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的灯火渐渐盛开在渐暗的星空下,街道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来自大地的光明取代了天上的昼明。本部大楼的人员在下班后散尽,大楼里一片漆黑。唯有胡玛、赶回来的木岛良辅和池田成彬在一间安着很大的液晶屏的房间里。
液晶屏上显示的是岛上的景象,乘直升机进岛的人同样也带了实时摄像机。他们在厚厚的落叶地上降落,一到地面就立马分散开来。直升机的大灯穿过漆黑的夜色,把岛上的环境衬托得分外紧张。
胡玛三人坐在液晶屏前,凝视着屏幕。他们看见无数人影飞跑着穿梭,手里提一柄冲锋枪,随后便有人把惨不忍睹的尸体抬上飞机。最开始是一具断头尸体,脖子以下全是血,让人看得胆战心惊。胡玛忍不住抓紧了手边的扶手,她毕竟是个女人。
木岛良辅轻声问:“有事吗。”
“我没事,不用管我。”胡玛冷静道。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具尸体到了摄像机前。胡玛大声叫喊:“把摄像机移近一点,详细检查他的服饰质地,让池田成彬观察一下这到底是不是老板本人。”
“如果不是,就把尸体丢进海里喂鱼好了。”她又补上一句。
镜头里出现了池田成彬的身影,他穿着一身碎格子和服,很郑重的样子,旁边跟着位白大褂法医。似乎也是个日本人,他是做这一方面的专家。
他翻了翻和服的衣领,尤其触摸了一番其质地材料。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是他,是他没错。”
胡玛像一下子丧失了一切希望似的,往后重重地一靠,她拿遥控器把液晶显示器关掉。然后问:“这下该怎么办。”
房间里陷入了久久的沉寂,木岛良辅和另一位根本毫无办法。许久,另一位被胡玛叫来参加这场小型会议的人说道:“是否…该越过老板,向本部的那些股东和高层汇报这件事。我是说,既然老板已经死掉的话。”
约摸两三秒,木岛良辅率先举手表态:“我同意他的看法。”
“那就这样办,我那里保留了他们的联络方式。”胡玛很快决定,“由我负责一一通知,你们一定要保守秘密,现在很需要稳定情绪。特别是本部那些一心搞金融的,树倒猢狲散,偌大的本部说不定就这么没了。”
“我明白。”木岛良辅应道。
“但是你们真觉得,”剩下的那人有些犹豫,“老板是跟那个怪物同归于尽…才死的吗。”
“伦纳德,你还有疑虑吗。”
“让他讲讲。”木岛良辅建议。
胡玛换了个姿势,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大事她的心情难以言明。她朝伦纳德伸了伸手,叫他讲下去。
“三号尸体的伤绝对是拿刀割出来的,而且是一刀毙命,干净利落,毫无停顿。假设实际情况真如木岛所估计的,是两人一起同归于尽,老板拿刀砍下了三号的头颅,那么三号是怎么把刀捅进老板的腹心的。”伦纳德条理清晰地分析说:“其中至少应该还有一个人。他和我们的老板,和三号都有关联,而且很可能是敌对关系。木岛,你当时在现场只看到一把刀吗。”
木岛嗯了一声,眼神肯定:“以三号生性粗野的作战方式,即便有冷兵器,也不大会经常使用。”
“所以,有一个人成了这场战斗的受益者、幸存者。”
“张丰毅。”胡玛反应很快,“他去过岛上,并且我们并不知道,他此后是否还去过岛上。他和这两人都是敌对关系,如果他已知晓我们的计划的话。”
“老板都死了,我们的计划顺利进行,不会是这样的。”木岛良辅坚决地摇摇头。
“现在就目标明确了,其一是向本部的那些老成员汇报老板的死询,其二是加紧搜查张丰毅的下落。张丰毅本来就是本部的叛徒,这次更是有杀害老板之嫌,留他不得。”
木岛良辅和伦纳德齐声表示同意。
张丰毅疾步跑出小镇,很快回到了租住的房间。他如今的处境很危急,压力主要来自于本部,这次杀的是本部的老板,就算他真的没有反叛本部的意图,也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他匆匆忙忙地收拾起衣物,装备,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行李箱里。然后特意取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找到电子邮箱。他之前一直忙于别的事务,没空去看邮箱里收到的邮件。
这一看,果不其然,邮箱有三封邮件,都是从印度边境一个鲜为人知的小镇里发出的。他依次打开这三封邮件,随后大体浏览了一遍。
邮件的大意是这样的:他们在印度孟买明查暗访,找到了师长对外的供货商。经过一番交流,他们发现在几年前,由印度孟买到加尔各答的地下航线中,有一段时间内,货物来往相当频繁。而且这批货物大都被送至了张丰毅曾待过的地方,再查下去,事情的脉络就非常清楚了。
原来早在许多年以前,师长就开始为一个化名“索尔”的人提供研究资金。他们四处抓捕破产男人,然后关进研究室里进行危险的研究。而张丰毅和雷蒙德的身上无疑是被他们动了手脚,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一系列麻烦。
张丰毅为他们发了一封邮件,并敲下一排字:已阅,状况了然于胸,可速回,万万要小心本部。
邮件发出后,他才合上电脑,把他的所有东西都塞进行李箱。纽约是待不下去了,岛上遇到的日本武士一死,本部必然会全力追杀他。因此,要尽早跑到足够遥远又不为人知的地方。张丰毅马上就想到了回国,本部在国内的势力要比纽约周遭弱得多。
而且,他可以借此彻底逃离受人控制的生活。
临走前,张丰毅又为舒嘉拨了一通电话。他这一走,肯定就不会回来了,有什么回来的必要呢。反正他在纽约根本就没多少人认识,更别说相熟的朋友了。
舒嘉是他唯一算得上朋友的人,他还欠着人家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