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乘风道:“那不是毒物,只是一种名叫阴阳果的果子,令孙绝不会有危险。”
说着,忙抱起宋莲翘,放在椅上,匆匆由怀中取出一粒“阳果”和一瓶“续命丹”,先将“续命丹”分别喂了莲翘和袁玉每人三粒,然后又倒出三粒丹丸,连“阳果”一并交给巫九娘,说道:“这枚果子便是解药,给两位令孙各服一半,立可无事,另外三粒药丸,是治疗内伤的圣品,请老前辈自用。”
巫九娘伸手接过,却没有理会那三粒珍贵的“续命丹”,只将“阳果”送进嘴轻较咬了一口,又嗅嗅气味,凝容问道:“穆少侠,你有把握?这东西,真是解药吗?”
穆乘风道:“决不会有错的,老前辈尽请放心。”
巫九娘迟疑了一下,说道:“并非老婆子疑心太重,只因为我这两个劣孙,比老婆子的性命更加重要百倍,如今黄宗二位都不在场,老婆子又看不见你的容貌,万一……”
穆乘风道:“如果老前辈放心不下,可以将这枚阳果收好,诗交给黄四叔验看之后再吃,这东西黄四叔身上也有一份。”
巫九娘诧异地道:“他怎么会有这东西?”
穆乘风道:“此事经过,一言难尽,请老前辈耐心稍待,让晚辈先批发了楼下的仆妇们,立即支护送老前辈返回西院去,一切详情,见了四黄叔,自然就知道了。”
巫九娘沉吟片刻,终于点点头,却将“阳果”和“续命丹”一并收进怀中,垂首运功自行调息,她显然对穆乘风水信赖,所以连那三粒“续命丹”也没有服用。
穆乘风见莲翘和袁玉尚未清醒,匆匆下楼,对那些聚集在楼梯的仆妇们说道:“你们分一个人去院通知太平山庄的吕师爷,请他立即到后院来一趟,其余的人准备两张竹椅、用木棍搭成软轿,听后备用。”
仆妇们问道:“穆少侠,楼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穆乘风略一转念,道:“春兰和秋菊两个丫头,不知受了谁的指使,竟偷偷在茶水里下毒害客人幸亏被琴姑娘发觉得早,总算没有惹出大祸来,如今姑娘们正替客人急救,两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已经被袁姑娘当场格毙了。”这话虽是信口胡诌的,但春兰和秋菊既然都是复仇会的党羽,而且业已死无对证,纵属冤枉,也只好委屈她们一次了。
仆妇听了这话,都吓了一大跳,其中有人惊骇讶叹,有的平时受了大丫头的气,藉机把两个狠狠咒骂了一番,以除胸中怨愤;也有人建议应该赶紧报告吴老夫子……
穆乘风正色道:“内堡的事,袁姑娘可以作主,现在方夫夫子酒醉未醒,暂时不必去惊扰他,这件事,关系一剑堡声誉和太平山庄情谊,决不能声张出去,我们谁若泄漏了风声,姑娘怪罪下来,却没有人能替你们开脱,哪一个不相信,春兰和秋菊就是榜样。”
仆妇们被他一吓唬,果然不敢再多嘴了,大伙儿相约告诫,分头而去。
穆乘风又回到楼上,将莲翘和袁玉移至卧室床上,自己则守在楼梯口,默默筹思善后之策。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料想瞒不住吴俊,既使能将罪责推倭到春兰和秋菊两个丫环身上,却如何化解莲翘和巫九娘之间的毁目仇恨呢?虽说误会系因齐效先误伤欧阳佩如而起,但巫九娘本来就仅余一只眼睛,如今面容被毁,独眼又瞎,从此变成残废,这血淋淋的事实,岂是“误会”两个字能够消解的?就算巫九娘愿意宽有不究,月胥和效先姊弟俩势力不肯甘休,假如因此结怨成仇,岂不是自己那一对“阴阳果”害了他们么?
