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陆老爷子对陈维林开出的条件也是相当有诱惑性的,只是那个时代的人跟现代不一样,那个年代的人普遍都注重面子。套用现代的说法,那时的人做人的底线都比较高。虽然陆老爷子再三言明,陈维林不是上门女婿。但是,让陈维林和陆可馨两人婚后继续在嘉兴生活,还是容易让人觉得陈维林其实就是个上门女婿。
这事儿关键还得看陈维林的态度。要是陈维林能看得开一些,或者为了陆可馨,他愿意承受由此引来的非议,那就不是问题了。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况且当时也很晚了,我们只好结束了谈话。一切等我和沈大哥跟陈维林做进一步沟通之后,视情况再说。
第二天上午,本来我是打算找陈维林单独谈话的。但沈大哥和陆氏坚持他们也参与进来,估计他们是担心我一个人搞不定此事,想发挥人多力量大的优势吧!既然他们也是一片好心,我自然是不会拒绝。
四人坐定之后,我一看陈维林的样子,就知道他昨晚肯定没有睡好。昨天晚饭之后,我们三个加上陆老爷子夫妇就去书房商谈此事了,这可是关系到他与陆可馨的终身大事,他肯定是非常关心的。
只是昨天谈完这事儿实在是太晚了,我也不想深更半夜将陈维林叫起床来说这事儿。而且这婚后定居嘉兴之事,我还没想好怎么说,我得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来酝酿此事。
这下,反倒是让陈维林睡不着了。相信这种感觉很多人都体会过,明明有一件关乎自身命运的重大事件当天晚上已经有结果了,但由于种种原因,当事人却不能在第一时间得知结果,在这种煎熬之下,能睡得着觉的人,也算是人间极品了。
看着陈维林那一副憔悴的样子,为了营造轻松的氛围,我并没有直接谈起此事,反而是说道:“陈老弟呀!看你这副样子,昨晚肯定是没有休息好吧?”
陈维林尴尬地笑了笑,算是对我的回答。
我正准备继续往下说,没想到陆氏突然插嘴了。她说道:“看见你这副样子,我就想起了小妹。你才煎熬了这么一个晚上,你可知道可馨倍受煎熬有多久了吗?”
陈维林听陆氏这么一说,立即是惊讶地问道:“可馨她?”
陆氏立即告诉陈维林,可馨自从他上次离开沈家之后,就对他日夜挂念,人都瘦了一圈。陆氏前番回娘家挑明了此事之后,陆老爷子极力反对此事。
正是因为如此,可馨与父亲发生了争吵。直到现在,父女两个还在为此事怄对方的气。为了显出今生非陈维林不嫁的决心,可馨甚至是以绝食相威胁,但陆父就是坚决不答应……
陆氏说到这里,陈维林终于是忍不住了,他问道:“那,那,可馨她,她……”
陆氏知道陈维林是担心陆可馨的近况了,她也立即宽了陈维林的心,告诉陈维林,陆可馨现在没事儿,只是为了他们二人能够在一起,陆可馨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
在一旁旁听的我,这时才猛然醒悟,陆氏这番话高明呀!先是将陆可馨的惨状都告之陈维林,让他明白,为了能够使两人在一起,陆可馨已经承受了一个女子本不应该承受的东西。要用这番话,让陈维林对陆可馨的付出产生愧疚感。接下来,再说出陆老爷子那个条件……
如果在明知陆可馨已经承受了如此之重的情况之下,陈维林都还不能答应定居嘉兴的要求,那是不是也说明陈维林对陆可馨也太绝情了呢?
想到这些,我在心中默默地为陆氏点了个赞!不愧是陆老爷子的亲生女儿,天生就遗传了陆老爷子那些精明的基因。要是放到现代,她绝对是个谈判高手。
看样子,今天这事儿应该不用我费什么口舌了。我相信经过陆氏这一番谆谆诱导,陈维林必然答应定居嘉兴的要求。我顶多就是在一旁帮着敲敲边鼓就行啦!
果然,陆氏说完了陆可馨近期的惨状之后,忽然话风一转,说经过我们昨天大半夜的磋商,陆老爷子终于是松了口,同意让陈维林迎娶陆可馨,只是陆老爷子开了个条件。说到这里,陆氏端起茶杯喝茶,假装是口渴了,不继续向下说了。
到了这关键的时刻,陈维林当然是沉不住气啦!陆老爷子愿意将宝贝女儿嫁给他,别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他也得想办法去满足陆老爷子的要求呀!
