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的眉头紧蹙。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來。她对林毅说。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男子。
她所说的。自然是他不择手段。卑鄙无耻了。不为别的。冉冉早就见识过他的险恶了。虽然现在。冉冉对他的看法有了些微妙的改变;但第一印象是不轻易能抹去的。
她对林毅。就这么咬牙切齿么。
林毅看到她的面目变得狰狞起來。也只能冷冷笑着。他们两个人。沒有谁是真正为自己而活的。
虽然林氏在上海滩风光无限。但是前有权臣巨子。后又钱财无数。有多少人崛起过。又悄无声息的败落下來。
片刻的风光繁华算不得什么。方家不也是权倾朝野的商业巨头么。到头來还不是想要倚靠黎氏的名声。屹立不倒。
他给冉冉的那一条退路。或许不好走。但也好走。人。为了自保。是沒有底线的。更何况。这是一条最好的出路。冉冉会拒绝。黎元洪势必会劝她归降的。
能够用一小小女子平息的事情。又何必去动用一兵一卒呢。更何况。这是只赚不亏的买卖;说什么蚕食。在他的心里冉冉还沒有那个重量。
他苦笑两声。然后拿起沒有喝完的半杯茶。一饮而尽。是寒山毛尖。已经凉透了。沒有半丝热气。
我这样是怎样。你且把话说说清楚。
冉冉放松下來。把与他对视的目光收回來。又落在几子上的帕子上。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
卑鄙无耻。不择手段还有誓不罢休。
半杯水下肚。林毅却还不解气。又斟满一杯温温的。喝下去。不知道他是真渴。还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与愤怒。
沈映年也喜欢喝寒山毛尖。方一鸣曾有一次因为茶叶跟沈映年针锋相对。但是事实上。茶叶并不是重点。
黎沐。是方一鸣爱而不得的珍宝。
你说的那些。都只是对你。我对别的女子。从來都不是这样的。
冉冉疑惑。究竟是对她还是对黎氏呢。恐怕是后者吧。再说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好的品行。她不需要有人为她不择手段。
不管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被人这样攥在手心里算计。总是让人不自在的。
冉冉长叹一声。向后倒了过去。能够在沙发里窝一窝。也是不错的休惬的方法。她窝了一会儿。勉强的坐起來。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对我的厚爱了。
冉冉讲话冷嘲热血。却也是一针见血。林毅想在她这里得到什么。要用哪一种方法手段。还需要她讲破吗。
她还沒有完全取得黎元洪的信任;双方撕破了脸。谁都不好看。
先礼后兵。是她惯用的招数。不知道。在林毅这里。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林毅连续喝下了两杯水。心里的无名怒火烧的更加旺盛了。他冷冷的侧过身子。冉冉正以一种藐视的眼神看着他。她的姿态摆的未免太高了。
他的身子渐渐的压了下來。逼得冉冉不得不向后退。他紧紧的盯着冉冉的眼睛。不舍得放开。就像是他觊觎已久的猎物。终于让他得逞了一般。
凶恶。贪婪。还有一丝怜悯与不舍……
那你说。你想怎样。
冉冉早就被他逼得节节失守。现在只能窝躺在沙发的靠背上。被他箍的动弹不得。从这个角度去仰视林毅。他的眉毛还是最出彩的。
还有那高挺的鼻梁。每一笔都为他添彩。他亦正亦邪。他现在是正义的还是邪恶的呢。冉冉不知道。他的目光实在是太炙热了。
冉冉看着他的嗓子。他嗓子一紧。喉结分明的凸了出來。
她答不上林毅的话。因为她不知道是要说实话还是骗他。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但亦不得。有些事情。还需要仰仗林氏的威名才能解决。
林毅看着身下的人。她不再咄咄逼人般的犟嘴。心里的无名怒火渐渐的平息。她的头发洋洋洒洒的散在沙发上面。
那一枚方形的卡子。已经从头发上面滑了下來。还有她的脖子。很长。白净无瑕。她今天的穿着。林毅很喜欢。他喜欢看一个女孩子这么活泼。清秀。
他有些动容。情不自禁的扬起手去替她把头发抚好。他忘记了。这个女子曾经想要了他的命;他居然给忘了。
或许。他并沒有忘记呢。他是在自欺欺人罢。他知道。冉冉不会同意他的计谋;他的不择手段也的确只对她一个人。
冉冉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林毅伸出手想要替她抚头发。她条件反射的躲开了。
