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蝙蝠！”
贝恩高举双臂仰头狂啸，直震的老式玻璃窗哗哗作响。
这个开场宣言着实有些普通。
布鲁斯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随后双腿微曲，重心前移，冲着已被调整至侧前方的两人摆出了一个巴西柔术中防御的架势。
视线不敢有丝毫偏移。对付这两个对手，若是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落入十分凄惨的境地。
布鲁斯感到自己的脊椎骨开始隐隐发热。*）
…泥面人。
巴兹尔·卡罗。**）原本只是一名演员，但在被灌输了某种化学黏土样品提取物后，就获得了仿佛泥土一般的超能力。
能力虽然比较麻烦，但弱点同样突出。若是针对解决起来也不算困难。
只是另一个——贝恩。
老实说，自己确实很不想同他交手。
这个人不仅有着远超常人的智慧，还因为毒液的效用，获得了几近无敌的力量（在毒液最大程度注入时，可举起近95吨的重物）、耐力和速度。
更不提在稻草人的“佐料”下，实力究竟会有着怎样的提升。
布鲁斯冷静的双眸兀然闪过了一道冷光。
要先快速解决掉一个不可。
否则——
最坏的结果已不用多想，披风一抖，布鲁斯向左侧跃而出，却是率先对上了泥脸。
刚一动作之际，就像是开启了某种进攻的讯号，泥面人和贝恩俱是不约而同在下一秒发起了总攻。
数道泥鞭几乎不分前后的轰至身前，在狼狈躲闪之际，还要留神贝恩那绝对不是那么好接的拳头。
声东击西这种伎俩在此等情况下也实无必要，稻草人的毒气使得他们对任何一种敌意都十分敏感。若要玩战术，也不过是在浪费时间，做无用功罢了。
时间总是很宝贵的。
布鲁斯没有太多体力来维持这种高强度的战斗。
单手一撑翻过脚下迅速拱起的泥墙，两秒间，他就已横向移动了十数米，远远避过了来自于地下的伏击。
但，这并不意味着一轮攻击的结束…
瞳孔在瞬间陡然扩张，就在这个刹那，贝恩恰到好处的从右侧虎蹿而出，一拳挥向头颅。
配合竟如此默契。
而袭击已至眼前。
不过才刚开始接触，布鲁斯就立刻觉察到了贝恩比之前还要强得多的恐怖力量。双拳只一交错，身体就立刻被一股巨力给整个带偏。
…并非是无脑的硬碰硬，布鲁斯对于双方力量的对比很有自知之明。他现在所使用并与其交手的，正是专门用来应对比自己更重更强大对手的扭斗式武术。
物理学揭示，打击的力度取决于距离和接触目标的角度。而通过消除这两种致命的因素，可以大大削弱对手的攻击性。
但似乎…没什么用。
算起来，贝恩也同样是一名精通各类拳法的格斗大师，其甚至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格斗方式。
论对敌，这种应对方式还能够与其周旋一二，，却对制服对方并没有什么成效。
更何况，此时也并非一对一的格斗。
再次冒出的泥坡让躲闪变得事倍功半，失去平衡的身形也使得贝恩的踢击狠狠蹭上了左肩。
WHOMPP——
那巨大的力道让布鲁斯的半个身体都几乎失去了知觉。而他很快就发现，贝恩的攻击并未停止。
双臂伸出，粗壮的胳膊从背部仿佛铁箍一般狠狠绞住了他的咽喉。
无法—，—呼吸。
正方咽喉部位被直接压迫。贝恩阻断了其空气通过的路径，让布鲁斯饱受煎熬，痛苦不堪。
所剩的力道已无法挣脱贝恩的桎梏。
而他那并不瘦弱的身躯在贝恩面前竟仿佛孩子一般弱小，吊离地面的双脚也让他无处借力。
该死的。
现在只希望稻草人的毒剂不要让贝恩再拥有什么绝缘性能。
强撑着窒息前的最后一点气力，布鲁斯开启了指尖的电击功能。
蓝色的电弧仿佛群蛇一般迅速缠绕上两人的身躯，在那一瞬，布鲁斯那已开始昏沉的大脑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嗷——”
贝恩发出了仿佛野兽一般的咆哮。
……但电击的效果十分有限。
六万瓦特的电流。这个原本足可以击倒一头大象的分量，此刻竟然只能暂时麻痹一下对方。这不得不让方才挣脱过来的布鲁斯有些唏嘘。
“清醒过来！这只是稻草人的操纵！”
单膝跪倒在不远处，隐藏于黑色的身影有些费力的大口喘着气。
——无法转移其注意力。
他们拒绝交谈，心神只沉浸于稻草人所构造的世界。
这比什么都要难办。
有时候交流会使人露出更多破绽。
几颗钢制圆球骨碌碌滚离脚面四散而去，随后大量白色的气体便从中喷射而出，漫布了整个空间。
