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坐满了人,跟国内的火车相比,每个人都有座位,没有站着的行人。行李架上都是打得四四方方的大包,倚在行李架上,颤颤巍巍的,让人胆战心惊,生怕它掉下来。
林涵他们坐在座位上,这些半大的孩子,对于出国,都有着美好的向往。不光他们,第一次出国的大人们也都是好奇与兴奋。
林涵在车箱里看到了黄远东,她惊讶的“咦”了一声,“昨天看见思桐姐,也没说你要出国。”
“你们这些孩子,第一次出国,我不放心,下次再出去,就不管你们了。”黄远东看了看嘻嘻哈哈的少年们,解释道。
“我小姑夫也在,再说我们也不是孩子了。”林涵把别人仍将自已做为孩子看待不高兴,话说她的哪个行为让人以为自已还是孩子?她选择性的忘记,她面对苏青炎时就总将自已当成孩子。不过,黄远东是好意,林涵还是感激并领情的。“不过,谢谢你。”
“不用谢,回头我和你思桐姐结婚,你们这几个有钱人给包个大大的红包就行了。”黄远东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列车伴着“库哧库哧”的声音缓缓驶出站台,金嘉依长吸了口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脸上就有些焦躁不安的神色。林涵猜测这里面,只有她家里不知道,孤单一个人出国,这种难过的心情可以理解。从包里拿出几块泡泡糖,递给他们,“一人一块,可以缓解压力。”
“我真有点紧张,我长这么大连江城都没去过,这一下子就迈到国外去了,想想真是不可思议。”金嘉依接过泡泡糖。感激的说道。
毕竟是半大的孩子,哪怕平时再像个大人,此时也是激动的。只是这激动没维持几分钟,大家的心思就被窗外吸引住了。
“前面就是二道洞子。我小时候经常往这儿跑。”高士波指着外面的山洞说道。
“我还去过前面的三道洞子呢,从南山下去的,上山下山差点没把我累死。”他接着又道。
火车慢慢的停了下来,没有出过国的不明白,议论纷纷,“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停这儿了。”
“看到没有。那是防火隔离带,过了这隔离带,对面就是苏联了。”此时黄远东指着远处山上说道,“这儿是边境线。火车在这儿会停一会。”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站起来趴到窗前往外看,指着远处的边防检查人员喊道:“有老毛子当兵的上车了。”
有第一次出国的就都趴到窗跟,往外面瞅去。还有明白的,就在那指指点点。或是对着没出过国的人高谈阔论。
“这就要过境了,火车每回都得在这停一个多小时。”
“咱这离老毛子这么近,要是不停估计一个小时就能到地方。”有知道的就白话着。
“毕竟是出国,能不检查吗!”
此时已渐中午,太阳高悬在正中。出来的早,吃的早的行人就有些饿了,拿出随身携带的面包火腿肠咸菜吃起来。车箱里弥温着咸菜的气味,这味道可真不太好闻。
高士波和纪秋实是大小伙子,早上吃的本就少,现在也是饥肠辘辘,拿出面包问林涵几个:“吃不吃,我们饿了。”
张立静到她妈妈那拿了吃的过来,和金嘉依他们一起吃起来。面包、火腿肠和咸菜是出门必备的方便食品,这火车上没有热水,大家都是自带的瓶装水。高士波打开了一个红烧肉罐头和一个猪肝罐头,香味飘满了整个车箱。
林涵拿出些水果,分给大家,又拿出一串葡萄吃起来。
“你怎么不吃饭,光吃水果?”纪秋实递给她一根肠,她摆摆手不要,“我不饿,一点都不想吃。”事实是她觉得吃水果还好些,闻着这些方便食品真是让她不舒服,可能前世的她吃多了这些,要知道那时候的她最讨厌的就是坐火车吃康师傅红烧牛肉方便面。
那红烧肉罐头上面厚厚的一层白油,男孩子们吃的欢快,也不怕油腻,女孩们只吃猪肝,虽然有些糙,但很香。
林小姑送过来几个咸鸭蛋,几个人分着吃了。
那个中年男人看着这几人,过来跟他们搭话。“你们这几个这么小就出国倒包了,不上学了。”
高士波嘴快,抢着答道:“这不是放假嘛!出来看看,挣点学费。”
那男人粗犷的笑,又问:“你们出来几次了?”
