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房先生脸色神情依旧不变,淡笑道:“公子何必故作狠态吓唬老朽,须知煞由心生,脸色虽寒,但,眸光不冷,杀机不现眉宇,何能出手杀人!”
话,完全是实情,也是星相哲理。无仇无恨,自然无从突生煞心,煞心不生,杀机何来,又怎能对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骤下毒手!
穆乘风忽地一声哈哈朗笑,道:“高明,高明,老先生,小的佩服你了……”
语锋微顿,目光深注道:“老先生既敢肯定小的绝非邪恶之人,那又为何要小的说明来意企图,这岂非矛盾?”
帐房先生笑了笑,道:“因为老朽心有所疑,欲加证明:”
穆乘风道:“何所疑?请明告。”
帐房先生道:“兹事重大,老朽必须谨慎。”
穆乘风道:“如此,小可如说不出来意企图,或是不对,老先生决不肯相告了?”
帐房先生点首道:“老朽不愿否认。”
突然店门口人影一闪,奔进一个浑身浴血,身材高大的苍发老者来。
穆乘风及二将军、五侍卫脸上不禁勃然色变!
那,赫然是“大将军”蓝守信。“护驾二将军”黄伟光,黄瑞仁不待穆乘风吩咐,已双双飘身向前,一左一有地扶住了蓝守信。
蓝守信神光散淡的双目一见穆乘风,精神陡然一振,双臂一挣,挣脱了黄伟光和黄瑞仁的扶持,抢前两步,跪地俯身,颤声说道:“主上,老臣无能,有辱主上的令谕威信,实在罪该万死!”
穆乘风神色镇定平静地伸双手,扶起蓝守信,道:“蓝大将军,这不能怪你无能,我看得出,你已经尽了力了,快先运功调息一下,然后再说。”
蓝守信不由心中感激地道:“多谢主上恩德仁慈,老臣遵命。”
说罢,就地盘膝坐下,闭目行功运息。
穆乘风忽然转朝黄伟先道:“黄将军,请以内功真气助他功力行百骸。”
黄伟先恭谨地应了一声,立时在蓝守信身后盘膝坐下,伸掌报在蓝守信背后“命门”穴上,内功真气缓缓输入。
穆乘风又朝五侍卫一挥手,道:“去两个人到门前戒备着。”
蓝贞祥,黄意能两人应声而动,身形电闪。分立在店门外两边。
穆乘风星目微转,忽然望着帐房先生微微一笑;道:“老先生认识这位蓝大将军么??帐房先生摇头道:“不认识,他前夜曾在小店住过—宿。”
穆乘风问道:“就是他一个人?”
帐房先生道:“不,一共五个人。内中有三位是姑娘。”
穆乘风微一沉吟,道:“小的请教,此地附近,祁连山中,隐居着—批隐世武林高手,老先生知不?”
帐房先生道:“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
穆乘风道:“听说过他们的出身来历么?”
帐房先生道:“没有。”
穆乘风目光深注,道:“老先生真不知道?”
帐房先生忽然一笑道:“老先生不想知道!”
帐房先生双目突射奇光地道:“公子知道?”
穆乘风点了点头。话锋忽然一转,道:“小的请教,老先生上姓高名?”
帐房先生道:“不敢当,老朽贱姓何,人可‘何’,草字鹏举,鹏程万里的“鹏’、举人的‘举’,请教公子贵姓!”
穆乘风道:“小的姓水。”语声微顿即起,问道:“老先生是四川人氏吧?”
帐房先生道:“老朽上是四川人氏。听公子的口音,府上也是四川吧?”
穆乘风颔首微笑道:“小的世居合江‘太平庄”’帐房先生老眼忽射异采奇光地道:“公子世居‘太平庄’,姓水?”
穆乘风道:“是的。老先生到过敝庄?”
帐房先生目中异采奇光更盛的凝注着穆乘风,问道:“那‘万里飘萍’水大侠是公子的什么人。”
穆乘风脸色神情忽地—黯。凄然道:“正是先父”眼一抬。
目光深注。问道:“老先生认以充父?”
帐房先生神情突现足比激动。须发俱颤。颤声说道:“你……你是水贤弟的公子……”
一只手已紧紧地抓住穆乘风的胳臂。
“五侍卫”中的黄意良。蓝世奇,蓝世进,“二将军”中的黄瑞仁见状,四人立时身形齐动,分立穆乘风两侧,八道目光如电地盯视着帐房先生,凝功蓄热的戒备,只要帐房先生稍有不利于穆乘风的行动,他们便将全力出手!帐房先生双目涌现泪光,脸色神情,既悲痛又高兴地道:“水家有后,水贤弟泉下英灵有知,他该含笑瞑目了!”
