。
他家先生从来都是劳碌命,对于自己的身体半点不爱惜。
“我就是想处理,这事最快也得等明天才行。”云怀揉了揉眉心,疲惫的道:“明早我要看到邱海这几天的状况。”
小厮听得一愣,上次的事情后,右长老就让邱海不得再插手津淮诸路的事,算是对先生的补偿,如今的邱海就像是一只没了毒牙的毒蛇,根本不足为惧了。
先生怎么还要邱海的消息。
云怀看他一眼,似乎能看穿他的想法,没有说话,起身自己脱下衣衫去床上歇息。
没有毒牙,还能唬人不是?
“邱海,别让我失望了。”屋内大烛已熄,云怀躺在床上,疲惫的闭上眼低喃道。
小厮见云怀睡下后,关了窗,挑了烛才悄声走了出去。
一出门,院子里只有两个高挂的灯笼,依稀的灯光照亮了路过的吴泾,他见到小厮才出来,一愣,想了想上前道:“净石,先生,又是这么晚才睡?”
净石点点头:“帮里事务繁忙,先生向来如此。”
吴泾听得忧心:“那也不能忙到这么晚才是,大夫让先生多静养,少忧思。”
净石淡道:“邱公子的事务不是被右长老除去了?如今全权交给先生,自然无暇休息了。”
吴泾想想也是,忍不住一叹,想起让他忧心得大半夜睡不着觉的事,瞧了眼熄灯的屋内,拉着净石往院子外走了两步,悄声道:“右长老今早把云栾派出去了,邱海连连在先生身上栽跟头,心里肯定恨极了先生,云栾走之前让我保护好先生,我就怕邱海来个狠的,我等作为先生的随护,丢了性命不打紧,但是先生的安危却是让我等日夜忧心之事。”
吴泾诚恳道,心中对此事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前些日子先生就是因为他们护卫不力才生了大病,身体还未好,现在云栾又被右长老派出去办事,谁都不知道邱海那个疯子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
净石松下被扯住的手,平静的道:“无碍,这么多年邱海使下的绊子不少,并不足为惧。”
吴泾没净石这么好心态,急道:“可是上次……”
净石看向他,打断道:“上次是上次,那只是碰巧。”碰巧和皇甫千敬的人凑到了一起,碰巧皇甫千敬突然来这一出,让皇甫千敬真的伤到了先生。
既然已经吃了皇甫千敬一次亏,先生就不会再吃第二次,邱海更不会被先生拿来做幌子,掩住皇甫千敬派来刺客。
但,无论如何,邱海从来就不能算作危险而忌惮。
吴泾被这么一打断,忧思愁绪都被打散,他不清楚上次刺杀里的道道,见净石这么不把邱海当回事,他就只能把话都咽进肚子里。
他虽是先生的亲卫,但净石才是先生贴身的小厮,一个只有二十上下年纪的少年,先生的起居事无巨细都是他在管理,一管就是六七年,比他们这些亲卫的时间还要长一些,前些日子净石有事没跟随先生来江州,这两天才来,却见到的是云怀缠绵病榻的样子,虽然净石什么都没说,但他们这些亲卫实在觉得没脸,一缺了净石,看他们把先生照顾成什么样了。
虽然是因为遇上刺杀,但是他们莫名就觉得要是净石在,先生肯定不会生病。
净石虽然看起来只是个文弱小厮,但是他们这些亲卫却都信服他,不光是净石是先生身边资历最老的,也是他举手投足的从容气度。
也不知道先生身边的人都是怎么教的,一如云栾,一如净石,都跟先生一样染着不一样的清贵气。
既然净石这么说了,他也就只好道了声晚安,回去休息了。
龙魂草谁都没空理,夜庭泽专心杀容珏,皇甫千敬专心杀云怀,给徐惟送了关于云怀身份的消息,云怀只道徐惟是个多疑的人,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世子还没睡?”
夜色沉沉,悄静的院子里,项淮走到廊下,听着屋内隐约传来的调笑声,皱了皱眉,沉声问侍立在旁边的护卫。
这没睡的隐含意思是什么,谁都明白。
护卫知道项淮的不悦,只能点头:“是。”
项淮闻言,眉头皱的更紧,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抬手,想要敲门,却顿在半空,忍了几忍终是叹息一声:“也罢,这样也好。”总比出去惹事的强。
想到这里,项淮终是没有再打扰。
屋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屋内,夜庭泽斜倚在榻上,怀抱着香软的美人,脸上毫无情欲,听着门外消失的动静,嘴角的讥讽越来越深。
“还是世子厉害,知道项管家这样就不会进来。”齐凤玲笑着对夜庭泽道。
夜庭泽挑眉,摸上美人的玉颈,轻轻一抬,美人就在他的手下软了下去。
夜庭泽把她扔在一边,笑得讥讽:“项淮奉父王之令千里迢迢来看着我,恨不得一天到晚把我当眼珠子一样盯着,就怕我惹出什么事,他回去受父王的罚,现在看着我日夜在屋里寻欢作乐,他怎么会舍得打断我,比起我给他惹麻烦,我的私生活如何显得就没这么重要了。”
“看样子,王爷对世子您很关心,听闻项淮可是王爷身边侍候最久的人,也是王爷身边最信赖,分量也极重的人,能让项管家千里迢迢过来,可见爱子之心了。”齐凤玲道。
夜庭泽冷笑:“他的爱子之心怕不是对我吧,派项淮这老东西整天盯着我,可不就是为了他那宝贝儿子,可惜,这次我一定要他这宝贝儿子的命了!”
