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吴啸天接着说道:
“不过你说得也有一定道理,这朱家的门,我们黑蛟帮的人就不进去了,我们只在外面做接应工作。
咳咳,毕竟人进去了太多了,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又接着问道:“黑蛟帮里的兄弟迟早得知道朱姑娘逃跑的事,到时候又怎么给大家交待呢?”
吴啸天说道:
“本来这事儿不应该瞒着帮里的兄弟,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目前这事儿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咳咳,只能先瞒着他们,等你们都走了,友广从池州回来了,就可以告诉大家,那朱姑娘和胡先生是有婚约的。
咳咳,我吴某人不干这种夺人之妻的事,所以就放了你们。
咳咳,这样,即使那帮蒙古人知道是我放了朱姑娘,也拿我没办法。”
我一听这样也好,便接着问道:“那这几天,朱姑娘住哪里?不用再关起来了吧?”
吴啸天想了想道:“让友广给她安排个房间吧。咳咳,对外就宣称这姑娘答应嫁给我就行了。”
我们又就其他一些细节问题作了些探讨,我和朱霏、傅友广就出来了,吴钥在那里继续陪着她父亲。
回到前院,沈万三他们早在前院等着我们,见我们带着个姑娘来了,料定这事是成了。
张思淑见了朱霏,也是过来拉着她的手说:“朱姑娘,他们放了你吗?真好!”
我见这事儿还是不宜声张,就让他们去常遇春房间。傅友广说他先去处理其他几件事,晚一点儿再来给朱姑娘安排房间。
朱霏说不用了,她觉得和张思淑谈得来,想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张思淑也表示赞同,傅友广就由得她们了。
进了常遇春的房间,我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大家讲了,大家都表示十分诧异,没想到这吴帮主真是个值得敬重的义气之人。
接下来,我们作了一番商议。
初一那天陪朱霏去铜陵县,非张思淑莫属了。虽然还有黑蛟帮的人,为了安全起见,常遇春让裴德龙、崔道远也跟着一起去。
就坐我们自己的船去,沈万三他们一行五人加上郑奇、张思淑、裴德龙、崔道远还有朱霏,正好十人,黑蛟帮应该还会去几个人。
沈万三他们出发了,直接往铜陵码头走,到了铜陵县靠船,张思淑她们上岸去铜陵县城等待与我们带着朱家的人来汇合。
而沈万三他们六人就继续开船向苏州进发。
我和常遇春、罗仁、陈定邦、陈元贵加上这次常遇春带来的两个人,再加上黑蛟帮的人初一直接乘船去池州。
然后带着朱家的人从池州码头上船直奔铜陵码头而去,这船肯定得黑蛟帮安排了。
我们一致认为,虽然吴帮主已把逃跑路线计划得非常周全了,应该能够避过蒙古人的追捕。
但朱老先生是一代大儒,为了保险起见,我们锥子山的人决定趟一次浑水。
我们和黑蛟帮的人一起把朱家的人送到歙县石门再返回铜陵,让黑蛟帮在铜陵帮我们安排船只去和州,我们再从和州出发经滁州抵达濠州的定远县。
只是这事儿,到时又得麻烦傅友广了。
接下来的事,就是让朱霏给她父亲写一封信,让朱升老爷子能大致知道这个事情的经过,并能干脆地跟我们从池州直奔铜陵县。
朱霏不愧是书香门弟出生之女,很快她就洋洋洒洒地写好了信,并把他随身佩带的香囊解下来一个给我。
让我给她父亲书信的时候一并把香囊交给她父亲,他父亲肯定就能相信我们。
因为傅友广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当天中午也就没有安排宴席来款待我们了。但还是给我们送了十多道精美好菜到我们房间,我们这十几个人也是凑在一起开心地吃了一顿。
为了保密起见,这初一出发的事也就我们结拜三兄弟加上张思淑、朱霏知道。至于其他的人,我们只是告诉他们,要做好准备,过完年,我们随时准备启程。
当天下午,傅友广才来找我们。去歙县和铜陵的两拨人他都已经安排出去了。
我们又就刚才商量的结果跟他作了一些沟通,大家在一起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足足有个把时辰,大家才散去。
第二天下午,黑蛟帮举行了隆重的年会。
当然一切都是傅友广、吴钥他们在主持,我们几个也作为黑蛟帮的客人参加了年会。
当然,那个年会和现在的年会不大一样,主要是为了烘托过年的气氛,开展得一些娱乐性活动,可没有现在的发红包这一套。
吴啸天因为身体原因,一直也没露面。