高士波这回不答了,反而警惕的看着他,说道:“干吗?我们是第一次出来,不过国外有接站的。”
那男人笑了笑,摸了摸头道:“我也是第一次出来,想问问你们国外的事。小伙子,别紧张,我就是长的恶点,我可不是坏人。”
“那谁知道,坏人脸上又没写着字。”高士波小声嘀咕一声,把那粗犷大汉说的哭笑不得。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笑着喊他:“老张,我说你快回来吧,人家都把你当坏人了。”
老张尴尬的站那,想走又不想走的样子。
黄远东微笑着给他解围,“大哥,你想问什么?我倒是之前出去过几次。”
“国外的钱真的好挣?我这回可是把家底都折腾成货了,这要是不好卖我可就向无分文,成穷光蛋了。”老张挨着黄远东抗挤了个小边坐下了。
“这怎么说呢,肯定是比在国内好挣。张大哥,你怎么听说这好挣钱的?”他反问道,这个老张好像挺朴实的,一根筋的感觉。
“我家是江城那边农村的,我家一个邻居来了一次,说是上这儿就跟捡钱似的,别人都不信,我想着在家种地也挣不了多少钱,不如出来试试。这不,我们俩个就来了。”老张摊摊手,“我们听说那边衣服最好。把那点家底都折腾进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
黄远东看着他一脸横肉,确实不像个好人。但表情真挚,还带着些憨直。再看看自已这一行人,除了林涵小姑夫,不是女人就是孩子,他笑了着拍了拍老张的胳脯,“这个不好说,不过现在苏联这边缺这些,我这几回来带的也是衣服。卖的还行,总也能挣点。就是看卖的不好,少挣些就是了,不带赔钱的。”
老张听了放下心来。又问道:“你们这出去在哪住?”看高士波的眼神又瞟过来,忙解释道:“我们是第一次来,俄语一句也不会说,刚才还愁下车后怎么办呢?”
“没事,我们在宾馆订了个房间。你们要是没地方去,跟我们去挤一挤就是了。”
老张大喜,把自已的护照拿出来给他看:“我没骗你吧,我叫张善良,那个是我战友。叫冯继发。”
一个小时后,火车经过检查,又继续前行,直到下午一点才进站停车。
那小站很小,跟小城差不多。火车停下,大家都就把大包从行李架上挪下来,林涵看到,那张善良二人的包尤其大,这五大三粗的农村汉子,还是当过兵的,格外有劲,把自已的包扛下车,又挤上来帮着林涵这一行人将包扛下去。
“还是黄哥厉害,这一下就找了两个免费劳力。”高士波冲着几人挤眉开眼的,开起了玩笑。
“别乱说,让人听到就不好了。”郑书明说了一句。
下了火车,随着人群进了安检的大厅,那些边检的工作人员只是例行的抽检,有的包查的细些,有的大致看一眼,问一句:“有没有带卢布?”
答上一句:“没有。”也就过去了
出了安检大厅,张立静抱怨道:“问带没带卢布,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没带。”
“就说没带不就得了。”纪秋实不理解,说好的事怎么她还问。
“可我兜里有几百卢布,要是查出来怎么办?”
“几百没关系,只要不是多的,有个三头五百的都没事。”黄远东解释道。
“吓了我一跳,生怕人家检查。”她嘟着嘴抱怨。
“就说带了也没事,可以报关的。你没看那边那几个都填的单子。”林涵呶呶嘴示意那边那几个。
黄远东看着他们有些沉思,“我见过几次他们,每次都出来七八个,这一趟列车属他们的包最大,看着不太好惹。”
“怕什么,咱们是来卖货的,又不是和人打架的。”高士波嘟呶一句,连扛带拽的挪动着大包。
“等一会张大哥他们。”黄远东擦了把汗,这大夏天的,一动全身都是汗。
“我看那边检和海关的把他们的包都打开了,好一通检查,那么大的包,要在整理好可费了劲了。”张立静站的队伍离他们近,“没看查别人那么仔细,怎么到他们那查那么严?”
“看他们长的恶呗!”高士波不以为意的道。
“我小姑夫和我大娘也没出来。”林涵说着走过去,帮刚刚走出来的小姑拿包。
纪秋实和高士波赶紧上前帮忙。
林小姑拉着林涵道:“你小姑夫还没出来,他那包里有一千卢布呢,没事吧?”
林涵安慰她道:“没事的,我们也都带了几百卢布,没事的。”
话虽是这样说,可半天没看到人出来,大家不由的心急,可那出口处有老毛子边检人员和车站工作人员守着,想进也进不去,只好干着急。
林涵过去,试图跟他们沟通,问一问里面的情况,也被撵走了。
过了好半天,齐永年和林大娘才一块出来。
林大娘一看到他们就抱怨道:“我前面那个人也不知道带了什么,查了老半天,所有的东西都打开挨个检查,连背心裤衩都滴溜儿起来查个遍。亏得他不是倒包的,要是那大包,估计再有一会儿也查不完。”
齐永年看着媳妇担心的目光道:“我没事,就是刚才车上小涵他们认识的那两人,检查的慢,我正好排在他们后面。”
黄远东就问道:“他们没事吧?”
“没事,就是那大包太大了,估计二人得装一会儿。”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张善良和冯继发出来了,张善良咧着大嘴道:“哎呀妈呀,这翻的这个乱呀,这检查的也太细了,这要是带把枪啥的,还不给翻出来了。”
黄远东笑着道:“这入境一般情况下查的不太细,出境的时候才要注意呢!”
因为是第一次来,一个是没经验,一个怕弄不动,大家的包明显比其他人小。此时看看,这一趟火车上下来的旅客,除了少数是因公出国的各公司工作人员,大多都是来倒包的。
那一个个大包看着比人可要大出不少,有劲的扛着,扛不动的或拽、或骨碌,都在各使神通把包运出车站去。林涵他们有这二个人帮忙,倒是很快就出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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