他扭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齐凤玲,脸上严肃下来:“你确定你的药有用?”
齐凤玲轻笑:“只要珏世子真的能碰裴洛颜,那就肯定不会有问题,齐家的催魂香可不是假物,只要沾上就会立刻上瘾,越来越离不开,那毒也会融的越来越深,只是”齐凤玲迟疑一声,怀疑的看向夜庭泽:“容珏对裴洛颜看上眼了?”
她自问也见过不少女人,但是真没看出那裴洛颜有什么出众的地方,除了那张漂亮的脸蛋,但也不是倾国倾城那种,比起陆婉,模样气质都差了不止几倍。
她和陆婉用了多少功夫都没能让容珏宠幸陆婉,夜庭泽怎么就确定,这裴洛颜就能让容珏那种清高高贵,站在神坛上的人下来宠幸一个这样并不出彩的女人。
“无论如何,她是唯一一个让平南侯夫人承认的人,正所谓舐犊情深,这一点就让容珏待裴洛颜总会不一样些,男人只要对一个女人有了不一样。”
夜庭泽挑了挑眉,冷笑,他可不就是因为对裴洛颜不一样,才留她在身边伺候了三年。
“听说明日容珏要带她出去,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夜庭泽想了想,决定道。
齐凤玲等人想想,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天,阳光明媚,醉香楼,锦衣华缎之人踏入门槛,络绎不绝。
今日,唐老爷设宴。
昨日唐老爷虽说今日是宴请慕清颜他们,却还同时邀了不少人,此刻醉香楼二楼宾客满座,热闹非凡。
慕清颜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这唐老爷不仅这么急,还搞得这样隆重。
唐老爷见她和施琅来了,亲自过来带她们入了贵宾席,他们两人的到来无疑又引得一阵轰动。
唐老爷请来的人自然没施琅请的那天客人身份高,在座都是生意人,对于施琅和慕清颜两人自然都想巴结,倒是见两人神色淡淡,都有眼力劲的没上来敬酒。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两人坐下后,唐老爷给两人敬酒时,施琅主动拦下来,说了身体不适,让唐老爷一阵尴尬,最后在施琅的建议下,桌上备的酒都换成了茶。
都这份上了,谁还敢上去敬酒?
慕清颜端着茶,瞥了眼二楼大厅内朝他们这里看过来的一双双蠢蠢欲动,却又被压制的眼睛,忍不住勾唇。
她不由看了眼对面悠哉喝茶的施琅,这个人方才还真是不给唐老爷面子,商场上都是酒杯下的生意,就算真的身体不适,也不能如此决然拒绝,但是谁让施琅有这个资本呢!
她默默想着,自己倒是沾了点便宜,正想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过来,动作优雅的给她倒了茶:“你身体没好,大夫本来让你静养的,只是我知道你今日得来,喝喝茶暖暖胃。”施琅温笑道。
慕清颜一笑,坦然接受施琅的照顾。
从最开始相遇到昨天两人的相处,施琅给人的感觉一直很舒服,慕清颜知道他并不简单,但是在不触及自己的利益范围,她不反感这样的一个朋友。
“醉香楼是江州看风景最好的地段,这里往下看街市繁华,山川秀丽,水色荡漾,唐老爷把设宴地点定在这里,该花了不少银子。”施琅道。
慕清颜一挑眉:“那唐老爷破费了。”
施琅煞有其事:“确实。”
慕清颜微笑,商人的都是无利不起早,虽说今日设宴下了重金,但能和他们绑上关系,日后绝对是赚的一方。
想起那笔药材生意,她敛眸,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和慕季儒做生意,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有……意思。
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冷艳无比,施琅挑眉看她,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慕清颜转头,看着窗外街景,一道清隽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人抬起头,似乎也看见了她,不由露出笑。
慕清颜一愣,随即也笑了。
她回头,看施琅,扫了眼大厅内的场景:“离宴会还有些时间,我出去下。”她示好的看着施琅,意思很明显,替她掩护一下。
施琅摸了摸鼻子,他不是很想答应。
但是,对面的人似乎没有这个觉悟,起身,闪人了。
云怀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慕清颜,同样慕清颜也没料到,上次的事两人分开的匆忙,慕清颜都没来得及说声谢谢。
这次比较起听那些人带着面具寒暄,她还不如跟云怀喝一杯。
云怀能在醉香楼楼下被慕清颜遇见,就肯定他是准备来醉香楼的了,慕清颜刚离开二楼的大厅,就见到走上楼道的云怀,两人对视一眼,云怀对她温温一笑,两人心照不宣往楼道另一边走去。
醉香楼二楼分了两边通道,一边是几个包厢,一边是宴客的宴厅,唐老爷重金设宴自然包下了二楼另一边,至于这一边,也不是谁都能来的,至少,现在除了云怀和慕清颜这个包厢,其余几个包厢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