直到团年饭准备开席时,他才在吴钥的搀扶下露了面。帮里的兄弟也是好长时间没见过帮主了,都自觉地安静下来。
吴啸天来到了主位,并没有坐下,而是站着对大家说道:
“兄弟们,这马年就要到来了。
咳咳,大家也都是辛苦了一年,今天晚上大家尽兴地喝酒,我这身体不中用了,不能陪大家了。
咳咳……”
听到这里,下面就起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也正常,这黑蛟帮也不过就是个土匪窝,一听说吃饭喝酒,下面这帮人肯定来劲儿。
接着,吴啸天又说道:“但今天借着这个机会,我有两件重要事情要宣布。咳咳……”
说到这里,本来还有点嘈杂之声的大厅,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吴啸天见大家都安静了,又接着说道:“这第一件事,是小女吴钥今年已快满十七岁了。咳咳,我准备把他许配给我的义子,也就是现在帮里的二当家友广。咳咳……”
这话一说完,下面立即响起了喝彩之声。不用说,这帮喝彩的人肯定都是傅友广的死党。
吴啸天稍微停顿了一下,等下面的声音变小了之后,又继续说道:
“这第二件事,就是我吴某人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咳咳,假如哪一天,我吴某人倒下了,这黑蛟帮就由我女婿友广说了算。
咳咳,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异议?”
这话一出口,下面是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谁也不敢作声啊,难道这事还有什么异议吗?
就是有异议,也得等吴帮主归西后,他们才敢出来反对,现在老爷子还在,谁敢嫌自己的脖子硬啊?
这也就是吴啸天的高明之处,在他还能镇得住帮里上上下下的人之际,先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万一将来哪天他一命归西了,他的女儿女婿也能顺利地接管这黑蛟帮。
今天没人提出异议,如果等他归西了再来搅局,也得不到帮里大多数人的支持。
今天如果有人敢提出异议,那更好,虽然他现在重病缠身,但他对付帮里几个不听话的人,那还是小菜一碟。
倘若他现在不把这事定下来,一旦他一命呜呼,就怕帮里有人不服他女儿女婿,在帮里拉帮结派、兴风作浪,那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吴啸天等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他又端起酒杯说道: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咳咳,那好,我来敬大家一杯,这一来是祝大家新年快乐,这二来是祝我们帮里的二当家和三当家喜结良缘。
咳咳,这三嘛就是为我们黑蛟帮的未来帮主道喜。
来,咳咳,干了。”
说完,吴啸天强忍着将这杯酒喝了。
我心里十分清楚,他这已到了肺结核晚期,是不能饮酒的。
但今天他这酒必须得喝,他这酒是为他女儿女婿喝的,是为了黑蛟帮的将来喝的,我没有理由阻止他。
这杯酒一进喉咙,吴啸天就剧烈咳嗽起来,我赶紧过去,帮着拍他的背。
好久,他才缓过来了。
他对大家说道:“我吴某人身体不中用了,你们先喝着啊,不醉不归啊。咳咳,我先回去歇息了啊。”
说完,他就在吴钥的搀扶下出了大厅。
虽然吴帮主是发话了,让大家尽兴地喝酒,不醉不归。
但我们几个惦记着明天的大事,都没有贪杯。罗仁他们几个,见我们没放开,似乎是有事情,也是很知趣地早早地退出了宴席。
傅友广这边就没办法了,好多人向他敬酒,今天他算是双喜临门了。一是马上要当新郎倌儿了,这其二也成了帮主指定的继承人。
不管是真心祝福他的,还是逢场作戏的,都得向他敬酒。
要在往日,他肯定是放开肚皮跟大家喝。但这次不一样,因为明天他还要跟我们去池州。
我看他这样被别人灌下去可不行,于是吩咐罗仁去找他,对他说:“吴帮主找他有事情说,让他快快到吴帮主那里去。”
这才帮他解了围。
按照习俗,这三十的晚上得守夜。我们因为都惦记着明天的事,很早就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罗仁他们都叫起了床。傅友广也把他准备带出的人也都叫来了。
我们先给朱霏换上一身男装。很快,我们这一大帮人就直奔安庆码头而去。
这大年初一的早上,街上也没几个人。看样子,大家都还在被窝里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