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说:“像你穿的这种廉价品牌,进了高端些的场所,就会被保安踢出来的。寻常人一眼就能辨出,纽约虽说不至于奢侈成风,但可要讲究高低位次、舒适与否。”
张丰毅很认真地问她:“我的这件很差劲吗。”
“何止是差劲,”舒嘉自顾自地说道,“在我们中间,你貌似是最穷的一个。就连那些保镖的衣服,也都是在西服店私人定制的,每一套都价值不菲。”
“因为我的穷,就使他注意到我了?”张丰毅耸耸肩。
“完全有可能。”
舒嘉的猜测委实太过离奇,张丰毅甩甩头,把这件事情抛诸脑后,转而问身旁的舒嘉:“你不是要查奸吗,会议眼看要结束了,再不给你老爹难堪,就没机会了!”
他朝着舒文滔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舒嘉顺势望去。见舒文滔已经在笑吟吟地和对面的朗纳德握手,其他人则整理文件和材料,准备离开了。
舒嘉懒懒地倚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姿态随意地耷拉着高跟鞋。背后的暖阳洒进暖和的阳光,令她十分惬意。她眼帘微垂,好似在晒太阳,然后嗫嚅着:“算了,纵然我知道他跟那些女人的事,但以后再跟他理会吧。”
“这么随便吗,”张丰毅有些狐疑,“可你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让他难堪呀。”
“难堪什么的,还会有许多机会。”舒嘉颇为洒脱,“我是他女儿嘛,他的秘密只有我能知道。背底里的风流韵事,挑一件出来就能使他身败名裂了。”
张丰毅噫了一声,眉头一皱,又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你对弄垮舒家的产业这么有兴趣呢,难道你老爹对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令你终生难以忘怀。”
舒嘉霍然睁眼,不太高兴的样子,用拳头轻捶了张丰毅的肩头一下,“说什么呢,他可是我老爹。虽然有的时候脾气不太好,但他还是我老爹。”
“那你为什么呢。”张丰毅困惑地追问。
“不这样做,老是待在宿舍刻苦学习,有什么意思呢。”舒嘉表情散漫一摊手,“只有多跟人作对,挑他的刺儿,方才能快乐地生活呀。”
张丰毅被舒嘉的这套理论弄得震惊无比,脸一僵退回椅子的靠背上。他自然是不敢像舒嘉那样任意妄为的,从进来一开始就没有大声发过言,很是拘束。
这时舒文浩和朗纳德客套几句便起身,预备散会。
纽约黑手党的高层们依次避开椅子,向门口前进。
舒嘉不紧不慢地起身,仰着脖子环抱玉臂,抢在他们前面就出了门。
一排黑漆漆的精壮人影最前面却是一位着装时尚,长裙曳地的时尚女郎,景象一时之间有些怪异,令得座首站着的舒文滔对着舒嘉高挑的背影,垂下头,暗暗叹了口气,深深地摇了摇头。
他对这个女儿也真是束手无策,明知其表现怪诞难为常人接受,却无能为力。
跟在舒嘉背后的都是四五十岁德高望重的黑道前辈,一抬头就被舒文滔的女儿噎死过去。只能是指指点点一阵,埋怨她不尊重长辈之类的。
朗纳德绕过椅子,阔步出了会议室。他的背后是最后离去的舒文滔。
会议室外是一道长长的走廊,光滑如镜的瓷砖在脚下铺展,阳光被遮挡的地方略显阴暗。
在穿梭的人群中,张丰毅的视线和舒文滔的客人有一瞬间的接触,但看到那个鬈发微垂的男人只是偷偷地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他。他便谨慎地停下了脚步,隔着流动的人幕专注地审视着朗纳德。
朗纳德微不可见地回头瞄了一眼,见张丰毅也在看着他,立刻明白他的举动已然令张丰毅警觉,于是收回视线,赶紧往一旁走去。
别人都去乘电梯,唯独朗纳德拢了拢衣襟,小心翼翼地在楼内绕起了圈。
走出好远,他方回头望了望,担心杀手出身的张丰毅跟来。
所幸楼道空无一人,旁边有一扇电梯门,也能下到一层。
但与他们共同去的不同,这是供酒店员工使用的。
朗纳德来这里,除了另外的电梯门,还有一个原因。
楼道的尽头开着一扇窗户,正朝着酒店门口的方向。朗纳德能从上俯瞰出去的人,主要是实验品张丰毅。
从上面看去,纽约黑手党的高层们已步出入酒店的玻璃门。
后面的舒文滔让开一步,忽然拉住了舒嘉的手腕。舒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两人在楼下有些争执的趋势。
朗纳德所在的酒店历来是舒文滔与师长的人谈判的场所,不仅对于主人舒文滔来说十分熟悉,且师长他们也早已将这家酒店视作自己在海外一固定的落脚点。况且只要嘱托得仔细,朗纳德对这里的环境便能了如指掌。
他鸟瞰着下方的众多豪车,与豪车间待欲离去的贵宾。那些人影微小得像蚂蚁一样,而分外突兀的白色人影此时正被她的父亲牵制着。
舒文滔眉头紧锁,拉着舒嘉的玉腕就是不放手。
“舒嘉,不能再任由你胡来了,你的同学到底是你什么人。为什么你要当众说明你俩的关系。”
“我的事情你少管!”舒嘉一副叛逆少女的样子,拼命从舒文滔的手中抽手。
“我不放手,今天你得留着把话给我讲明白了。”舒文滔罕见地固执。
“就算他是我男朋友又怎么样,我成年了!”
默默充当观众的张丰毅当时脸就有点黑,他怎么平白无故地就成了父女矛盾的牺牲品呢。舒文滔这么关注自家闺女的名誉,就没想过他一个外人的名誉。
虽说他倒无所谓,但别人看来就大有问题了。
“我准许你恋爱,但你得先让我过目。你伤的是我和舒家的脸面,不只你的脸面啊。”舒文滔一脸悲愤。
舒嘉被揪着腕子,没奈何才辩解称:“我就认识这么一个人,我的同学聚会时你也见过。全是美国人,他是我在外面认识的,不是我男朋友。”
舒文滔惊愕地张大嘴:“外面认识的?什么阿猫阿狗你都跟他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