陈维林当即是表了态,陆老爷子有什么要求,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完成。
既然陈维林都表了态,陆氏当然是继续向下说啦。当陈维林听说是让其住到嘉兴来时,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情况,我们当然是早就预料到了。
陆氏立即将陆老爷子的那番说辞,经过一番加工之后都说了出来,她让陈维林要放下思想包袱,住在嘉兴,并不意味着他陈维林就是上门女婿。
自从上次未了妹妹的事情之后,我就知道陈维林是一个相当传统的男人,在一些问题上,他容易钻牛角尖儿。
为了防止陈维林再度钻牛角尖儿,导致思想转不过弯来,我决定来个“现身说法”。
当初我跟霏儿成亲之后,霏儿不就住在石门嘛!甚至后来我跟思淑成了亲,在去石门的途中得知思淑怀了孕,我便让思淑在石门的朱家养胎,并生下了小季牦。
陆老爷子让陈维林和陆可馨住在嘉兴,并不是让他们住在陆家,而是给他们另外买宅子或建宅子。这比起我当年让霏儿和思淑都住在朱家,不是更容易让世人接受吗?
况且现在,我和霏儿、思淑一直都生活得好好的,并没有因为她们当年在石门的朱家居住过一段时间,而受到任何影响。
陈维林不得不承认的是,我这个“现身说法”是相当有说服力的。如果把我的这些事情拿出来做一做比较,陆老爷子让他们住在嘉兴,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嘛!
这个时候,沈大哥和陆氏两个又轮番出击,他们无非就是强调,一个男人要有些担当,不要为世人的言论左右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沈大哥甚至还给陈维林讲了一个非常有哲理的小故事。
故事说的是有一对爷孙俩骑着一头小毛驴去城里赶集。当他们走了一段路后,遇上了几个人。这几个人看着爷孙俩都骑在驴背上,便议论道:“这爷孙俩真狠心,两个人骑在驴背上,这是要让驴累死吗?”
爷孙俩听了别人的议论,决定轮流骑驴。于是爷爷先下来牵着驴,让孙子坐在驴背上。
又走了一段路,又遇上几个人。这几人指着驴背上的孙子议论道:“这孩子真不孝顺,自己骑在驴背上,却让爷爷走路。”
听了别人这个议论,孙子连忙跳下了驴背,让爷爷骑了上去。
又走了一段路,再次遇上几个人。这几人又指着驴背上的爷爷议论道:“这个老头子真狠心,孙子才这么小,他不让孙子骑驴,反而是自己骑在驴背上。”
爷爷听了这个议论,索性也跳下驴背。爷孙俩个为了不再受到别人的非议,决定就牵着驴,步行去城里赶集。
可是才走了一段路,又遇上了几个人。这几个人指着爷孙俩笑道:“这一老一少肯定是一对傻子,有驴不骑,反而牵着驴走路。”
这一下,爷孙俩算是彻底傻眼了。
沈大哥告诉陈维林,有些事情无论你怎么做,别人要是想挑你的毛病,都能找着话说。因此,不必要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不必要太在意别人的议论,做一个真实的自我才是最重要的。
听了沈大哥这番言论,陈维林终于是点了点头。
这时,陆氏又趁热打铁道:“你喜欢可馨,可馨也喜欢你。你们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他一些无关大局之事,就没必要纠结那么多了……”
终于,在我和沈大哥夫妇的轮番洗脑轰炸之下,陈维林起身对我们三个作了个揖,然后说道:“感谢你们对我的点拨,只要能和可馨在一起,一切听从大哥、大嫂的安排……”
见陈维林终于答应了,我立即跟他开玩笑道:“既然你同意了,我看你也该改口了。不应该再叫沈大哥夫妇大哥、大嫂了,应该是叫姐姐、姐夫了吧!”
我这话说完,沈大哥和陆氏也是开心地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陈维林和陆可馨两个算是最高兴的了。而我们就有得忙了。
既然陈维林同意了婚后定居嘉兴的要求,陆老爷子自然是欢喜得要命。我们就立即开始商讨二人大喜的日子及相关事宜了。
陆老爷子作为富甲一方的大户,在女儿出嫁这等事情上自然是要办得隆重一些的了。既然要办得隆重一些,那相关的准备工作肯定就更加复杂了。因此,这婚期就不能定得太近了,如果日期太近了,时间就太紧了,肯定是无法充分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