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一更(1 / 1)

118、一更

大总管正在门边候着, 忽地望见太子出来, 后面跟着小皇后。

仔细一看,可不得了。

小皇后一双桃花眼又红又肿, 显然刚大哭过一场。至于为何要哭, 那就不得而知了。

外间就只站着一个小皇后,太子殿下又不让人通传皇上,能惹哭小皇后的,也就只有太子殿下一人了。

大总管叹口气,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 如何活得下去。若再得罪太子,那就更不用活了。

史上最憋屈的皇后,大概也就是现在这位了。

日头晒,太子命人拿来牛皮大伞,吩咐大总管:“待会你进去和父皇说一声,就说我有事先走, 不陪他老人家了,让他注意着身体,切莫太过劳累。”

年迈的皇帝早已失去权力的把控, 真正的天子,是太子殿下。

大总管听出话里的意思, 是让他早些扶皇帝回寝殿休息呢,大总管连忙应下,眼神往太子身后瞄。

小皇后看着怪可怜的。

大总管怜香惜玉, 暗悄悄地给怀桃递上一块丝帕想让她擦擦眼,怀桃接下,含笑道:“谢谢大总管。”

太子拿了伞,并不让宫人执伞,撩袍迈入阳光中。偏生在这个时候回过头,如鹰锐利的眼神盯在怀桃手间丝帕,“丢掉。”

大总管吓得弯下腰,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小好意竟会被太子殿下厌恶。

小皇后撅嘴嘟嚷:“不就是一张手帕吗。”

犹豫半晌,最终还是选择听从,不舍地将手帕重新塞回大总管怀里,再次感谢他的好意。

这一回,大总管可不敢应了,生怕小皇后再多说一句,太子殿下动起怒来,恨屋及乌,罢了他的总管职务。

骄阳烈烈,太子撑伞立于檐下,目光看向前方,仿佛在等着谁自己靠过来。

怀桃看看天空晒得发白的太阳,又看看旁边的遮凉伞。她来的时候,太阳还不怎么晒人,现在要回去了,空气却像是火烤一般。

昨夜刚洗的羊奶浴,白白嫩嫩的肌肤,可不能被这么大的太阳糟蹋了。

她本该为着刚才手帕的事,控诉他不讲人情胡乱发脾气,可是这会子,却什么话都不能说了,只能咬咬牙,选择小步挪过去。

她刚一挨着他,太子便道:“走远点,别凑过来热着孤。”

美人细着嗓子哼一声,一边往外去,一边委屈道:“说话不算数,明明说要送我回殿的……”

脚刚移开一步,腰间便多只大手,滚烫的手心,将她拽回去。

太子将她的手握住摁在凉玉伞柄上,低声问:“还要不要别人的帕子了?”

美人摇头:“不要了。”

太子满意地丢下一句,像是惩罚她似的,“牛皮伞太重,你来撑。”

说话间,他便携着她往外而去。

说是让她撑伞,但他摁在她手背上的手压根就没移开过,实际还是他在撑伞。两人回椒殿,本该一炷香的路程,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他没有选宫人熟知的阴凉小路,而是专挑无人行走的烈阳大道。

待走回椒殿时,美人已经累得浑身无力,软绵绵的,想要将衣襟松开些透气,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阿琅出来接人。

美人喘着热气,下意识朝阿琅张开手臂:“阿琅,快抱我进去,我渴。”

话音刚落,太子将伞递过去,同阿琅吩咐:“收好伞,在外面候着。”

美人皱眉,“阿琅,别听他的,快抱我进去。”

下一秒,她啊地一声,回过神已被人拦腰抱起,太子抱着她大步流星往殿里而去,面容冷漠:“娇气。”

阿琅怔怔地看着,想要跟过去,最终还是没这胆子,抱着被日头烤过的伞,浑身烫得直发抖。

殿内。

太子迟迟未将人放开,他抱着她坐下,面无表情地看她在怀里挣扎抵抗:“热啊,你快放开我。”

太子充耳未闻,一手抱着她,一手去拿桌上的茶壶。

满上一杯凉茶,喂到她唇边。

美人扭扭身子,渴望地盯着唇边的诱惑。

实在是太渴太渴了。

他带着她在大太阳底下走了整整半个时辰,她如何受得住。如今见了凉茶,恨不得喝上七八壶。

美人温顺地张开嘴,顺着他的动作咕噜咕噜喝茶。

喝了一杯,他又喂她一杯,整壶都喝完了,她舔舔嘴角,糯糯地说:“还要。”

太子没有搭理她。

他的手从她腰间移开,不动声色地落在她的小腹上,“再喝,就要撑坏了。”

汗水黏黏的,她不自觉伸了伸脖颈,细微的动作落在他眼里,就像是猫咪舒展着身子撒娇求蹭。

刚才走路过来,走到一半就看她一瘸一拐地咬着唇,愣是没有开口求他,只是不停地轻声低喃:“脚好疼啊。”

她要是开口求他,哪至于走这么多冤枉路。

太子的手隔着布料,捏揉脚腕,再往下,便是她的一双莲足了。

他语气淡淡地交待:“从今天起,你找个借口装病。”

她喝了茶,稍微缓过来些,歪头趴在他怀里,微微闭着眼,问:“为什么要装病,我明明就没有生病。”

太子不太耐烦,手下的动作稍微重了点,她颤得脚一缩,他连忙放轻些揉,目光触及她一张享受陶醉的小脸,仿佛很喜欢他的力道。

太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很舒服?”

