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刚鬣抬手一抓,幽黑山体内飞出一柄九齿钉耙,当他拿到此武之后,双眸血色竟消退不少,妖气与杀伐的念头,竟也被一股沉寂的冷静取代。
似乎这样的猪妖更为强大,将妖气内敛,全神贯注注视着眼前的这位金甲神人。
“陈年往事,不提也罢,当初你入伙之后,千里大山内也遭遇了东土某位人皇的多次讨伐,好在群妖皆强,倒是耗费了那古国不少气运与国力。”
金甲神人面无表情,他手中方天画戟一横,冰冷道:“破败之地,已与我无关,此生我乃是千里山中一无名大妖,对面何方神圣,速速报上名来。”
猪刚鬣一声咆哮,那幽黑鼻孔内好似隐藏深渊,它嘶吼道:“对面乃是你爷爷”
九齿钉耙从云霄而落,声势之大,几乎能撕裂星辰,却见这金甲神人轻轻将方天画戟一横,便已将这声势骇人的一击隔回。
猪刚鬣双眼如日月,张嘴吐出一枚内丹,此丹若流星陨石,朝着金甲神人砸去。
“相比于多年以前,你的内丹更加凝实了,这些年应该吞噬了不少生灵。”
金甲神人微微摇头,高深莫测道:“就是因为如此,你永远只能是妖,而我纵然为妖,也能受到人间供奉。”
金甲神人原本想原样将这内丹打回去,方天画戟一抬,却感受到双手之上涌动出一股无边神力,金甲神人悄然退后一步,掀起无边烟尘。
这一退后似乎让他心中震惊,那实体化的容颜布满愤怒,方天画戟黑刺倒挂,不断生长,一边阻断着内丹之威,一边有无数黑刺朝着猪刚鬣飞去。
“我低估你了,这应是多年以来我第一次与你交手时后退,看来是吃到了大人物。”
无数黑刺将猪刚鬣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而后方天画戟一挑一打,将内丹打飞,金甲神人周身不断溢出黑色气息,他犹如一尊古代凶魔,有着盖世魔威。
黑刺收拢,猪刚鬣似乎被刺成了一个筛子,更有无数黑血流下,但只是一瞬间,这大妖身躯一抖,那皮肉也都一一复原。
大笑声中,这猪妖斗志昂扬,飞速奔跑起来。
它好似打算用獠牙刺穿金甲神人,暮洛与张忍退避到一边,生怕被这大妖魔威的波及,千钧一发之际,云端好似有无数陨石砸下,烟尘飞扬,只听得怒吼之声与野猪咆哮刺耳无比。
当烟尘散去,一位道袍老者悬空而立,站在了猪刚鬣与金甲神人之间。
这是一位年迈的老者,气息沧桑,肌肤泛起一阵阵昏黑咒印,他双眼似乎失去了瞳孔,看不见万物自然,却能清晰的聆听到周围的一切声响。
“小打小闹便好,若是伤筋动骨,就算是远古英魂也得烟消云散”
这位老人犹如古代巫人,取出一枚骨制权杖,幽绿光泽下,他瞳孔凹陷,朝着金甲神人看去,只是这一眼,便让金甲神人心中发怵,似乎回想起一些久远的回忆。
“当初我还在人皇账下,便听说千里大山内有一位古代巫魔,能呼风唤雨,摧毁古国根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金甲神人收起方天画戟,他显然不准备再战,悄然走到暮洛与张忍面前,好似有意无意将这两人遮掩住。
老巫人微微点头,面对这种无声无息的敬畏活了久远岁月的他显得更为受用,至于猪刚鬣这巨大野猪重新化为高山一般的身躯,头顶青天星辰,脚踏苍茫大地,一步步朝着深山中走去。
他是此地的妖王,不会真的在家门口与人生死大战,但也显示出了这老巫人的深不可测,即使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也得以本体显化去回应。
“今日老猪大宴四方群妖,除却你们之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妖王要到,若是叙旧叙好了,可来我后山,与我一同分食那十二道的一位长老人物。”
猪刚鬣身形从大山深处消失,他远远的回望了一眼人,尽管极力掩盖,可眼神深处的饥渴却难以磨灭,暮洛嘿嘿一笑,已是见到张忍头顶有无数汗珠凝结。
“人,老朽有礼,当初见人出山迎敌,手段高明,显然是已将白骨吞魂术修行到了极限,若是有机会,老朽还希望能与夫人讨教一二。”
老巫人彬彬有礼,若是年轻几百年,想必也是一位远古时代的人杰,他十分诚恳,目光从人身躯之上一扫而过,那隐约狐疑的目光一闪而逝。
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却又难以真的发现瑕疵。
这很奇怪,到了他这一境界,就算是有一丝一毫的不对劲都应能快速察觉,但面对人,尽管他心中有说不出的异样,却难以发现什么。
老巫人远去,背影让暮洛沉默。
山中并非荒郊野岭,相比于热闹的山外,悠远山中更是有着翠绿苍老的山色,此山被雕琢成了待客之地,一峰一石皆成风景,石凳石桌环绕,已有七八位无名妖魔落座。
猪刚鬣虽然为一代大妖,这方圆百里山峰的唯一主人,却平易近人,悄然坐在一处石桌前,与一无名小妖饮酒相谈。
这还是暮洛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妖魔世界,并没有想象之中的腥风血雨,也不曾见过怪异血腥的妖魔洞穴,一切都如此朴实无华,有着浑然天成的自然与随和。
“妖魔也终究是自然孕育的生灵,比起人族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妖魔处理问题的方式似乎更为直接。”
一处石凳之上似乎有了争执,还不等猪刚鬣前去劝阻,便有鲜血漫天,一位蜥蜴模样的妖物抬手捏断了身边一妖的咽喉,而后狠狠啃食,不一会儿便只剩下满地白骨。
“粗鄙不看,大妖宴会,容不得山野污浊之物胡作非为。”
妖魔之间似乎也有着不可言说的规矩,老巫人上前将那蜥蜴人点成一滩污水,众多妖物皆沉默不语,见怪不怪。
猪刚鬣微微摇头,道:“还有几洞妖王不曾到,除却我们北山剩下一位外,还有三四皆是南山妖王,一会想必会有南北两山之间的争斗,还望诸位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