穆乘风自一进店门,便对这位老帐房先生,有着似曾相识之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他搜索记忆,后来虽然想到可能是.他父亲的一位故交好友,但,却因姓氏不对,而不敢贸然断定。现在他明白了,这位自称姓何名鹏举的老帐房先生,正是他心中所想到的那位父执故交。
穆乘风神色平静地道:“那么,您老人家该不是真的姓何,而是那外号江湖人称‘铁算秀土’的吴伯父了!”
此人正是那昔年名震川湘,与穆乘风父亲水明飞交称莫逆的“铁算秀土”吴千里。
吴千里哈哈一笑,松开了穆乘风的胳臂,点首道:“不错,想不到贤侄竟记得愚伯。”
陡地,一声喝叱起自门外:“站住!”
是侍卫蓝贞祥的声音。
只听一个苍劲的声音喝道:“蓝侍卫,你胆敢阻拦本司!”
蓝贞祥道:“奉帝君旨谕,暂时不准任何人进入店内。”
苍劲的声音道:“帝君来了?”
蓝贞样道:“御驾现在店中。”
苍劲的声音道:“蓝大将军也在店内么?”
蓝贞祥道:“刚到。”。
苍劲的声音道:“蓝大将军违犯谷规,本司奉命追擒他回谷。”
蓝贞祥道:“奉谁之命?”
苍劲的声音道:“奉‘参机先生’之命。”
蓝贞祥道:“蓝大将军犯的什么谷规?”
苍劲的声音道:“单带外人入谷!”
蓝贞祥道:“可是二位姑娘?”
苍劲的声音冷笑—声,道:“蓝侍卫原来已经知道了!”
这说话声音苍劲之人,原来竟是“巡待司”蓝守礼。
蓝贞祥冷冷地道:“不知道。”
蓝守礼道:“黄都总督和蓝大将军都没有说?”
蓝贞祥道:“没有。现在本侍卫告诉你,她们三位,—位是帝后,二位是帝君的好友。”
蓝守礼忽然—声哈哈大笑,道:“蓝侍卫,你以为本司会相信你的话么?”
蓝贞祥怒声道:“帝君御驾现在店内,不相信,稍停你可以当面请问帝君。”
蓝守礼道:“根本不须用问。”
蓝贞祥道:“难道你连帝君也不相信?”
蓝守礼忽又哈哈一声大笑,道:“你以为本司会相信,会不知道你们的阴谋么?……”话锋微顿,倏地沉声喝民“让开路,让本司入店先擒卜蓝守信再说,否则,休怪本司要对你们不客气了!”
蓝贞祥不由须发暴张,双目怒瞪.喝道:”蓝守礼。你敢!”
蓝守礼大笑道:“你们既敢阴谋叛谷,本司为维护谷规祖训,有什么不敢的!”
话落,双掌缓提,作势欲发。
蓝贞祥,黄意能二人亦即连忙运气凝功以待。
蓦地。黄意良身形电飘而出,停立在店门口,朗声说道:“帝君有谕。让蓝巡狩入店谈话。”
蓝贞祥,黄意能二人身形立时一分,分退两旁,蓝守礼嘿嘿一声朗笑,垂下双掌,率领着司下四名高手,昂首大步人店这时,“大将军”蓝守信在黄伟先内功真气相助下,已经调息运功完毕。内伤痊愈,只剩下一些皮内外伤,正由黄瑞仁敷药包扎中。
穆乘风神静气凝,星目含威,岸然岳立,身旁两侧,垂手肃立着“护驾将军”黄伟光,“侍卫”黄意良,蓝世奇,蓝世进四人:蓝守礼率领着四名司下高手,大踏步进入店内,一见穆乘风那不怒而威的神情气势,不禁被震得心神一室,停身在距离八尺之处站住。
穆乘风脸色冷凝地道:“你是‘巡狩司’蓝守礼?”
蓝守礼垂首道:“是的。”
穆乘风道:“你是奉‘参机先生’之命来追擒蓝大将军的?”
蓝守礼道:“是的。”
穆乘风道:“谷中现由‘参机先生’发令?”
蓝守礼道:“是的。”
穆乘风道:“不是“监察司’黄伟行为主?”
蓝守礼道:”蓝监察已经故世了。”
穆乘风心神一震!道:“什么时候?”
蓝守礼道:“七天前。”
穆乘风道:“怎么死的?”
蓝守礼道:“暴病而死。”
穆乘风道:“什么病?”
蓝守礼道:“不知道。”
穆乘风道:“你相信他确是暴病?”
蓝守礼抬头说道:“是我亲眼目睹。”
穆乘风道:“你不怀疑?也没有检查过他的尸身?”
蓝守礼身躯忽然微微一震,道:“没有,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穆乘风剑眉微轩了轩,忽地一转话题,问道:“黄都总督和三位姑娘现在何处”?蓝守礼道:“现在谷内。”
穆乘风道:“被囚禁着?”
蓝守礼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