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下,夏晓眠的脸色又冷了几分。大概猜出了岑升的来意,夏晓眠便也不急着开口,只是目光凉凉地看着岑升,等待他先开口。
岑升见她面色如常,镇定得丝毫没有他所预期的那样,对她的态度,便有了几分转变。
岑升轻咳了一声,问道:“夏晓眠,冒昧地来打扰,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夏晓眠闻言,扯了下嘴角,毫不客气地说:“岑先生,既然你都找上门来了,那这些客套就可以省略了,不如直接进入正题,你来找我的理由是什么?还请岑先生坦白地说出来。”
夏晓眠对岑升的称谓已经由“您”变成了“你”,可想而知,她现在的心情,是多么的不痛快。
岑升笑了笑,这样也好,夏晓眠这样直白,他也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夏小姐,你和我家小北,是什么关系?”岑升问。
夏晓眠原本就猜出来岑升所来之意就是因为岑北,听到他的问题,反而没有任何的不悦。
“朋友。”坦然而真诚地回答,让岑升讶异了一下,他从夏晓眠的表情上,丝毫看不出来任何的谎言成份。
夏晓眠毫不畏惧地迎着岑升的目光,笑话,她与岑北之间,本就只是朋友,坦坦荡荡,清清白白,她有什么好畏惧的?
岑升愣了一下,继而说到:“既然这样,夏小姐难道不觉得,我家小北对你的照顾,已经太过分了吗?”
夏晓眠眯了眯双眸,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却转而勾了下唇角,说:“那岑先生以为,朋友之间,怎么样才不算过分?”
夏晓眠的眼神带了几分鄙夷,呵呵,岑升脑子里想着什么样子的肮脏想法,她就算不用问,也能够清楚的知道。只不过,凭借岑升的这点功力,还不足以触犯到她。
夏晓眠只是觉得好笑,她可是很清楚,眼前这个看上去威严无比的中年男人,有着怎样位高权重的成就,却和自己唯一的儿子,关系紧张到让人瞠目结舌。他之所以来找夏晓眠,大概也是因为,夏晓眠是唯一能够让他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找到存在感的理由。
夏晓眠并没有戳穿他的心理,而是继续问:“请问岑先生,你今天来找我,岑北知道吗?”
岑升躲闪了一下目光,没有回答夏晓眠。
正如夏晓眠所想的那样,他今天来找夏晓眠,岑北自然是毫不知情的。如果,这件事情让岑北知晓,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只怕更加的紧张。
然而,他却不能够直白地告诉夏晓眠,他今天来找夏晓眠的事情,希望她不要去告诉岑北。
夏晓眠见他并不回答,笑了笑,说:“岑先生,你可以放心,你今天来找过我的事情,我是不会告诉岑北的。还有,希望岑先生可以清楚一点,我与岑北之间,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至于你担心的那些,我劝你,还是不要做那么多的想法和猜测。免得,到时候,让岑北知道,会让你们父子之间,很难看。”
说完,夏晓眠便端起面前的杯子抿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给眼前这个人喝,还真的是糟蹋了。
岑升听到夏晓眠的话,愣了一下,随意,也不再端着自己,对夏晓眠说:“既然这样,那么,我希望夏小姐可以和小北讲清楚。”
夏晓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挑了挑眉毛:“讲清楚?讲清楚什么?”
岑升不答反问:“夏小姐肚子里的孩子,跟小北一定是没有关系的吧?”
夏晓眠自然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也不恼,说:“当然。”
“夏小姐怀着别人的孩子,让小北这样鞍前马后地照顾你,这不合适吧。”岑升说。
夏晓眠冷笑了一下,这个中年男人,似乎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不是她要求岑北鞍前马后地伺候她,而是岑北自己乐意鞍前马后地围着她转。
这事情,并不能够怪她吧?
想了想,夏晓眠说:“岑先生,与其这样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如,岑先生明确地跟我说说,岑北和你之间,是因为什么闹成了现在这样的境地,如果我心情还不错,说不定还会帮你劝劝岑北,让他早点回家。”
夏晓眠说着,就看到岑升的表情松动了一些,明白自己选中的点是对的了。
岑升叹了口气,久久地没有开口,直到听到夏晓眠说:“不过,岑先生要是以为,我帮不上什么忙,也无所谓,毕竟,岑北也不会系那个要知道,别人在背后议论他的事情。”
夏晓眠把“别人”二字咬得很重,至少,现在,在岑北眼里,岑升与夏晓眠,岑升更加像是一个外人。
岑升沉思了片刻,说:“这件事情,是我和小北之间的心结,我希望,你今天听过以后,就不会再提。”
夏晓眠点了点头,她自然不会愚蠢到去和岑北提这件事情。
“三年前,岑北还是医院的血液科医生,他当时收了一个病人。”岑升缓缓地开口说到。
夏晓眠点了点头,不用多问,这个病人,一定是个女病人。
“那个小姑娘,十七岁,长得很漂亮,一双眼睛无比的清澈,看着人的时候,能够直击中人的心底。”岑升说着,脸上浮上了一层惋惜。
“她住进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就算是神仙,也已经回天乏术。”岑升顿了顿,叹了口气,看向夏晓眠,继续说:“她的病情,在当时,算是非常特殊的案例,我们几个已经看够了生离死别的医生,能够想到的,不是去救她,而是,从她的身上,获得更多的,可以利用的资源。”
夏晓眠一愣,她不知道,所谓医者父母心,为什么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仔细一想,便也能够想得通。
一个医不能治的病人,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如果能够给医生们留下许许多多的资源,那么,对于未来医治相似病情的病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可是,在当时,小北是完全不能够接受我们的决定的。”岑升说着,又是一阵叹气。
“那个小姑娘,在最好的年华,却已经病入膏肓。她是小北的第一个病人,也是他的最后一个病人。小北不能够接受我们不顾病人的生命体征,将我们认为有可能有效果的药用在她的身上,可是,也同时有可能,是存在着巨大的风险和副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