在逐渐占据了整个视野的缭绕烟雾中，蝙蝠压低身形，用着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速度向着泥面人飞驰而去。
他的速度极快，配上最初起势的动作，仿佛瞬移般眨眼间便再度拉近了距离。
只是似乎是因为多次被相同的招数放倒而产生了强烈的警觉心，泥面人的周身瞬时扬起一道飞速旋转的泥沙之鞭，并迅速覆盖了一层无形的风压。
“休想！”
泥面人瓮声瓮气的怒吼在天花板上回荡。
飒风夹杂着泥沙仿佛小型龙卷风般愈演愈烈，连带着四周的雾气也被吹散不少。
——他对于如何运用自身的能力倒是更驾轻就熟了。
布鲁斯的脸颊不知何时已被刮开一道细小的口子，这让他不得不退后几步避开临近的风刃。紧接着，身后贝恩拳头所带起的呼啸再次从耳边响起。
烟雾很明显对贝恩是不起效果的，而将后背留给其则更是极不理智。这一行为也让他瞬间尝到了苦果。
纵然是二话不说立即扑倒以躲避擒抱，但紧随而来的一记前蹬却是让布鲁斯旧伤添新伤，再断了几根肋骨。
还好，铠甲的减震效果还不错，再加上对方旧力用尽新力未续，否则受到的伤害就不止这些了。
咬牙将涌入喉间的鲜血咽下，腰带中的道具也暂且没有余力掏出，布鲁斯只能选择侧翻来躲避追击。而这，也让他直接陷入了被动的状态。
——只要再慢上四分之一秒，布鲁斯就会重伤不起。
…他的力量和速度都完全比不过此时的贝恩，没办法扭转这种十分强势且又连续不断的攻击，若是再被结结实实的击中，恐怕就不再是断几根骨头的事了。
不过布鲁斯也确实强悍，在肉/体承受极大痛苦的情况下，没有昏迷或是迟滞，反而却是瞬间做出反应，避免了更大的危机。
然而看似凶险实则也不过几秒的时间，当贝恩收回下砸的右脚，再次挥出左拳时，从无到有，细碎的水珠仿佛有谁施了魔法般从天而降。
布鲁斯紧抿的唇角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
数个悬挂在顶端的喷水器因水流的喷涌发出了“呲呲”的杂音，而在这杂音与泥面人痛苦的哀号声中，一点点泥浆在地面蜿蜒开来。
“这不可能！我是、最强的——，没有什么可以伤害我！”
庞大类人型生物的行动终于缓慢了下来，而同时，那伫立着的身躯也随着泥浆的滑落一点点向下垮去。
仿佛最具震撼的恐怖片中的场景，卡罗的脸和身体仿佛被从中剥落，顺着大量褐色的液体化成了一滩。
虽然比预料的要迟了几秒。
但计划已经成功了。
老式的喷水装置在感应到浓烟并作出反应时总是要慢上一点，再者毕竟多年不用，喷洒出水的时间比之布鲁斯之前估计的还要慢上些许。
是的。
诚如所见，布鲁斯施放烟雾弹的最大目的并不在于掩人视线。
他很清楚，印刷厂为了预防因火灾所造成的损失，对于防火装置的配置总是重之又重，而最新一批的喷水装置更换是在七年前，刚好还没过保修期。
而布鲁斯之所以跑上前来，为的就是吸引泥脸的注意，不让其从中央的喷水装置下脱离，只是这种不惜重伤也要达成目的的行为，着实让人咂舌。
——不过对于蝙蝠侠来说，代价是值得的。
若是不快点解决掉一个，等接下来体力用尽时，便再毫无办法。
这两个…可并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啰啰。
突兀的变化让贝恩也仅仅只是迟疑了半秒。或许若不是因为药物的控制，这半秒的恍惚也不会出现。
但对于布鲁斯来讲，足够了。
下肢用力猛然向前蹿出，在瞬间脱离尴尬境地的同时亦不忘兜手扔出几枚蝙蝠镖。
小道具，有的是。
特意瞄准输液管扔出，却被贝恩毫不费力的挥手拍开。
如今他的肌肉强度，已可避免所有利器的外伤，甚至可以达到防弹的程度。
好在布鲁斯也并非期待其能有所见效，只是单纯为重新调整状态而暂且拉开段距离罢了。
强忍伤痛深呼吸几次，他便立刻判断出了自身伤势。
若是断裂的骨头刺进内脏就麻烦了，但好在情况似乎还比较乐观。
咳出一口带有气泡的血沫，几秒钟后却又再度和扑将过来的对手战在了一起。
贝恩似乎不会累。
动作也丝毫没有迟缓…不，或许对于自己来说，动作更快了。
绝佳的身手，超强的体魄，再加上自身的伤势和快要枯竭的气力，布鲁斯眨眼间又被对方迫近，肋下再遭一记。
他足足有一吨重。
布鲁斯感觉自己就像是和一堵墙在搏斗。
——不能再这样下去。既然对方没有显露任何破绽，那么他就只能主动制造出破绽。
【*）老爷曾被其打断脊椎，半身不遂。】
【**）让我们忽视掉N52之前的所有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