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份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月份,但是对于杜君来说,却是非常不同的。七月下旬,杜君和于成几个知青都进城去参加考试了,王兰想去跟着照顾,但是一来她的肚子不小了,二来多一个跟着去也就多一份开销,王兰跟她爹求了半天才借了20块钱出来,虽然很多人看开已经不少了,但是也仅仅够杜君一个人用而已,所以王兰只能焦躁不安的待在家里等消息。
相对于王兰的焦躁,吴红儿的日子过得十分平静,不过这几天她大娘开始安排她和胡国栋出去玩儿了的事儿了。天儿这么热,一走就是一身汗,而且现在一没空调,二没电扇,吴红儿没多大的精气神儿出去玩。不过她大娘说了,那边催的紧,因此也就定在了三天后。
崔荣梅咬咬牙给自家闺女做了身儿衣服。小碎花半袖,深蓝色的裤子。半袖是吴红儿做的,略微显一点儿腰身,但是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吴红儿可不敢做的太过分,要不然会被人说不正经。
不过这天儿实在是太热了,而且还得穿裤子不是深蓝就是黑色热死个人,裙子短裤什么的想都不要想。这个年代太保守了,就算是在县城里的大街上都没有穿鲜艳颜色的人。
见吴红儿穿上新衣服了以后显得更加俊俏的样子,崔荣梅乐开了花,“哎呦,我们家闺女就是俊。”
陈香枝也在旁边凑趣道:“真是,你别说这衣裳一掐腰,真的显得好看了不少。不过还是有点儿松,红儿腰身细,要是再紧一点儿就更好看了。”陈香枝看着吴红儿的这身儿衣服眼含羡慕,她已经在盘算着自己生了孩子也得做一身儿这样的衣服了。
“去去去,净在这出馊主意,你见谁家姑娘穿那样的衣服,也不怕被人笑话。”崔荣梅知道自家这小儿媳妇有些小孩儿性子,便骂道。
“您别不懂了,上次我去城里还见到人家有人穿红裙子呢,难道也不正经不成?”陈香枝可不怕婆婆,她摸摸肚子,这可是她的护身符,当下便反驳道。说起来她今年也才24岁,现在正是爱美的时候,因为年纪相近平时跟吴红儿也最说得来。
“别人我不管,但是你们可不能给我穿。这衣服我看挺好的,等大后天红儿就穿这个。我先给你洗洗,明天就干了。”说完拿着衣服出去了。
见吴红儿朝她看过来,陈香枝撇了撇嘴,心里面偷偷的说了句“老封建。”不过想到她的大肚子,再怎么着也得再过一年才能穿上新衣服她又有些沮丧。还是吴红儿安慰了几句才作罢。
时间过得很快,出去玩儿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吴红儿这边跟着她大嫂还有三婶儿,胡国栋那边跟着他大姐和本家的一个婶子,再加上媒人胡春花。七个人浩浩荡荡的往城里去了。
大家都骑着自行车,只有吴红儿让她大嫂带着,倒不是家里自行车不够,吴家三兄弟结婚的时候,别的虽然没有,但是自行车却都买了。但是吴红儿不会骑。说起这件令人伤感的事儿,吴红儿就欲哭无泪。
上辈子因为生病的原因,别说骑自行车了,吴红儿连跑步都没跑过。这辈子她很少生病,而且她十分注意锻炼,可以说十分健康。但是在学骑自行车上她却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为了学这个,她被狠狠地摔了好几次,膝盖上到现在还有一个浅浅的疤呢。
但是尽管如此,她还是没学会,顾了手顾不了腿,别人在后面捉着还好,一撒手她就得挨摔。到现在这么大了骑上去还是歪歪扭扭的,连个小孩子都不如。后来她干脆不丢那个人了。
崔荣梅见她实在是学不会也就算了,毕竟村里不会骑自行车的人多着呢。这自行车也不是谁家都能买得起的。
一路上见胡国栋时不时的瞟过来,吴红儿有些脸红。以前也没什么,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不会骑自行车也挺丢人的。
其实胡国栋还真没往那方面想,他只是想着自己可以带吴红儿,但是犹豫了半天还是不好意思开口,所以只能时不时的瞟一眼,整的吴红儿还以为他觉得自己不会骑自行车奇怪呢。
好在骑了半个多小时总算到了,胡国栋招呼着大家把车子放在供销社门口,他姐夫就在这里上班,把车子放在这安全的很。其实就算是不放在这,车子也丢不了,现在社会风气好的很,偷盗的事情几乎不会发生。