她仍然闭着眼,害羞地点点头:“这样揉着很舒服。”

太子松开手。

“再揉揉,我真的脚好疼。”她贪心地求他,做戏做得像模像样,使劲地想要挤泪水,却怎么都挤不出来。

都被晒干了。

哪还有泪。

太子讪笑:“你倒惯会求取好处。”

她张开眼,天真无邪看他:“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难道殿下不想让别人对你好吗?”

太子眼角一跳,手重新搭上去,“你脑子灵光了许多。”

她自信满满地同他道:“我才不是那些空有美貌的女子,我不但长得好看,而且还聪明。”

太子眸中簇了笑意,“哦?那你倒是说说,孤为何要让你装病。”

美人眼波一转,风情万种:“因为殿下不想让皇上见我,皇上刚好了些,最忌讳旁人渡了病气给他,我若称病,皇上就算再怎么想见我,也只会望而止步。”

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看得人心头又痒又酥。

太子低头凑近,鼻尖蹭着她的,“小东西,你再说说,孤为何不想让父皇见你。”

美人怔怔地望着他,抿抿丰泽红润的朱唇,声音里透出明朗灿烂:“因为太子殿下心悦我。”

太子冷笑:“自作多情。”

美人委屈地蹙起细眉,“怎么,你不喜欢我吗?你若是不喜欢,为何又要让阿琅来问我那样的话。”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你都想娶我了,怎么会不喜欢我。”

太子呼出滚烫的气息,面上气定神闲地问:“你有什么好让孤喜欢?”

美人:“我美,天底下再也没有比我更好看的女子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殿下看上我,情理之中。”

太子闭上眼,轻轻嗅了嗅她肌肤传来的粉脂香气,

她香得很。

像是脱光了衣服在花丛堆里打过滚,以盈盈月光为罩衣,恬不知耻地诱惑人。

太子埋得更低,伸出舌尖自她的下颔角滑过:“皇后,你记清楚了,孤不喜欢你。”

美人试图避开他:“你撒谎,你要是不喜欢,为何又要像现在这样亲我。”

太子不让她躲,抽出抱她的那只手攫住她的下巴,焦灼的舌转移阵地,挪到她唇瓣下浅浅凹进去的地方。

他舔了舔,自她的唇线擦蹭而过:“孤何时亲你了,嗯?”

他的手仍然没有停下替她揉脚的动作,加之他舌尖的挑衅,空气中有什么一触即发,美人终是忍不住低吟出声。

甜美的一声娇呻,自她唇间溢出,像是烈药一般,听得他蠢蠢欲动。

太子终究是理智的。

没有再继续。

他刚一松手,她便从他身上爬起来,又气又怒,想要往榻里去,离他越远越好。

美人背对着他往里爬,太子饶有兴趣地看了数秒,而后淡然地伸出手,扼住她的脚,往自己这边拖。

不费吹灰之力。

她又重新跌入怀中。

太子低头,“好一个大逆不道的皇后,嫁入宫中不足一月,满脑子想的竟全是腌臜事,身为未来的天下之主,孤得好好罚你。”

美人娇喘连连,很快服软:“你别罚我,我下次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大概是他说要罚她的时候语气太过冰冷,她被吓到了,这会子求起情来,知趣地圈住他的腰,“我会很听话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从今天起,我就装病,好不好?”

她说着话,故意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

这个愚蠢的小东西,竟想用美人计对付他。

太子没有应话,目光往四周瞄了会。

刚才进殿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偌大的椒殿,除了阿琅,再无第二个宫人。

冷清至极。

她仍然沉浸在该如何同他撒娇的事情上,忽地听见太子问:“伺候你的那些宫人呢?”

怀桃一愣,继而答道:“她们都走了。”

太子:“走了?”

美人声音一低:“我只是个冲喜的皇后而已,她们原就不愿意伺候我,我也不想耽误她们的前途,跟着其他的娘娘,比跟着我有出息多了,再说了,我有阿琅。”

提起阿琅,她的语气愉快起来:“阿琅说,没有其他人也挺好,我和她在殿里待着,清清静静的,无人打扰,关起门来也好过日子,反正我习惯被她伺候了,椒殿就只我们两人,反倒轻松省事。”

太子眉心紧皱。

这阵子他忙于江北的旱情,心思没放在宫里。

太子又问:“就她一个,怎么轻松省事?其他嫔妃拜见你时,你哪来的宫人端茶递水。”

美人怏怏道:“不会有人来拜见我的。”她委屈地揉揉鼻子:“反正我也不在乎。”

太子哼一声,“成天说着自己是皇后的人,竟会不在乎这个?只怕你做梦都想让全后宫的人对你三跪九拜。”

她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揉鼻子。鼻子都揉红了,他替她拿开手,瞧仔细了,原来小巧秀挺的鼻尖上沾了一根细细的白絮,他小心拂开,她不痒了,也就不想着继续揉了。

她闷闷地接过他的话:“她们中很多人都有子嗣,压根用不着对我这个没有皇子的皇后卑躬屈膝。”

“皇子?”太子咬着她的耳垂问:“怎么,难道你也想要个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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