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因为有了朱霏送香囊这事儿,我一直提不起兴趣。
好多时候,朱升老爷子问我问题,我也只是随便应付几句了事。就好比是对口相声变成了单口相声,那晚纯粹就是朱老爷子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朱升老爷子见我兴致不高,便跟我开玩笑道:“胡小哥啊,今天怎么啦,是不是明天要走了,特别想家啊?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呀?”
我随口答道:“我没有家,我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说完这话,我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朱霏,也就是在我看她的同时,她也正在看我。
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我们都低下了头,没敢再去看对方。
总之,在我的印想当中,那晚的气氛怪怪的。
因为考虑到第二天一早,我们得赶路,所以朱升老爷子虽然兴致很高,也没拉着我们扯很久,我们还是很早就散了,各自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各自己带上行李,牵上来时骑的马,出了朱家的大门。
朱老爷子全家都站在门口为我们送行,张思淑与朱霏手牵着手,似乎还在说一些闺中密话。
因为昨天这事儿,常遇春见我是没什么兴致,他就开口跟朱老爷子说了一些分别的客套话。
我们各自就骑上马,准备开路了。我让他们走在前面,自己和常遇春走在最后。
当我抽动马鞭打向马屁股的同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朱霏,我似乎能够感受得到她眼中有晶莹的泪花在打转儿。
我没敢多看,扭头催马就走。女神啊!别了,不知今生还能否有机会再见。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顾着催马快走,本来我是在队伍的最后面。最后,我竟然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常遇春已经感觉到我心里有事,他没有作声,只是催着马默默地跟在我的后面。
我一口气约跑出去三、四十里地,才让那马放慢速度,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常遇春见我放缓了速度,他也跟着慢了下来,不过不是跟在我后面,而是跟我并辔而行。
就这样,我们一直没说话,直到又走出约五里地。常遇春才开口问我道:“三弟,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朱姑娘?”
此话一出,我直感到脑袋“嗡”的一声,似乎是被谁敲醒了。
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朱霏?
我敢不敢喜欢朱霏?
她在我心中可是女神啊,我敢喜欢她吗?
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
她能看得上我吗?
我配得上她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子里闪现。
经过一阵复杂的心里斗争,我得出了结论,她是不可能看上我的,我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于是,在沉默了良久之后,我回了常遇春一句:“二哥,你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敢喜欢朱姑娘呢?”
常遇春见我否认,便接着问道:
“三弟,你我已是结拜的生死兄弟。
现在他们那些人还在后面好远,我们现在说的话,也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不用欺骗我,我看得出来。自从你昨天见过朱姑娘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如果没有发生什么大变故的话,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是不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的。
但你昨天又好好地回来了,什么事都没有。
于是,我就想到了只有一个理由能够解释这一切,那就是你喜欢人家朱姑娘。”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常遇春的这一通分析,我自己都觉得有几分道理。
一直以来让我否定这个想法的原因是,朱姑娘看起来是那么优秀,绝对是我心中的女神。但我就是个一名不文的穷屌丝,我跟她之间不般配。
这也是因为,从小到大我的成长环境导致了我形成了这种心理状态。
在过去我并不是一个充满自信的人,真正还是我穿越到这六百多年前之后,我才利用了我的信息优势,在这些老祖宗们面前,找回了一些自信。
那么,问题来了。
我是因为心里没自信,而不敢相信自己喜欢上了朱霏吗?
难道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她?
现在的感觉似乎和我以前在大学时,失恋的状态有些相似,难道真的如常遇春所说,我是喜欢朱霏的。
那我这是算暗恋呢?还是算单相思呢?
又是许久的沉默,我才回了常遇春的话:
“二哥,你不要在这里没事儿找事儿了。
我跟朱姑娘,怎么可能?
我一个小土匪,人家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大家闺秀。
除非她瞎了眼,否则怎么可能跟我产生什么交集。”
常遇春又反驳我道:
“三弟啊!这个你就不懂了,我可是过来人。
你嫂子以前虽然算不上是大家闺秀,也可算是一个殷实人家的小家碧玉了吧。
当初我师兄跟我说起这回事的时候,我也是不敢相信,但最后怎么样?
