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云未散,在这个深秋时节,什么都显得无精打采。
那是叶星橙早晨上班时的感觉,只是在她要为窗台的盆花浇水时,她惊讶地发现方澍野出现在办公室里。他该为他的光华难遮气恼吗?
以前她从没有这种感觉,也搞不懂那些人羡慕她这个方太太是怎样的心态?
现在她明白为什么林田卓的眼睛会像电击过一般,无比膜拜,无比仰望一个男人。
方澍野会让女人们怦然心动的,那挺直的鼻梁,英俊的眉眼,还有那优雅藏慧的精英气质,让他周身仿佛笼罩了耀眼的金色光华似的,而他沉稳内敛地坐在大办公椅上的身影,仿佛最佳男主角一般,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叶星橙保持着平静和克制,她不想想象方澍野怀抱林田卓的样子,也不想继续和现实争斗,她告诉自己昨天的一页翻过去了。
对错她亦不想论及,方澍野是个单身男人,可以有很多的选择,正如这个城市的男女的交往,因为城市生活的快节奏,少了男耕女织传统时代里的扭扭捏捏、尺素传书,至于那种锅碗瓢盆的日子几乎很难在周遭看到,男女们更着重于生活质量,合则聚,不合则散,彼时你看到听到谁谁谁交了女朋友,一月后身边换了前朝,千万不必大惊小怪。
眼前的方总,早过了青涩的时期,多几个选项,根本不必为此耿耿于怀。
虽然前阵子,她还暗暗期待着一场继往开来的求婚和生活,如今想来,真是可笑。
自嘲落在心田,叶星橙知趣地准备退出去,却听方澍野吩咐,“下午有个商务餐会,不要穿成这个样子,去准备!”
打量自己的职业装,是素了些。
商务餐会?
在她懂得商业运作后,发现商务餐会是十分无聊的场合,高管们西装革履和各方的女人们打情骂俏,觥筹交错,至于此中是否有信息强大的商机,端看看组织者是个怎样的人?如果只是宣传战术,那便是白去了,只管打扮的美美,花瓶般的去捧场就可以了,如果不是,那便要眼到心到,抓住机会,把握商机。
她不知是什么商务餐会?
可是她已好久没有细致地打理自己了,前五年她都很邋遢,甚至素面朝天,如果不是必要,她和江季游都是一幅宅在家里的装束,简单而休闲。
当她在酒店的私人卧房将自己打理起来时,她忽的发现镜子是个残忍的物件,她照出了身为女人的嫉妒。
今天她不经然就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花瓶”,寻求男人瞩目的女人,衣着配饰无不透着竞争的意识。
这一刻她有些汗颜!
这一刻她有些难过!
叶星橙,你终于变成了一个你不屑于成为的那种“女人”。
在她思索着要不要这样盛大极致地走出去时,手机响了,显然她没有选择。
拿了手袋出去,她遇到了郑元,她忽略了他痛苦的眼神,不发一言地从旋转的楼梯上下去。
酒店大厅的水晶吊灯下,一个伟岸的身影正在下方等她,而林田卓正在和酒店的大堂经理说着什么。
心中有一种冷,一种傲,她缓缓步下,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在众人眼前,甚至不忘向那个讨厌的女人丢去最鄙夷的白眼。
方澍野心中很恨,叶星橙浑身散发着摄人心魂的美,他是那么那么的神魂颠倒,又那么那么的在意。
在a市,他有些自责,每每带着孝慈游玩,他总是无故就走了神。
关于两人,他非常明白自己说出那些话,会有什么后果。
尽管此时她梨涡点点,若然浅笑,只有和她生活过的人才懂得那眼眸中不曾跳跃出太多光华的黑霾是什么?
而就算是此时他绅士使然,扶她上车,那手指中僵冷疏淡的味道,已透出了离散之味。
心中幽恨,那场商务餐会,纵使商界名流也去了不少,可实在是很无聊的场合,叶星橙后来才听说此次商务餐会不过是劝捐。
皇后大酒店若有钱捐,也不必被兼并?
而方家有传统捐助项目,还有自家的慈善基金会,方澍野是钱太多了吗?
“你没告诉我,会有记者?”
“你觉得记者会告诉我,他们要来吗?”
纤指小攥,也唯有生气的时候,方澍野能发觉她那眼瞳十分光华琉璃。
他带她去了外面的音乐喷泉处,那边因为天气阴沉的缘故,人烟稀少。
她以为他和她有一样的想法,寻找机会离开这里。
“那边有路,我问过了,会通往会所的后门。”她压低了声音,表情多了些丰富的线条。
“我知道。”
方澍野这样说的时候,叶星橙不由自主地笑了,只是当她开动步子的时候,方澍野纹丝未动。
眼角的余光似乎觉得方澍野的眼睛中跳跃着范祯莫式的狡诈,叶星橙下意识地看过,腰肢已被揽紧,而那个男人雅贵的光芒下,一双眼睛跳跃出的黑色火焰,委实让她吃惊。
脑袋还未有空思量,嘴唇的温度已被侵略地夺去,热烈中又无比涔冷。
她来不及露出厌恶愤恨的表情,镁光灯已不知从何处跑了来,一朵一朵地在她周围闪烁。
记者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叶星橙有些惶然,她想转身,腰部却被揽地紧,而其后在一个记者的采访中,方澍野发布了简短通告,“谢谢各位的关注,我和叶星橙小姐在适婚,这是我正式发布的第一份声明。”
“那就是同居喽?”
“不错,我们已住在一起有一阵了。”
“敢问叶小姐不是发布公告和郑先生订婚了吗?”
“郑先生完全是局外人,是我的员工,谢谢他的帮助,让我和叶小姐能在舆论的压力下,一同做出此番决定。”
“方先生是承认自己旧情难忘吗?”
“我和叶小姐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皇后大酒店走到一起的,我们的感情以共同的事业为基础。”
这一句地道的威胁,叶星橙陡然睁大了眼睛。
“适婚是不是表示你们很快就会走入婚姻的殿堂?”
“不,我们都在适应期,我们有过一次婚姻,正在彼此重新磨合。”
“如果,我是说如果,两位不要介意,适婚也有失败的,方先生有没有和叶小姐探讨过这种局面?”
“如果不幸被你言中,我会给叶小姐补偿的。”
“是经济上的吗?”
“不错,难道要让叶小姐补偿我吗?”
方澍野优雅地说,在叶星橙眼里这无异于卖身。
媒体的镁光灯狂烈地闪烁,叶星橙快被闪瞎了眼,而她最瞎的事,是被方澍野诓骗来,参加了一个小型记者发布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