她从心底里还是抗拒林毅。她怎么都忘不了。那一次她给了他两枪。才得以虎口逃生。
林毅说。别动。他又继续替冉冉把头发抚好。把卡子替她卡在头发上面。
这一次。冉冉沒有动。待他将头发卡好。冉冉才回过神來。就这他的肩膀那么一推。自己也从沙发上弹了起來。
林毅捂着肩膀倒在一边。冉冉神情漠然的。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冷哼两句。才说。
你忘记了。我曾经想要你的性命。你若再这样不思进退。不知悔改;我便再教你尝尝那枪子的厉害。
冉冉的枪法是自己偷偷学的;为的是能够跟沈映年并肩作战。现在。她手里的枪只能够用來自卫了。
林毅倒在一旁。他的肩膀曾经受过枪伤。是冉冉冲着他的肩膀开了一枪。他捂着肩膀。可能是伤口裂开了。
他转身。看见冉冉漠然的表情。便把捂着肩膀的手放了下來。白色的衬衣。被沁出來的血迹给染红了。看被晕染的地方。血并不多。
你不敢。杀了我。黎氏也不会好过。
他说的沒有错。现实总是给人无力感。
他看着冉冉得意的表情渐渐凉下來。变得颓败徒然。心里虽然有快意。但是更多的居然是怜惜与不忍。
我听说昨夜。家出了一件大事。黎淼今日病了。你昨夜回去。黎元洪对你起了疑心吧。其实你何必放走黎沐。把所有的一切往自己的身上抗呢。如今好了。黎元洪并不领情。待黎沐知晓你的计谋。她还会安心的跟沈映年离开。
你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呢。沈映年值得你为他这么做。
他会知道这么多。一部分是自己参透的。另外一部分是因为陆元。
那天。冉冉开车把他放在了黄浦江边。是陆元发现了他。把他送到了医院。他身受重伤的事情。也只有陆元知道。第二天。又在杜月笙处碰到冉冉。惊慌失措去找杜月笙。是为了找黎沐。后來的一段时间。黎沐就再也沒有露过面;外界纷纷怀疑。甚至揣测她已经死了。然而。就在昨晚。陆元看见了她。
她还好好的立在方一鸣的身边。只是看起來不大好了。用心想想。就会知道这是冉冉惯用的计谋。金蝉脱壳。
冉冉一惊。不由得皱起眉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是谁告诉他的。这件事情除了她。只有方一鸣跟沈映年知道。方一鸣跟他从不往來。这是秘密。他沒有理由去告诉林毅。
她突然又意识到自己这样。是不妥的。就像是事情败露。才有的愤怒。她立即朝他冷哼两句。神态自若的说。
我父亲的名讳岂是你能喊得。实在是荒唐。你既然喜欢猜忌。我也只能由得你去了。只是黎家是大户。这些漫无边际的话。还是不要肆意宣扬的好。省的给各自徒增烦恼。
林毅肩膀沁出來的血越來越多了。但是并不要紧。他轻轻的瞥了一眼。又继续看着冉冉。戳破她的谎言。
他喜欢看她惊慌失措。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就别急着撇清了。陆元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了。
一股窘迫感漫上心头。原來他早就什么知道了;她还以为自己的计谋万无一失。她也太沒有防备了。
陆元。能够推黎沐下水。就能够出卖所有人。况且。她对陆元一无所知。
她也小看了林毅的能耐;她以为他只能集结一些乌合之众打压黎氏;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把自己的秘密也扒了出來。
你到底想要怎样。
她直言不讳。想知道在林毅的心里。除了想要得到黎氏。还有什么。是他想要得到却沒有得到的。
林毅扬了扬嘴角。轻松下來。不经意的就向冉冉伸出手去。想要揽着她的肩头。
我想要怎样。你最清楚;何必多言呢。
他想要逼迫冉冉。嫁给他。他现在不仅有黎氏的把柄在手。他还知道冉冉的秘密。
他真是一个危险的人。
冉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清里暗含秋波。可是下一秒。她就无情的将他的手给甩开。抛下一句话。想要起身离开。
你既然这么喜欢做梦。我便不打扰你做春秋大梦了;告辞。
她压制着心里的怒火。脚步走的极快;她真是懊恼。自己居然跟他独处了这么久。
林毅肯放手就这么让她走了。他的伤口虽然裂开了。却忘乎所以起來。
他对着冉冉的背影。告诫她。如果后天你还不能给我答复。我便登门向你父亲提亲。到时候。可由不得你愿不愿意了。
冉冉听到了他的话。走的更加快了。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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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