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落雪拉着自牧走的步伐并未因为伊零露的话语而顿住，反而是因为自牧拉了拉卿落雪的衣角，卿落雪才因此顿住了步伐。
自牧清澈无辜的双眼正好对上了卿落雪疑惑的眼睛，她吞了吞口水说道：“我想看看比试。”
卿落雪挑了挑眉梢，旋即转身看向了伊零露，缓缓开口道：“你想比试什么？”
伊零露闻言一喜，便唤了声“初言”，让他来帮自己参谋一下。
初言一袭青衫自屋顶飞身而下，随即缓缓落于地面，长身玉立。
初言不过十七八岁，面若冠玉，清冷高傲，潇洒自如，一根玉簪将万千青丝绾起，衬得他眉目精致。
卿落雪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初言，十年未见，这人还是如同初见般傲骨铮铮。
旋即卿落雪缓缓启唇道：“昨日在落雪阁外就是你截下了我绣花针？”
初言颔了颔首，神态自若地答道：“是。”
伊零露看着卿落雪的视线落在初言身上许久，有些不悦地开口道：“表姐，你还不知晓他吗？不过就是个亡国皇子罢了。”
初言闻言微微低下了脑袋，一言未发。
陌弦思不由皱了皱眉头，低声呵斥伊零露，道：“零露，不可逾矩。”
伊零露吐了吐舌头，冷冷地哼了两声，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卿落雪听着伊家兄妹的对话，神色始终一派清冷，倒是她身旁的自牧听见“亡国皇子”之时，身子微微一僵。
“说吧，你到底要比试什么？”卿落雪一向不喜欢与他人比试，但若是自牧想看，那么卿落雪答应一下也无妨。
“表姐，我们还比试投壶吧，十年前你输给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赢回来？”伊零露朝气蓬勃地斜睨着卿落雪说道。
卿落雪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伊零露的比试项目。
“既然要比试，那么就得有赌注吧。表姐，你觉得呢?”伊零露接着缓缓启唇道。
卿落雪神色淡淡，她知晓伊零露与自己比试是假，想要从自己这里赢一个赌注才是真的。
“你想要什么赌注？”卿落雪连个眼神也未曾分给伊零露，只是薄唇轻启道。
伊零露莞尔一笑，如那妖娆的蔷薇花般耀眼夺目，道：“若是表姐你输了，那么就将你身旁这人送给我，如何？”
语罢，伊零露便缓缓伸手指向了卿落雪身旁的自牧。
卿落雪抿了抿唇瓣，她早就已经猜到了伊零露的赌注会是自牧。
但是就算如此，卿落雪还是要去比试的，不为其他，只为了博自牧一笑。
卿落雪眼神犀利地看向了伊零露，冷若冰霜地开口道：“那么若是你输了，就不许再打自牧的主意。”
“好。”伊零露爽快地答应道。
其实这场比试无论伊零露是赢，还是输了，都不会让她造成太多损伤。
伊零露其实内心是不喜欢自牧的，但她之所以要让自牧作为赌注，原因无他，只是因为她是表姐的心上人罢了。
很快宫人们便端上来了两个签壶放于同一位置，随即还递给了卿落雪和伊零露两人许多红木投矢。
卿落雪拿了两支精致的红木投矢，漫步走到了红线前，随即抬头打量着眼前的签壶。
签壶的壶腰很粗大，但是瓶口却极小，从这里投过去，必须要手中的投矢垂直着下落，否则便不能将投矢投入壶中。
最难的还是那投壶之时所把握的力道和方向，投矢和瓶口的大小相差无二，若是力道微微一偏，那么一定不能将红木投矢掷入壶内。
“弓矢既具，有司请‘射’……”一旁的黑衣司射唱喏道。
“表姐，你先来吧。”伊零露挑衅地挑了挑眉道。
卿落雪闻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旋即卿落雪便咕咚，咕咚，咕咚，咕咚地向签壶内投掷着红木投矢。
卿落雪显然早已掌握好了技巧，力度又恰恰正好，完全没有失手的机会。
一旁的伊零露明显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她记得十年前的卿落雪似乎一连投矢投了九次都未中一支，难道十年未见她就变得如此厉害了？
待卿落雪投矢完后，伊零露便紧接着上了场，她可是个投矢的高手，也似刚刚的卿落雪那般一支未曾有过失误。
“你觉得谁会赢？”陌弦思将手打上了初言的肩膀问道。
初言的眼睛一直紧盯着那两道身影，须臾才抿了抿唇瓣，缓缓开口道：“无论谁赢，都与我无关。”
陌弦思被初言的话语一噎，随即“啧啧”了两声，笑了笑说道：“没想到落雪公主投壶竟然如此厉害，怎的当初就把你给输了呢?”
答案呼之欲出，但初言又不愿意去相信，就这样骗了自己十年，如今血淋淋的真相不就摆在了自己的眼前吗？
初言闻言闭了闭眼睛，复又缓缓睁开，但眼里仍旧有那么一丝痛苦之色。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十年前卿落雪是故意输的，但是他却不知晓卿落雪这样做的原因。
比试的结果不由让众人犯了难，如今的卿落雪和伊零露两人都百发百中，这算是谁输谁赢呢?
卿落雪见众人纷纷皱起了眉头，不由轻笑一声，踱步走到了自牧的身边，抿唇开口道：“你想要玩投壶吗？”
“想。”自牧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道，她刚刚看着卿落雪比试投壶时便想要跃跃欲试了。
卿落雪莞尔一笑，将红木投矢放在了自牧微凉的掌心中，随即伸手握住了自牧的玉手，微微用力将投矢掷了出去。
那红木投矢像长了眼睛一般落到了投壶中，在壶壁内轻轻一弹，随即又回到了自牧的手中。卿落雪再次去投，投矢落入签壶中再次弹了回来。
卿落雪便带着自牧如此投着，众人只听得见耳旁皆是咕咚咕咚咕咚的声音。
眼前的卿落雪蓝色水纹衣袖划出了一道道迷离的光影，从那宽袖中露出的纤细白皙的玉指让人应接不暇。
一时间，众人纷纷看痴了，张口结舌，静静地呆站在原地。
“卿卿，你好厉害哦！”一道毫不掩饰地赞叹声从卿落雪处传来。
众人这才缓缓回过神来，看向了被卿落雪抱在怀里的自牧。
她显然脸上是一派纯真之色，眼里更是毫不流露出对卿落雪的赞许与崇拜。
卿落雪闻言只是嘴角微勾，神情宠溺地凝视着自牧，那眸子里似乎有璀璨星河般炫人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