把车子放下,胡国栋的二姐夫也出来招呼,不过说了几句话之后,胡桃儿就招呼着大家去百货商店里看看,胡国栋二姐夫见此,赶紧给胡国栋塞了几张粮票布票啥的,他就在供销社上班儿,这些东西比一般人还容易弄到些。她媳妇嘱咐了一早上了,这唯一的小舅子说亲,他这当姐夫的得表示表示。镇上就一个百货商店,里面卖什么的都有,不过没票也买不到。
胡国栋今天是攥着一堆票过来的,他娘攒了这么多年就等着这一天呢,而且这两年政策宽松了,有的地方不用票也能买到东西,就是价钱贵一些。李桂兰的意思是今天给吴红儿买身儿衣服回去。
不过逛了一圈吴红儿也没什么喜欢的,这个年代的衣服也就是那两样,肥肥大大的还不如自己做呢。最重要的是里面的服务员态度那叫一个差,一个个鼻孔朝天的样子。
见吴红儿没有喜欢的,胡国栋暗地里拽了拽她姐的袖子,示意她上前劝劝。
“红儿没喜欢的?我看那件衣服不错你觉得呢?”胡桃儿说道。
胡春花他们也都给吴红儿使眼色,示意她挑一件,出来玩儿的时候男方都会给女方买点儿东西,条件好的买件衣服,条件不好的也会给买个围巾啥的。这时候真不用矜持。
王荣花见吴红儿的确没喜欢的,她这个小姑子她知道,手巧也格外的讲究,看来她是真没看上。因此她便说道:“要不咱们去看看布料,红儿手巧,做衣服挺好的。”
她这话一出,胡国栋婶子连忙说道:“是是是,我看那些布料也挺不错的。”
一行人又连忙转战卖布料的地方,胡国栋这次摸对了门路,见吴红儿喜欢一种的确良的布料,就让服务员给扯了几尺,吴红儿作件秋天穿的褂子是没问题了。见吴红儿怎么都不肯再选了,胡桃儿又和王荣花一起给吴红儿选了一块儿做裤子的料子。凑够了一身儿衣服,这才罢了。
逛完了百货商店,又在镇上的饭店吃了饭,胡国栋又给吴红儿他们称了两斤点心才把人送回蟠桃村去了。
在回村的路上,见弟弟心情十分好,胡桃儿便打趣道:“就那么喜欢人家闺女,看看人家刚才说不要衣服的时候你那副着急的样子,还一扯就扯了那么一大块儿的确良,咱娘攒点布票容易吗,你这个臭小子。”
胡国栋出生的时候,胡桃儿都十五六了,胡国栋可以说是她一手拉扯大的也不为过。后来胡桃儿嫁到了本村,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疏远。胡国栋七八岁的时候没少去姐姐家蹭饭,因此见胡桃儿打趣几句,只是嘿嘿傻笑。他暗暗回想刚才自己的表现,买东西很主动,中午在饭店表现的也很大方,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也不知道建新那小子说的法子靠不靠谱。
却说吴红儿他们在家里正在家里讨论胡国栋呢,见吴红儿拿回来了两块儿布,尤其是还有那么一大块儿的确良,崔荣梅很高兴,看来胡家真的是很重视自家闺女呢,这的确良的价格可是很高的,也就是城里人才能穿这样的布料。农村人结婚的时候能作件的确良的衣服也能美很久。
更别提除了布料,还有两斤点心,荣梅想想胡国栋那孩子真是怎么想怎么好。不过这次跟去的吴红儿婶子却说道:“这孩子哪哪都挺好,就是手有点儿松,嫂子你不知道我们中午就七个人,那孩子整整点了六个菜,有四个都是荤的,还吃得白面馒头。我吃着都有点儿肉疼,红儿以后得把钱攥紧点儿,要不搁这个花法,就算是家里条件好,也存不下钱。”
吴红儿听她婶子这么说,低头没说话,今天胡国栋一直盯着她看,那眼神火辣辣的,她现在还有些不好意思呢。
陈香枝却说道:“看婶儿你说的,人家出手大方还有错了?如果就点俩菜,你是不是又要说人家小气了。”她以前还觉得胡国栋长得不咋地,但是现在看来还不错。
“这孩子也是个实心眼,对别人他手可不这么松,也就是对咱们红儿才这样的。咱们不都是自己人嘛。”胡春花也不软不硬的给了她弟媳妇一个软钉子,虽然今天国栋花的钱不少,但是人家愿意,哪用得你这么说,偏偏显得你突出。
不过崔荣梅已经把胡国栋下意识的当成自家人了,他的钱还不就是自己闺女的,想到中午吃饭花了那么多钱,她也有些肉疼,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暗地里还是想着以后得劝劝这孩子,也得嘱咐嘱咐红儿把钱把紧了,谁家有那么多钱可着劲儿的造啊。幸亏这个小插曲胡国栋不知道,要不然恐怕胡建新那小子该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