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到达小广场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金色柔和的光辉洒在栽种着颜色鲜艳虞美人的花坛上,绿叶上晶莹透亮的露水好像是一颗颗夺目的钻石般璀璨。
晨练的人分为好几拨,有舞着枚红色羽扇跳舞的,有手拿长剑练功的,还有打太极拳的,各有各的地盘与领头人,丝毫不乱。
欧阳文羲与江紫薰穿梭在大妈大爷们中间,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满头白发,腿脚已经不太利索,却还在认真的做着每一个动作,这份对于生命的那份热情与执着,真是让人钦佩。
“紫薰,如果以后你老了,我陪你一起锻炼。”欧阳文羲手臂搭到江紫薰的肩膀上,只是轻轻一碰便放开了。
“你才老了!”江紫薰没好气的凶他,心里头却是甜的仿佛要滴出蜜来,“告诉你,本姑娘就喜欢年轻貌美的,你若是成了死老头子,我就不要你了!”
“你敢!”
欧阳文羲咬牙切齿,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却不好怎样计较。江紫薰就是仗着这点,无视他那一张发青发黑趋势的脸,挑衅的冲他瞪了一眼。言下之意就是,我就敢了,你能怎样?
“你这个丫头,胆子是越发的大了!”
江紫薰快速跑开,脱离他掌控的范围。
他们两个从头到尾在人群里搜寻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要找的人。
“墨麟,你爷爷好像不在这里啊?”江紫薰的声音有些失落,“他是不是等我们太长时间,然后生气了?你有没有他的号码,打个电话吧。”
“爷爷出去身上从来都不带电话的。”
“那怎么办?”江紫薰无限忧愁。她感觉秦老爷子好像并不怎样待见她,因为见识到了秦云轩对待自己的态度,她很不自信。
“其实你也不必担心,还有一个地方没找过。”欧阳文羲脸色忽然就有些沉闷,拉着她的手往小广场背后的小树林走去。小树林里也有锻炼的人,但是相较于广场,人少了很多。
欧阳文羲带着她往僻静处走去,越走手越深缠住她的,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就红了脸,看着前方茂密的树丛,急促不安的问:“你要带我上哪去?”
心里头知道他不至于做出怎么没谱的事情,可就是有些不太自然的感觉。
“怎么?害怕了?”欧阳文羲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情绪里的细微的变化,停下脚步,回转了身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们孩子都有了,你难道还怕我会对你怎么样吗?”另一手揽住她的腰,“再说,我不是早就对你怎么样了么!”
江紫薰觉得自己刚才是想错了,这人还真的是,真是的…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他是冷冰冰的高高在上姿态,怎么一到了她的面前就变成了这样的无赖模样呢?
“你,你这人怎么没个正经呢?”努力挣脱他的怀抱,她的脸更红了,与刚刚跃出地平线的太阳有的一比,“不是要找秦爷爷么,你,你不怕被他看见?你,你好意思吗?”
其实更为重要的还有一点,在洛川认识欧阳文羲的人应该不少,就算是在晨练时,也有可能会遇上,若是被熟人撞见他们这样,那会坏了欧阳文羲的名声。
若是一般的少男少女别人不会关注,就算觉得有碍观瞻,也只不过是暗叹一声世风日下。但是,欧阳文羲不同。普通人的风流韵事不过就是风流韵事而已,若搁在名人身上,尤其是像欧阳文羲这样的钻石王老五身上,那就是天大的绯闻,成为全国人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欧阳文羲!”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就在两个人拉拉扯扯的时候,忽然身后有人语声洪亮的叫欧阳文羲。
江紫薰吓了一跳,身体就好像触电了一般,倏忽弹开,一下子离开欧阳文羲远远的,忐忑不安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距离他们站立的地方大概有十米远的地方,一棵的枝繁叶茂的杨树下立着一脸邪魅笑容的郑承炫。在他的身旁,紧紧挨靠着一个身穿火红色运动装的性感妖娆的长发美女。
郑承炫妖娆的眸子里邪气的眼风淡淡掠过江紫薰惊慌失措的面容,质感分明的唇角微微勾起,绽放出如花笑颜,说出了下一句话,“怎么?你也有晨练的习惯吗?”故意在练字上加了重音。
欧阳文羲的眼神立刻变得好似清晨透过枝叶缝隙的凉风,冷冰冰的说:“你想多了,我只是偶尔走走。”
“偶尔走走?欧总,我真是想象不到,你偶尔走走竟然就会走到这个地方来。”郑承炫步伐不紧不慢,踏在林间青翠的草叶上,向着他们这边走过来。他身旁的美艳女子亦步亦趋,紧紧跟随,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来有些不情不愿的意思在里头。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脸上带着一种某事正进行到兴兴头上,却被人败了兴致的懊丧。
“而且,前面是什么地方,你不会不知道,你竟然还有兴致与漂亮的女秘书在这个地方卿卿我我!”郑承炫嘴角的笑容变成了不屑的嘲弄,“你就不怕被你爷爷看见了,觉得寒心吗?”
“我做什么用不着你操心!”欧阳文羲眼眸眯起,整个人都处于紧绷的状态,“倒是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瞥一眼对方身边那个美艳女人,用了严肃警告的语气,“趁着爷爷还没发现,赶紧带着这个女人离开!”
