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维斯缓了一会儿,并不作答,只是专注地盯着他的动作。
阿卜杜勒的棕色额头上满是汗水,自毛孔中涌出。他低下头想了想,随后嘴角上扬,望了埃尔维斯一眼。
“不用枪的话,我的命应该对你有用。”
埃尔维斯表情肃然,枪一抬,把枪身落到手掌心里。枪口静默地对准阿卜杜勒的腹心。
阿卜杜勒心中一寒,表面上却仍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枪管和埃尔维斯。手指微不可见地弯曲,把掌心的短匕推回西服的袖管。
他嘴角微扬,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随后举起手,示意埃尔维斯他并没有什么具有威胁性的武器。
深邃的夜里,脚下什么都看不见。幽暗的房间里,两人互相都望不见对方的面容。身体的几处反射着街道的光线,气氛在黑暗里更显得压抑而沉闷。
许久,埃尔维斯端着枪小心地朝他靠近,阿卜杜勒心中暗喜。
等到了近前,埃尔维斯突然动作,伸手抓向阿卜杜勒的袖子,正是他隐藏短匕的地方。
他急忙抽手,连连退后,把手背到身后。
埃尔维斯沉声道:“我知道你藏了什么,快把东西交出来。交出来你就能活命,不然我就要开枪了。”
阿卜杜勒快速退后,借着房间里挡路的凳子、椅子、衣架等物闪躲,和埃尔维斯周旋起来。他朝左一个蹲伏的假动作,旋即拧腰往男装店的楼梯跑去。
重叠的黑影中,阿卜杜勒在墙上的影子迅速改变着位置。埃尔维斯的枪口追着他逃跑的路线,砰地抬手一枪,但是显然没有打中。
因为墙上由窗外灯光产生的影子,移动速度反而更快了。
兴许是恼怒所致,埃尔维斯朝着一团乌黑的楼梯口开了一枪。踢踹板凳的声音霎时消失了,表明刚才的一枪阻住了阿卜杜勒。他和埃尔维斯在房间里兜圈子,就是为了趁夜色逃离。
但是阿卜杜勒仍然想往外跑,片刻的沉默便是动若脱兔的行动。可埃尔维斯比他更快,瞄着楼梯口就冲了上去。
脚掌踩在沙发上借力,凌空轻跃便到了阿卜杜勒的肩膀旁边。
凭印象和经验,埃尔维斯的子弹咔嗒上膛,把枪口抵到了阿卜杜勒的脑袋上。阿卜杜勒其时已不敢多动,当一阵风声响起,他便清楚地知道有一道黑影越过了房间。
埃尔维斯一手扛着冲锋枪,空着的手,臂肘向后一顶,摁亮了三楼的灯。洁白而明亮的光芒照在阿卜杜勒僵滞的脸上,埃尔维斯松了松肩膀,重新端好枪。
三楼被他们弄得遍地凌乱,沿阿卜杜勒逃跑的路线尽是翻倒的衣架。无数上万美金的华装丽服堆叠在一起,铺着壁纸的墙上还留有打出的弹洞。
埃尔维斯颇为和颜悦色,“说吧,你和朗纳德是什么关系,究竟了解点什么。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阿卜杜勒举着手,大拇指捻着那枚短匕不放。他脖子僵硬地转过头去。
忽然手指一搓,将雪亮的刀尖冒出了手掌,迅疾一挥,埃尔维斯急忙微微挪动一下脖子,一点寒芒擦着颈部的皮肤飞过。埃尔维斯立马上前,抓握住阿卜杜勒的手腕,举过头顶。
然后五指重压,生生逼得阿卜杜勒松开了短匕。
刀光凛冽的短匕摔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
阿卜杜勒面朝沉稳的埃尔维斯,他的一只手被按在墙上,另一只手叫枪口压进了柔软的手臂肌肉。这回埃尔维斯没有丝毫的留情,手上的力度极大,阿卜杜勒连动弹都很难做到。
正此时,楼梯上悄无声息地下来了一个人,清幽的倩影扶着栏杆。舒嘉审慎地问:“能放了他吗。”
一时间突兀出现的舒嘉令埃尔维斯和阿卜杜勒着实意外,埃尔维斯面罩下的眼睛紧紧地注视墙上的阿卜杜勒,让他感受了一下自己气势的凶狠,才转过头面向舒嘉。
“你是谁。”舒嘉很是镇静。她已从刚才的呆滞中缓过了神,明白只有了解到事情的内幕,才能救回阿卜杜勒。毕竟是她提出要保护阿卜杜勒的,如果临阵脱逃,丢下别人就会令她难受。
埃尔维斯简要回答:“本部,埃尔维斯。”,便又转过去观察阿卜杜勒。
“是有人雇佣你吗。”舒嘉慢慢地靠近。
埃尔维斯横了她一眼,用眼神让她留在原来的地方。
舒嘉只好停住,然后说:“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下,如果你是受人指使,我的家里很有钱,你的雇主支付你的,我也能出得起。”
“但你告诉我,你是自愿来杀他的话,”舒嘉凝视着牢牢压制阿卜杜勒的埃尔维斯,突然从背后抄出了一把女式手枪,冷声道:“我会站在他前面,以一位学姐的身份。”
保险的弹簧拉开,玉指环扣,直接对准埃尔维斯的侧腹。埃尔维斯在防弹面罩下的脸很狰狞地一笑,似在耻笑舒嘉一个弱女子的不自量力。
“像你这样的,再来三个我都能干倒。而且,”他特别加重了语气,“是在半分钟之内。”
“可你在忙着应付我的时候,他就有机会逃跑了。”舒嘉朝阿卜杜勒抬了抬下巴。
埃尔维斯一时惊愕,他不禁对这个独自出来的舒嘉有些刮目相看了。舒嘉对她的力量早有估计,所以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解救阿卜杜勒。要知道,杀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目标人物的死亡和任务的完成。假如目标人物没死,逃回来死的反而是他。
“我是他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我承诺过我会保护他。我做过的承诺不多,但一定说到做到。”舒嘉的话语掷地有声。
埃尔维斯觉得他真的要好好考虑一番了,虽说是本部的精英杀手,经验也比张丰毅丰富,但眼前的女孩似乎对张丰毅有某种特殊的意义。万一擦着碰着了,他的徒弟说不定会用幽怨的眼神望着他。
应该让吉福德侦探和他的助手跟着他,一块进来的,埃尔维斯暗自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