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千金想着将绝那堪称出格的做派,嘲笑之余心中也难免涌起几分感慨之意。
别人都说他散千金太过怜香惜玉,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点会栽在美人身上。估计谁也想不到,最先栽在美人身上的并非是他,而是那个向来冷情寡性的将绝。
而且将绝的所作所为可比他夸张多了。散千金觉得自己面对美人时还是有理智的,可再看看将绝呢?这家伙看上一个人后,当真是什么都不顾了,简直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捧给对方。
散千金不由地想要喝口烈酒压压惊,结果一拎起酒坛他才发现,酒坛里早已是空空如也。
散千金顿时无奈地松开了酒坛,一时之间却也没了继续喝酒的兴致。要说的事今日他已经说完了,要见的人他也勉强算是见到了,这么算起来他似乎也是时候离开了。
散千金本就是个随心所欲之人,既然都起了这个念头,他便自然而然地结了账准备离去。
将绝见状也没说什么送别的话,于修真者而言,聚散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根本没必要为此多费口舌。
“对了。”散千金走到酒楼门口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他的脚步微微顿了顿,但却没有转过身来,只是头也不回地对将绝说了最后几句话。
“凡人常言‘情深不寿’,我觉着吧,这个词对修士而言也是适用的。”
“你活到现在也不容易,所以感情之事还是浅尝辄止才好。毕竟我还不想哪天饮酒作乐时,忽然听闻你已经死了的消息。”
散千金可不管自己说的话吉不吉利,反正说完之后他就潇潇洒洒地走出了酒楼。若是他走得稍微再慢些,或许便能听到楼上将绝那意味不明的低语。
“‘情深不寿’?这话怕是说反了吧……”将绝懒懒地耷下了眼,那低得过分的嗓音骤然响起,隔间内却无人听得分明。
这世间有无数人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用短短百年时间成就仙帝的,然而时至今日,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其实答案压根就没那么复杂,简而言之,这身修为是他用命换来的。
他并没有世人想得那般天赋异禀,他也没有厉害到在各色雷霆下毫发无损。事实上他每挨一道雷霆,寿命便会随之少上一分。除非他踏入长生境,真真正正地不受雷霆所扰,不然他也就是个早亡的命。
所以散千金的告诫对他来说实在是没有意义。因为他本就是将死之人,哪里还会在乎“情深不寿”这种鬼话。将绝甚至还觉得他爱长生爱得越深,反而越有可能了却心魔突破长生境。
“你刚才说话了?”长生的声音止住了将绝有些飘远的思绪。将绝抬眼看去后,才发现此时长生正侧头看着自己,他那俊美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询问之色。
长生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刚才隐约听到将绝说了句什么。不过具体内容他一个字也没听清,因为将绝的声音实在压得太低,低到让人怀疑这一切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没什么……”与将绝的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男人的脚步声,只见先前离去的火尚明不知为何又突然面色不好地走了进来。
火尚明粗犷的面容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纠结之色,他向来性子爽朗有话直说,这一次却犹犹豫豫地半天都没开口。
长生见状也不再询问将绝了,他只是看着火尚明,也不开口催促什么,就这么静静地等着对方说出来意。然而最先出声的却并非火尚明,而是坐在长生和将绝对面的度秋凉。
“说到底我只是来送个东西而已,没想到竟然在这和你瞎扯了这么多。反正东西我已经给你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度秋凉说着直接站起了身,他走过将绝身侧时下意识地顿了一下,像是想对将绝说些什么。可最终他只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什么也没说地走了出去。
度秋凉不是不想再和将绝多待一会儿,但他实在受不了将绝身上若有若无的戾气了,那个男人压抑的气场几乎要逼疯了他,再待下去他只会变得狼狈不堪。
他虽然憧憬将绝,可终究还是更加惜命,所以火尚明出现时,他才会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今日之后,他再也不会来这个令人窒息的鬼地方了。
显然度秋凉的离去并未引起多大波澜,隔间内还是一片沉寂的氛围,火尚明就这么低着头一言不发。
长生移开了停留在火尚明身上的视线,他垂眼看着矮桌上早已阖起的琴盒,终是语调平缓地开口说道:“薄清让你来的?”
火尚明闻言猛地抬头看向了长生,眼中是浓浓的惊诧之色,“你怎么知道的?还有啊,你怎么能直呼师父的名字呢?你应该叫他‘师父’的!”
