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扬唇而笑,缱绻地把盛娆扶起来,自己坐下,而后让盛娆倚在他怀中:“所以你就来了?”
“本宫想和你过七夕,不行?”
薛崇乐出了声:“行,当然行,我荣幸之至。”
“要是光靠你,本宫闷气都不够生的。”盛娆促狭道。
薛崇窘迫,深感自己不靠谱,却找不出任何理由,他干笑着夸了声:“夫人威武。”
盛娆轻呵,没有出言怼他,而是捧着他的头送了个香:“本宫会走向你,你只要走一半的路就可。”
“嗯。”
薛崇轻声而应,他心底如住进了一轮曜日,阳光洋洋洒洒地暖了每一个角落。
一整日的疲惫和焦急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绵绵不尽的清甜。
“娆娆。”
“嗯?”
“就是想叫叫你。”薛崇傻乐,在盛娆娇嗔的眼神下,他忍不住地笑个不停,如水的夜色都没他的笑声醉人。
盛娆轻啧了声,没有管他,但他越笑越起劲,让她乱了心:“有完没完?”
薛崇被她瞪了眼才收敛,揉了揉笑酸了的脸,握住盛娆微凉的手给她暖着:“不笑了不笑了。”
温柔的凉风拂过草亭,吹乱了他鬓边散下的碎发,衬得他那张笑意未散的脸格外俊朗风流。
盛娆眼神一暗,但想到此时此地,惋惜地打消了心思。
“回去吧?”薛崇接了捧凉风,“夜里风凉,你穿这么少还下马车?小心伤寒。”
他一冷静下来就想起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一副比姜荷还甚的老妈子模样,极煞风景。
盛娆习以为常,她这一身锦裙初秋穿都可,在他眼中就如薄似轻纱了,她也是服气。
她无所谓地应了声:“回吧。”
这个七夕她想要的不过是见他一面,足矣了。
她应下了,却是薛崇不动了,盛娆也不急,静静地靠着他,卷翘的眼睫时不时扇动几下。
薛崇含笑看着,良久之后才道:“你……要不要跟我去前线?”
盛娆错愕地抬起头,很快就戏谑起来:“你确定?”
薛崇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他也是刚刚才敢想的……
他一直知道的,她不是等他宠的娇娇,他甚至可以原地不动,等她来宠……
只不过他一直大男子主义,想让她站在原地,他会走完所有的路。
但现在……天知道他满心急迫地踏夜而回,在清楚赶不上的时候有多难受,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有多发狂。
“那边估计还要天才能结束,你不去陪我过个生辰?”
盛娆轻笑:“前线刀剑无眼,少将军舍得本宫去?”
“有我在。”薛崇没有犹豫。
“少将军都这样说了,本宫不去不是不信任少将军?”
薛崇抵着舌尖“嗯”了声,稳稳地抱起盛娆,出了草亭送她上了马,自己翻身坐在她身后。
他甩了甩缰绳,马儿踱着步到了守在那的侍卫面前,侍卫们还当他是要说二人要骑马回城,不用马车了,却听他道——
“少夫人陪爷去前线待两天,你们派个人回府里报信,其余的跟上。”
薛崇说完就纵马而去,留下一头雾水的侍卫们,什么叫去前线待两天?
前线是长公主能去的地方?驸马是疯了吧!
薛崇自己也觉得他是疯了,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事……
姜荷明天不得杀过来?
想到姜荷,薛崇顿时心虚了起来,小姑娘那么放心地把人放出来,结果……
他心里一突,不敢再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想了不是自找麻烦?
他撵走那些煞风景的心思,软着心把盛娆往怀中送了送,伏在她耳边道:“睡吧,有我。”
已至后半夜,她甚少睡这么晚,明日该难受了。
盛娆没有客气,她的确是熬不住了,虽说用了解药,但还是得慢吞吞地养着,容不得她胡来。
她环上薛崇,头枕在他肩下,萧萧的风声似乎被隔绝在了两人之外,徒留安宁。
盛娆醒时身在营帐中,身上干爽,显然昨夜是沐浴过,她一点印象都无。
最后的印象还是在马背上,薛崇暖热的体温和扑通的心跳声。
能在那样的颠簸中睡着,她也是能耐了。
盛娆扶额苦笑,撑起身环视了眼营帐,这营帐应是临时搭的,粗糙不已,勉强算是整洁。
她身下的硬榻由木板拼接而成,只不过褥子下铺了几层毛皮,硬是添了柔软,没有将她硬生生硌醒。
盛娆抿了抿唇,她还没住过这么毛糙的地方,昨夜真是鬼迷心窍……
她还在那胡思,营帐兀地被掀开了,脸色极差的姜荷端着清水进来。
见人醒了,姜荷的脸色稍微和缓了点,她收起小性子,放下脸盆去扶盛娆起身,语气公事公办:“您醒了。”
盛娆自知理亏,讨好地道:“让小荷儿担忧了。”
姜荷不吃她这一套,不带情绪地回了“未曾”两个字便服侍她洗漱沐浴。
营地中条件艰苦,望着那个寒碜的木桶,姜荷再也忍不住了:“您图什么呀!”
盛娆倒是没有过多在意:“军中不比府里,已是不错了。”
“那您倒是在府中待着呀!”
“本宫总不能在府中待一辈子,早在赴西北的那日起,本宫就有此准备了。”
姜荷仍然愤懑:“奴婢知道,若您是没法子了,奴婢绝无二话,但您现在明显是为情所困!”
盛娆失笑:“本宫倒觉得为情所困比走投无路好,住都住了,看开点。”
“……”
姜荷简直不想和她说话,就长公主这样的,她都不好意思迁怒驸马了!
待给盛娆梳完妆,姜荷没好气地道:“驸马让人连夜重新搭了个营帐,奴婢收拾好了,您去那吧。”
盛娆眨了眨眼:“不劝本宫回去?”
姜荷呵呵一笑,有气无力:“奴婢能劝动您还好了呢!”
她说罢在前引路,不欲再多说一个字,气汹汹地带盛娆去了新营帐,到那之后气也消了。
昨夜薛崇怕吵着盛娆休憩,让人将新营帐往远了建,两人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到。
营地中留守的士兵不多,但都是精锐,再加上盛娆的侍卫,就算燕国来偷袭也是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