他越想越悔,只恨自己孟浪,千不该万不该把“阴阳果”交给莲翘,更不该离开后花园,以致造成这千古憾事,触目小厅壁角下,九娘那张血渍斑斓的面庞,竟比身受犹感痛苦。
不多久,杜腐由一名仆妇导引,仓惶赶到上房,一见楼上惨状,顿时呆了。
穆乘风趁巫九娘行功未毕,悄悄将事情的经过和自己虚假的藉口,大略述了一遍。
杜腐一边听,一边摇头叹息,沉吟良久,才神色凝重的说道:“眼前先以疗伤为重,其他的事,月。等她们伤好了再说吧,今夜起更后,你在房里等我。”说完,走近墙边,突然伸手疾出,点闭了巫九娘的穴道,接着又从齐效先身上找出蜂毒解药交给穆乘风。
然后用三条床单,将祖孙三人密密掩住,移到楼下软轿上,由匹名仆妇抬着运往西院客房而去。
穆乘风送至楼房门口,注视着软轿去远,这才吩咐仆妇们上楼清理小厅内的尸体和血污,暂时将两具尸体停放在楼下,以备殓葬,自己则急赶去后花园。
袁珠正在茅屋门前引颈企盼,听了这个消息,几乎当场吓晕过去,跺足恨道:“这都是二妹该死,怂恿小琴干的,她一直嚷着要小琴先回去布置,我就知道她有鬼主意,果然被她惹出事来了……”
穆乘风叹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必再责怪她,好在她和小琴都只是受了点内伤。”
袁珠道:“她死了易好,只别连累小琴,别替一剑堡树此强敌,如今事弄僵了,易伯母的解药却怎么到手呢?”
穆乘风取出蜂毒解药,道:“这倒不用担心,易伯母是被一种毒蜂所伤,解药已经到手了。”
袁珠惊喜道:“你怎样弄到解药?”
穆乘风笑道:“我在吴俊房里遇见了逍遥公子,承他看重,力邀我做陪客,席间,我趁他醉了,探问出那书僮惯会饲养一种毒蜂,伤人之后,情形就和易伯母一般,我故作惊讶,问他有无药可解蜂毒?那逍遥公子取出解药炫耀,我被偷了一些。”
袁珠为人十分细心,反复将那只药瓶看了又看,问道:“这瓶里装得满满的,好像还没有使用过,莫非你竟将整瓶解药都偷来了?”
穆乘风忙道:“不!他那只盛药的是大瓶,我偷藏了些,另用一瓶装着。”
袁珠又问道:“毒蜂既不是逍遥公子饲养的,他怎会备有解药呢?”
穆乘风一愣,险些答不上话来,心念疾转,只得支吾其辞道:“大约他们怕毒蜂伤了自己人,所以都备有解药……咱们别管它这许多,先替蝗伯母解毒要紧……”
他为了怕袁珠继续追问,话未说完,便急忙取了解药,走进欧阳佩如的卧室。
欧阳佩如服下解药不久,手足开始缓缓蠕动,似将清醒。
穆乘风担心她醒来会提起携带莲翘出走的事,恐袁珠在侧不便,就招招手,将袁珠叫到外间厅房,低声说道:“这儿不会再有意外了,上房正乱着,小琴他们还没有痊逾,两具尸体,也有了处置,你先去那边照顾,待易伯母清醒了,我立刻就来。”
袁珠道;“上房发生的事,可曾告诉吴老夫子?”
穆乘风道:“还没有,你且慢些告诉他,更别让小琴再闹出事来,一切等我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袁珠点点头,叮嘱几句,匆匆而去。
穆乘风再回到卧室,却见欧阳佩如已经撑坐起来,正望着窗外呆呆的发愣,仿佛对昨夜发生的事,犹在惊疑之中。
见了穆乘风,微感一怔,竟诧异的问道:“你来了多久了?我怎么睡得这样沉,一点都不知道?”
穆乘风拱手笑道:“伯母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刚清醒过来。”
欧阳佩如茫然道:“昏睡了一天一夜,为什么?莫非我有病了?”
穆乘风道:“伯母没有病,只是……”话到口边,忽然想起不秘让她知道实情,以免加深与巫九娘之间的仇恨,便微微一笑,改口道:“只是睡得比较香憩,晚辈不敢惊动,在屋外略候了一会。”
欧阳佩如定了定神,轻“哦”道:“不错,我记起来了,昨天夜晚有两个小娃儿偷进后花园,我本想将他捉住,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困倦难当,竟糊糊涂涂在水潭边睡熟了,后来可是你和袁大丫头送我回房来的吗?”
穆乘风连忙点头道:“咱们怕伯母受惊,才由袁珠姑娘护送您回房休息的。”
欧阳佩如喃喃自语道:“这倒是件奇怪的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睡熟了呢?”
穆乘风笑道:“伯母平时思虑太多,诸事又要亲自操劳,难怪会觉得疲倦了。”
欧阳佩如听了,似有些半信半疑,又问道:“那偷进后花园的两个小娃儿,被你们截住了么?”
穆乘风道:“他们是太平山庄的两名属下,一时好奇,溜进内堡来玩耍,晚辈已经叱责了-番,将他们赶出去了。”
欧阳佩如诧问道:“太平山庄的人,怎么跑到一剑堡来。”
穆乘风无法掩饰,只得将太平山庄少庄主慕名前来求婚的话,含糊说了-遍。
谁知欧阳佩如却当了真,变色道:“有这种事?怎么连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