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洛溪本质上不是个情商低下的人,但她确实不懂怎么向别人撒娇。
从小到大,凡是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眼神一句话就会有人自动捧到眼前,根本不费什么功夫。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笑脸和讨好,听到的永远是赞美掌声,她从来没有尝过被人拒绝的滋味。
直到来到这里,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来自同龄人的直白拒绝。
“补课是不可能的,我永远不会帮你补课。”只要她一靠近,那个年级第一就会冷笑着用练习本从她眼前扇过去:“快走,你打扰到我们了。”好像驱赶苍蝇一般。
然后那人一转头,就立马换了副面孔,开始和班长讨论习题。
凭什么,这人凭什么敢嫌弃我!叶洛溪下嘴唇都要被她咬破了,她很想干脆扑上去撕破脸皮算了,但又不得不维护自己在学校的小公举形象,再次挤出微笑贴上去:“童露,其实你帮一个人也是帮,帮两人也不过举手之劳……”
“肚子里没点常识就别在我耳朵边上嗡嗡乱飞,你家教你‘举手之劳’是这么用的,嗯?”童露极不耐烦的转过脸来,眯着眼睛看向主角:“记住了,举手之劳这个词是自谦用的,要强行安在别人头上就是没有分寸,没教养,懂?”
“我知道你从小在国外长大,小学初中都是在那儿上的,但你不是也会说点中文吗?”她把头转回去,这次连个眼神也不愿给:“不说你原来是怎么发神经强行挑衅的,就你现在这求人态度,先学几年本国文化再说。”
叶洛溪终于忍不住,捂着脸跑回座位了。
看她挫败而归,小脸煞白,又有人心软了:“她们不愿意带你一起就算了,你还有我。”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沦为备胎的欧阳烈。
“就你?这次竞赛名额全校就五个,以周五月考成绩为选拔标准,你有什么用啊!”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叶洛溪忍不住把在别处受的委屈都一下子发泄到欧阳烈身上:“我查过了,你上次成绩也就是班里前二十,连我都不如,有什么资格想帮我?”
“我、我……”英雄救美没救成还惹了别人迁怒的欧阳烈一时语塞,他想解释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气鼓鼓的背过身去,再不管这事了。
身为原班级一霸兼富二代,他脾气也并不小。
于是,叶洛溪依旧独自一人坐在座位上黯然神伤,她前面的欧阳烈也心情不好,导致那一片地方的人都郁郁寡欢。
都说人红是非多,童露斜一眼那边丧成一片的主角势力,只觉得这人身上戏真多:先是转学过来却不守规矩,无故搞什么“成绩竞赛”;然后又传出三角恋和师生恋绯闻,在没有澄清的情况下还和自己两备胎闹崩;最后居然舔着个脸向她看不起的的竞争对手求助……
“你说,这人脑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她咬着笔帽,漫不经心在试卷上潇洒的写下一个“解”,然后停住笔尖:“她是不是认为只要自己姿态稍微放低点,世上所有人都会听她的,不管她原来做了什么都一样?”
“大概是吧。”刘晓雅奋笔疾书中抽空抬了下头:“也就对你这种已经有对象了的人没用,不信你看那边,看到那个跃跃欲试的没有?”说着笔杆一指。
顺着她指的方向,林越正死死盯着斜上方,看样子准备找个借口冲上去送温暖。
“从叶洛溪冲欧阳烈发火的时候开始,那厮就在盘算怎么上去安慰人家了。”班长一声叹息:“毕竟,虽然他没得过年级第一,但好歹也得过年级前三,要补课的实力还是有的。”
想起自己曾经对这人有过类似“暗恋”的好感,她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行得不行。
童露照着别人看不见的灰色答案一路写上去,心里也觉得压抑:从小就没有父母宠爱的她,大概永远不能理解那种被人溺爱到失去常识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怎么写这么快?”班长的惊呼打断了她:“这么快就到最后一道大题了?那个我怎么都算不出答案,你等下一定要告诉我是怎么算出来的!”
“这个其实只要先把所有条件列出来,然后往上套公式……”算了都死过一次,之前的是就不要纠结了。童露眨眼,觉得人生委屈的时候又想起自家的主神,然后瞬间开心:“我给你看解题步骤,你就会了。”
“……嗯,到底要做多少题才能一下子想到这种方法?”班长皱眉头仔仔细细对着她的试卷学习观摩,同时小声责怪自己脑子太笨:“要是我有你一半脑子就好……”
不,其实我脑子一点也不好,这些题目我连题干都看不懂。即使相当心虚,童露还是稳稳坐在对面,脸上挂着谦虚的微笑。
她是真什么都不懂,这也是她为什么拒绝给出班长之外的同学补课的原因。因为刻苦又聪明的班长只要看了解答步骤就能举一反三,但如果不小心碰到一个和自己水平一样的铁憨憨,要从头到尾解释一遍,那就露馅了。
所以,越是不怎么样的老师,越是需要一个天赋异禀的好学生。
刘晓雅绝对是个顶好的学生,聪明勤奋,一点就透,而且不会刨根问底。
在遇到诸如“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方程”或是“这个知识点课本上有吗”的问题,或是其它童露无法回答的问题时,她就会自己说服自己:
“一定是你平时做了太多类似题目了才能想出来。”“你一定看了很多课外书吧?”“对了,这里只要把所有公式带入一次……”
一个不会怀疑的学生,真的让童露省了很多脑细胞。
童露不想在班上费太多精神,因为等她放学回家,看到主神的那一刻,才是一天正式工作的开始。
“阿琼,你为什么是白色的呀?嗯?阿琼,你会说话吗?过来让我抱一下好不好?”自从上次禁止了主神在家里鬼哭狼嚎以后,她确实是没再叫了,但也没放弃和兔子交流的想法。
所以她现在开始直接对着兔子说人话。
一个人怎么能有那么多话要说?童露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因为主神那个语气实在太过于正经,导致她总认为家里还有第三个人类。
“你就不能把它单纯当个兔子看么?”她也不是没抗议过,但主神总能用布灵布灵的大眼睛使她败下阵来:“阿琼不是单纯的兔子,它是我们的宠物!”
“你不在的时候,都是它陪我的。”主神说这话的时候还要边薅兔毛边往她怀里拱:“我每天上班好无聊好寂寞……”
这就是你揣个兔子上班的理由?童露捂脸,她每天也是很忙的好不好,又要上学听天书,又要时刻注意主角团的动向,还要回来安抚这个“好忙好累好可怜”的神……
“好吧,只一点:”她捏了下鼻梁:“这只兔子不准上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