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1 / 1)

小小的房子里挤满了人,男人沉默,女人痛哭,炕上横躺着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头已经偏南。儿子给她换上寿衣,她眼睛睁得很大,仿佛害怕一闭上就再也不会醒来。

她不住的注视着屋子里的人,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还是没有,“小荦啊,你怎么还不回来?奶奶快坚持不住了啊。”终于,她闭上眼睛,也真的,再没有睁开。

今日,伽荦终于爬过了一座山头,她已经不知道在这个毫无人烟的地方过了多久,“月亮好像圆了几次,不知道家里的父母,爷奶还在不在,他们一定会满世界的找我,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无际的丛林。”

伽荦已经完完全全成为一个野人了,她当初被人丢在一个树林里,那人说给她一个机会,要是命大能活下来最好,不然就自生自灭吧。伽荦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记得从火车上翻下来,又坐了很久的车到了这个地方,她一直被蒙着眼睛,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个男人。不过,那个人被送去另一个地方,她没有见过那个人的样子,只是声音上听上去身体非常虚弱,可能是被打过,或者是注射了什么药物。只是在他离开之前,偷着塞给伽荦几个药片和一个纽扣,其他,伽荦一无所知。

那是2003年的夏天,伽荦17岁,和父亲去北京看望住院的一位伯父,她只身在外面溜达时看到一张海报,找路时被两个人和演的一出戏骗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之后就没有意识了,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满是汽油味的面包车里,当时那两个男人还想要欺负她,可是,她晕车的厉害,吐得到处都是,那两人只好作罢,又给伽荦注射安眠药,准备把她卖到山里的村子里做媳妇。可不知怎么,伽荦一直高烧不退,非典风波又刚刚过去,他们不敢离伽荦太近,就把她扔进了一个山沟里。

伽荦又烧了几天,她凭着最后一丝意识吃了那几颗药片,在裹着她的被子里挨了一夜,第二天竟然真的好了起来,她摘来野果,捡来干柴竟然真的钻木生起火来,又过了几日,她病就好得差不多了,这才发现自己处在一片森林里,四周没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听那两人之前的谈话,这里应该是广西,贵州之类地处西南的地方,家里人肯定在到处找她,她一定要出去。

她选好一个方向,在莽莽丛林里穿行,身上没有任何防身的东西,她不只一次的想象自己会怎么死去,毒蛇?野兽?她每天白天行军,晚上就抱着毯子爬到一棵树上休息,本想着走到远处那座山上,估计会看到人家,但望山跑死马,也不知道是自己早就乱了方向还是怎么回事,黑白交替已经有十几次,那座山还是那么远,伽荦慌了,本来焦急走出去的心陷入无尽的恐惧和绝望。

村子里又有了一阵子的吹吹打打,那家人从夏天之后就没有快活过,男主人去派出所报案,四处张贴寻人启事,却发现孩子除了一岁的照片,整整17年竟然都没有一张近期照,做父亲的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才从学校里要了孩子的学生照片贴上去,母亲从地下室的床单下找出半包薯片,两块钱一袋,那孩子不舍得吃,就藏了起来,母亲抱着肩膀抽泣。夫妻俩瞒着家里的两位老人,可日子长了终究会露馅,终于那婆婆从别人的交谈中得知孩子丢了,自己蹒跚的到田里背回一捆一捆的黄米杆,里面是那丫头爱吃的“霉丹”,来回几趟,填满了一间房子,儿子就一直陪着她,生怕她出事,婆婆回到家对老头子说“我快不行了,你得好好活着,看小荦回来了你才能走”看老头子点点头,婆婆才哭了起来,嘴巴张的很大却没有一点声音,终于坚持了两天,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那天,伽荦觉得特别冷。

03十年

杨悦临出发前看了付梓的母亲,不过两年,这个女人一下子就老了。当初付梓过来找她,请她帮忙照顾自己的母亲,他说他要用自己的办法再找十年,十年后,他会回来,忘记那件事,重新生活。

杨悦从来没有看见过那样悲伤的付梓,他跪在自己的面前哭的不想站起身。过完那次暑假,他回来后依旧会和他们说说笑笑,装作正常的样子,但总是很容易愣神,一个人可以发呆到饭也不记得吃,这些杨悦都看在眼里,他一直藏着自己的感情不敢在人前表露,而那天他在自己房里哭了整整一个下午。付梓说他不相信父亲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一天不找到父亲,他就一天都不会放弃,再给他十年时间,如果还是没有消息,他就真的放下。

杨悦也在那天跟他表露了自己从小到大对他的感情,可是,付梓却拒绝了,他跟自己说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杨悦不信,认为是付梓怕耽误自己而故意说谎,她答应会帮忙照顾付伯母,但也说“等你回来,你还是一个人,就娶我”。付梓注视她良久,轻声问道“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会选择我?跟我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只要能每天看着你,我的一生就满足了”,两人沉默良久,杨悦委屈的哭个不停,捉着他的双臂,指甲都要扣到肉里面,最后付梓终于答应了,但还是说“你想要的幸福我给不了,你什么时候后悔都可以,别委屈了自己。”

杨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自己已经那么爱他,就算是他心里真的有人,自己也愿意做一个候补,让她庆幸而骄傲的是在他困难的时候,自己是他所唯一能依靠的人,而不是那个她,自己等上十年又何妨?

离付梓所说的十年还有两年,杨悦已经顺利毕业,成为一所大学里的文化老师并开办了自己的古筝课堂,明日,她要出差去参加一个国际文化交流的节目,并作为中方代表表演。当初她想了一万种付梓所说的方法,可没想到他是要做明星,既然他找不到父亲,就让父亲找到他。杨悦不喜欢他荧幕上的样子,也不愿意让他的笑容粘上铜臭的气息,跟不愿意自己爱的人成为公共男友,每个人都可以不负责任的对他说“我爱你。”请你,快些回来吧,我会一直等你,我会好好爱你。

她有付梓家的钥匙,做好了饭等着张婕下班回来,杨悦已经开始叫张婕妈了,她解释说,要么做她的媳妇,要么做干闺女,反正都得叫。付梓离开前把他两个人的事情跟母亲讲清楚了,张婕又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也就接受了,这些日子,要是没有她的陪伴,不知道自己一个人要怎么过来。付梓从不给家里打电话,走之前曾对自己说,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听说了什么,都不要相信,儿子不孝,这十年不能陪您,再给儿子一次机会,我站在显眼的地方,父亲活着的话一定会看到。十年后的今天我会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你面前,重新做回您的儿子,求您了。张婕又何尝不想找到自己的丈夫呢,但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连警察局都放弃了,自己也只能接受,没想到付梓竟然一直深信着,她也祈祷,但愿真的能找到。

然而,八年已经过去,付梓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张婕每天都会看迅钦的节目,看着儿子在镜头前哗众取宠,她心里就不是滋味,她明明知道,付梓不喜人前,不爱卖乖,她看得出,付梓很着急,他还在努力的增加知名度,但是八年了,如果还活着就一定会看到的,一定会回来的,张婕不止一次的想要让孩子回家来,可是,她不想让付梓知道自己已经有了放弃了的念头。快了,再过两年就回来了。

------题外话------

真相快要被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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