虽然咱们现在是土匪身份,但那也是被形势所逼。
别的人我不知道,汉高祖刘邦我知道,他当初起义的时候,不也跟我们差不多嘛!”
听了这话,我感觉自从这铜陵县到歙县一路,我跟朱老爷子胡吹海侃,我这二哥也学了不少东西了,都可以跟我讲刘邦的故事了。
于是,我笑了笑说道:“二哥,有长进啊!都可以拿历史人物来作比较了呀。”
常遇春听了,也是嘿嘿一笑,说道:“自从你和朱老爷子这一路畅谈,我好歹也学了点嘛,现炒现卖。”
本来刚才的话题还比较沉重,经这么一打岔,我和常遇春又是有说有笑起来。
但我嘴上还是一直没承认我是喜欢上了朱霏。
但自从这次和常遇春谈话之后,我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逐渐又恢复了以前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常遇春见我又正常了,也没再提起过那个话题。
我可以在别人面前否认这件事情,但我不能在自己心里否认这件事情。
的确跟常遇春分析的一样,我是真的喜欢上了朱霏。但我认为,这是一厢情愿,朱霏应该不会对我有意思。
但每当我一个人独处,从怀中贴身的兜里摸出那个香囊来看时,我又陷入了复杂的思想斗争。
这朱姑娘会不会被猪油蒙了心,也喜欢我呢?
不然,她送我个里面装着她头发的香囊,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总之,每当无其他人在场时,我会反复陷入这种思想斗争。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也算一种暗恋。
我们是二月中旬从歙县出发,因为这次没有马车,所有人都是骑马,所以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了一些。
加上我们到达泾县后没有折入宣州,而是直接向西北方向直插铜陵县。
到达铜陵县的时候才是三月初四的中午,正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黄宗海、“赵瞎子”他们一共七个人也跟着我们一路到的铜陵县。
按照傅友广事先的交待,我们到了铜陵县之后,在这里休整几天,他们黑蛟帮给我们安排去和州的船。
因为这次已经不是在逃亡了,所以也可以放心大胆地住客栈了。
黄宗海给我们安排好住宿的客栈后,他们就迅速乘船去了安庆,说是给傅友广去通报一声,过几天会有人来给我们安排去和州的船只。
当天,我们便在铜陵县住下了。
直到初六傍晚,才有黑蛟帮的人到客栈找我们,其中有黄宗海。
黄宗海对我们说:“吴帮主四天前去世了,因为还在头七,新上任的傅帮主不能到铜陵来为我们送行。他明天就给我们安排去和州的船只。”
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有点震惊,但也感到是在意料之中。
我当时在铜陵县跟傅友广告别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过,吴帮主很可能过不了清明。
清明节一般是在公历的四月四日、五日左右。
但当时西方的公历制度还没有引入到中国,我们用的都还是农历,也就是俗称的阴历。
这阴历的月份一般比公历晚一个月左右。我们得到这个消息的时间是阴历三月初六,吴帮主四天前去世,也就是三月初二去世。
如果按公历的话,应该就是四月初,正好是清明的时节。
当晚,我跟常遇春、张思淑作了一下商议。
反正这次也耽误了不少时间,也不在乎这么几天了。这吴帮主刚去世了,我们是不是去一趟安庆,去吊唁一下他老人家。
毕竟这次朱家的事情,还多亏了这吴帮主的仗义相助。
常遇春和张思淑都表示应该去一趟安庆。
于是,我们马上找到黄宗海,让他第二天不用给我们安排去和州的船了。我们第二天跟他们一起去安庆吊唁吴老帮主,然后从安庆乘船去和州。
黄宗海当然没什么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其实,当时我心里还有一个想法,只是没对大家说明。
我是替傅友广这个兄弟担心,毕竟吴帮主新丧,也不知道帮里的兄弟是不是都服他。如果有二心的,我想过去助他一臂之力。
虽然我的功夫几乎为零,但我可是带去了两大高手,常遇春和张思淑。
就黑蛟帮的那些角色,还没人能在他们二人手下走过五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