“他让你来做什么?是要带话给我吗?”长生直接避开了火尚明口中的称呼问题,他抬起手随意搭在了眼前古朴的琴盒上。
一开始长生只是想辨认这琴盒的材质的而已,然而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木盒的一瞬间,他的脸上却不由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刚才他倒是没发现,原来琴盒的盒身上也雕着东西。而且这玩意儿用肉眼似乎是看不见的,只有亲手触摸到盒子才能感受到那精美的纹路。
“师父想见你,他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你……”火尚明说这话时没有直视长生,但话已出口,他终究是一咬牙语速极快说道:“他让你即刻退出此次大比。”
说完这句话后,火尚明的表情稍微轻松了几分。他挠了挠头发,面带不解地问道:“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吧?我记得你压根就没参加此次的宗门大比啊。”
“不,没弄错,我的确参加了这次的宗门大比。只不过我是自己去报名的,所以你才没听说过这事。”长生的手指轻轻划过了小半个琴盒,他一边说着一边闭目思索着这盒子上雕刻的是什么东西。
“你真参加了?那师父为什么会让你退赛?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修炼时间太短修为太低,师父担心你,才会……”火尚明愣了一下后又滔滔不绝地说道,只是话未说完长生那略显清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我已是金丹境。”长生描绘盒子纹路的手微微停了停,他简短的一句话让火尚明稍微变好的脸色又重新难看了起来。
火尚明来之前其实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然他也不会犹豫了那么久才开口。
他虽然性子直,可那不代表他傻。说实在的,修真者里又有几个人真的傻的?之前长生的琴演奏到一半时突然坏掉,火尚明就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那琴是师父让他给长生的,再怎么说质量也不会这么差。若非当时长生急中生智以雷霆为弦,他可能就真的演奏失败下不来台了。
如果说琴的事还可以勉强归结于意外,那么这次呢?宗门大比对年轻的修真者来说太过重要,这关系到他们以后的修炼资源,这也是他们少有的一步登天的机会。
长生已是金丹境,凭着这修为就能得到一个不错的名次,所以师父勒令长生退赛的事实在是没有道理。这无异于是在毁人前路,火尚明无法理解师父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别碰了,脏得很。”然而还没等火尚明想明白,将绝低沉的嗓音便打断了他的思绪。
此刻将绝抬手搭在了长生触碰琴盒的手上,男人手腕一翻直接握住了长生微凉的手,顺势将他的指尖带离了漆黑的琴盒。
长生瞥了一眼他与将绝交握的手,想了想却没有开口反驳什么。事实上那琴盒虽然古朴,却是难得的一尘不染,绝对和“脏”这个字不搭边。若非这样,他也不会伸手去碰它。
不过将绝都已经这么说了,不碰就不碰吧。反正他已经辨认出这盒子上雕的是什么了,那盒子上雕着的应该是头展翼翱翔的巨龙。
听闻帝阙生来便让万龙匍匐,他送出的盒子上雕着条龙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火尚明看着长生和将绝旁若无人的互动,面上不由露出了古怪之色。本来他还想开口调侃两句,可当他想到师父和长生间的矛盾时,便没了调侃的心思。
犹豫了半响后,火尚明终究还是涩着嗓子再度开口了:“我不知道你和师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师父他不可能真的让你退赛的。我看你们还是见上一面吧,没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
然而这一次回答他的却不是长生,而是背对着他的将绝。
“他没空和你去见什么薄清,因为他要跟我走。”
“他也不可能退赛,能拿第一的人,退什么赛?”
“所以……让开,你挡着门了。”
这还是火尚明第一次听到将绝说这么多话,要知道今日之前他都是直接把将绝当成毫无存在感的哑巴的。火尚明刚想说些什么留住长生,结果还未开口就对上了将绝的视线。
将绝暗沉的瞳孔中缠绕着些许散不去的烦躁之色,当男人垂眼暼过来的瞬间,火尚明嘴边所有的话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那一刻他只觉得遍体生寒如坠深渊,死亡的利刃仿佛正无声地悬挂在他的头顶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地让开了道。
等到将绝和长生走远后,火尚明才渐渐回过了神。放松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满身冷汗,而他的心脏似乎还在因为刚才察觉到的危险疯狂跳动着。
“我真是瞎了眼……”火尚明看着将绝和长生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
他可不就是瞎了眼吗?那个总是跟在长生身边的男人,哪里是什么毫无存在感的哑巴?那分明就是一头静静蛰伏着的凶兽啊!
作者有话要说:火尚明其实很无辜。将绝本来就觉得帝阙送来的东西很碍眼,所以才心情烦躁,结果火尚明还一个劲地在那喋喋不休,于是他就被将绝给迁怒了呗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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