江紫薰感觉,这两个男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很不一般的仇怨。郑承炫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这个人的身上充斥着一股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暗黑气息,若是墨麟与他结了仇,那还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至于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么?她看不出来是什么来历。若说是郑承炫的情人,又不太像,他们看起来更像是姐弟。刚才站的远只看到一个大概,见她身材窈窕,身子曼妙,还以为是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走近了看,才发现女人的眼角已经添了几道细细的鱼尾纹。这女人保养的很好,气质不俗,看起来三十五六岁,不过实际年龄应该还要大一些。
“小子,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情?”美艳女人不屑的看着欧阳文羲,“你虽然与秦墨麟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但你不是他,即使是亲兄弟,你也算不得秦家的人,你根本就没资格过问我的事情!其实,就算是秦墨麟又怎么样?那个女人的事情,他也不会去管!想当初,他可算是被那个女人给赶出了家门。”
女人转了个身子,裹紧了披肩,水蛇腰一扭一扭的围着欧阳文羲转了两圈,眼神里流露出怜悯与嘲讽混合在一起的神色,“闻名不如见面,还真是一模一样,外界的传说倒不是假的。不过可惜啊,这样好的容貌,这样好的身家,兄弟两个如今却只剩下了你一个。这些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欧阳文羲,实际上你是应该仇恨那个女人的!如果不是他,秦墨麟怎么可能离开洛川?若不是那个女人,秦家这个长孙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客死他乡?”
欧阳文羲放在身侧的手,青筋暴起,紧紧攥成了拳头,他在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发火,“我再说一遍,趁着爷爷还没发现,赶紧离开!”
女人得意洋洋的轻声笑,“你怎么那么肯定老爷子没见着我呢?既然是在这里遇上了我们,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我们正是从那边过来的吗?”女人伸出保养的很好,如同少女一般的青葱玉手指向树林背后的方向。
而后,那只手轻轻落到了欧阳文羲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叹息一般的说:“年轻人,不要听风就是雨!我与你父亲的事情并非如你想象的一般,正如你永远都不能像看一个平常的母亲那样看待秦墨麟的母亲一样!”
女人估计是说完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慵懒性感的眼神瞅到了郑承炫的身上,“好了,走吧。”
“好的,姨母!”郑承炫非常听话的答应着,挑衅的目光越过江紫薰直接看向了欧阳文羲,“那么,欧总,还有你那漂亮迷人的秘书小姐,再见了!”
还以为是郑承炫的姐姐,没想到却是他的姨妈,江紫薰只觉得不可思议。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个女人得有多大了。她的背影,小鸟依人一般的靠在郑承炫身边,秀丽的仿佛一株刚刚结出花苞的水仙,光看身材绝对会认为她只是一个娇俏水灵的小姑娘。
“李秀英,我不管哥哥的母亲怎么样?凡是对秦家不利的人,对秦家不利的事情,我都不会放任不管!”欧阳文羲仿佛淬了寒冰的眸光,一点一点锐利的直直射向了那道迷惑人心的背影。
“先管好你自己吧!”郑承炫携着发出蔑视轻笑声的姨母,身姿很快便被重叠交汇的绿叶细枝所遮蔽。
欧阳文羲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狠狠一拳头捶在了身旁的一棵橡树上,两只眼睛就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有两团烈焰正在其中熊熊燃烧。接连着又是几拳头,一拳比一拳力道大,震的橡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轻响。
江紫薰猜想,刚才那个女人与秦墨麟的父母,应该是他的舅舅与舅母之间有什么恩怨,可如今身为欧阳文羲的他,却不能做秦墨麟想做的事情,甚至就连情绪都要控制。
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墨麟,别,手不疼吗?”江紫薰上前阻拦他,心疼的看着他手上红肿的一片,“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免不了心里难受,但是我们不会就此停步,还要往前走,所以心里已经难受了,就不要再让身体也跟着遭罪了!”
这是在那些凄风苦雨弥漫包围的日月里,经过了差不多四年时间才想明白的道理。
欧阳文羲身体猛的一震,忽然停下手,将她拉到怀中,紧紧的抱住,“紫薰,你,这是不是那时,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你心里的想法?”
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江紫薰感受着他将自己包围住的精壮结实的身体,感受着他喷洒在脖颈上的温热的吐息,心里头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紫薰,我能明白,我能明白的。我欧阳文羲,今日以秦墨麟的名义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你,疼惜你,爱护你,永永远远的都不离开你!”他坚定而又认真的说。
踩踏着秋叶厚厚铺叠的地面,穿过茂密的树林,拐上蜿蜒曲折茂密绿树掩映的山间小道,江紫薰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秦家的墓地,秦家几代人都葬在那里。
据说这块墓地是连同秦家现在的宅子云寨一起,是秦老太爷在世时买下来的,当时还专门请风水大师算过,是一块福泽后代的风水宝地。
江紫薰心里有些憷,秦家老爷子,怎么一大早的晨练练到墓地去了?而且看欧阳文羲的神态表情,就知道这是常有的事情。祭奠死者一般都有特定的节日,不会这么频繁,这秦家的墓地里,到底埋着怎样一个值得老爷子这么看重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