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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诅咒(1 / 1)

慕容谦的胡子。终于想办法粘了上去。

廷尉狱中。一番布置。他处死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几个哥哥。以杀害当朝中书的莫须有罪名。

争权夺势。铲除异己。他从不仁慈。

慕容骐已经死了。他的话。仍久久回响在耳畔。“慕容谦。今日你为谋权夺利诛杀异己。残害手足。有朝一日。你也必会因此痛不欲生。永失所爱。”

料理好一切。出了廷尉狱。时候已经不早。天色有些阴沉。秋日里。一场接着一场。风雨欲來。这样的天气却似乎并未影响洛阳城的风光繁秀。街头上。依旧人潮涌动。络绎不绝。

一家小酒馆里。悠扬的琵琶。丝丝缕缕伴着伤痛。醉得人心意绵绵。也唤起心底真切的怜意。

这样的乐声。慕容谦不觉驻足。抬眼向里望时。只见嘈杂的看客中。一个女子。绿衣水裳。抱着漆黑的琵琶。正徐徐婉奏。离得太远。看不清容颜。冥冥中。却有一种似曾相识。

他走了进去。要了一壶酒。自斟自饮。一曲毕。那姑娘走下台來。向人们讨些赏钱。走近时。他才看清了她。十**岁的模样。清瘦的面庞。皎若云间月。眉宇间些许哀怨忧愁。那是与她年纪并不相称的沧桑。要赏银时。她也不同于普通歌姬那样。百般献媚。奉迎讨好。只是淡淡的。轻轻扬起嘴角。不骄不媚。无论拿了多少。只奉上一句。“谢谢。”

走过他身边时。他拿出一锭银子。十两有余。轻轻放在她的托盘上。她还是那一句说过不知多少次的“谢谢”。云淡风轻。杂尘不染。

这样的女子。清绝。恬淡。多少的目光焦距也不能改变她分毫。可世人偏偏要为她羁留。

收了银子。她暂时退了下去。慕容谦的目光。久久未有收回。

跟老板娘打了声招呼。慕容谦成功进了后堂。郁郁黄花丛中。一抹绿色格外显眼。她矗立在那儿。他静静看着。好像世界也轻淡了不少。许久。他走过去。轻柔有礼。“姑娘在此。可是欠了钱吗。”

“沒有。我家道中落。以此为生罢了。”那女子答得坦然。

“原來是这样。姑娘一曲《错栖凰》起音已是高绝。**还能引人入胜。这琵琶。想必是自幼习得吧。”她的不卑不亢。他很欣赏。

“公子是懂曲之人。这首曲子是家母最爱。所以我有幸习得。”她仍是淡淡的。似有感伤。清雅流传。

《错栖凰》这分明是女子芳心错付的曲子。她年纪轻轻便如此造诣。恐怕也是耳濡目染。

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风雅自高格。世上有如此出尘的女子。仿佛天边的阴云也消散干净。他不禁一动。“不知姑娘芳名。”

很轻。很淡。她说道。“绿萝。”

“守望爱情吗。”他一笑。忽然想起绿萝的花语。

她低头不语。似是羞怯。

庄肃王府外。华贵的马车缓缓停下。雪瑶拿着慕容诠送的发冠。一跃而下。好歹也是个人家有过邀约的。不去了。也要打个招呼。虽然爽约的总是她。似乎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再一想。慕容诠安心在北翎做王爷。侍郎。总也好过和她一起颠沛流离。

再一次跟着侍从來到正厅。慕容诠有些憔悴的脸庞热情如旧。

从來。等的人都是他。而她。是他的彩虹。多遥远。多渺茫。一直等下去又何妨。

“雪瑶。你來了。我们走吧。已经收拾好东西了。”看到她。布满血丝的眼眸里。尽是欢欣。慕容诠拉过她的手。启步便要走。

“十弟。”雪瑶犹豫着抽回了手。“对不起。我大概去不了。我是來把这个还给你的。”把发冠放在他手上。雪瑶一直说下去。“找个好姑娘吧。官家小姐之类。以后能帮得上你。要是看上了谁。嫂子给你做主。”

该说清的。迟早要说清挑明。快刀斩乱麻。宜早不宜迟。何况她已经拖了这么久。

“你跟九哥和好了。”呆呆看着手上的发冠。光辉银华。却已失了当日的流彩。

嫂子。十弟。简简单单一个称谓。已将两人分开千里之遥。

她。好狠。

可他。却从來不知一个“恨”字。

“嗯。”雪瑶低了头。

“可是九哥他。。”在心里。慕容诠想说。他风流多情。又无心无情。洛阳城里。多少风月场他流连忘返。又多少佳人**。他坐拥不倦。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一生吗。可慕容诠还是吞回去了。并不想在爱人面前。说她的爱人不好。

似乎心有灵犀。雪瑶轻言。“我知道。”

其实。这么久。她也不知自己到底了解慕容谦多少。但既然已经选择了。就不再反复吧。

同一个分叉路口。三年的徘徊。应该够了。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少年心性。慕容诠忍不住问了。第一次的怦然心动。第一次的轻吻眉间。第一次的贞贞誓言。就算输。也要输个明白。

“啊。”雪瑶抬眼一怔。这个问題。她曾经想过。却许久许久。不曾得到一个清晰的答案。或许他的放荡不羁。或许他的温柔邪魅。或许他的权谋富贵。也或许。他的眼眸。她从來看不明晓。“呵。我喜欢他吗。我怎么不知道。”一句玩笑般的话语。她不想纠缠。想不到的答案。怎么想。都不会明白。而且。她好像也沒怎么喜欢他吧。

听她这样说。慕容诠有些惊喜。却更迷茫了。她的意思。应该是不喜欢。起码沒有特别喜欢。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半响。他喃喃道。“是因为他的权力比我大吗。”

即使不愿觉得她是这样的人。他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答案了。

雪瑶沒怎么在意。随便应了一声。“有可能吧。别胡思乱想。”随后拍拍他的肩。“我走了。改天來找你。”

她走了。留他站在原地。握紧了拳。

彩云追月。伊人如画。她却因为权力弃他。心如割。情如绞。

雪姐姐。不就是权力吗。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因权力分离。

心主神灵。胸膛里的跳动总是有力量的。可以愤然改变。可以穷尽力量执念。

遗留下來的麻烦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雪瑶臂上的伤也渐渐好转。事实证明。她的身体修复能力确是很强。未缝针的伤口缓步愈合。沒有针脚。只是暗红的结痂。已经让府上的人找來最好的去痕膏。再过些时候应该就能恢复光洁如玉的肌体。

王府里。她开始学着接管大大小小的琐事。听吴管家。苏嬷嬷报告人事。财资各项进出用度。和颜悦色待人。威严凛凛处事。处理纠争时。尽量一碗水端平。即便端不平。也不至让整个府里的人说三道四。毕竟。她还可以背后使阴招呢。即便如此。她之前的行径实在“深入人心”。一步走错容易。想扳回來。远远沒那么轻了。为此。她当着众人的面。屡屡以香雪正家规。当然。背后还是要恩赏弥补香雪的。

虽然府里的事物杂乱扰心。有那样一段时间。她和慕容谦。却是难得的琴瑟和鸣。

书房中。像从前一样。她陪在他身边。批阅公文时。她从不打扰他;偶然无聊了。搞点小破坏。他们“针锋相对”时。还真是心有灵犀。

有时。莲公主也來做客。四人说说笑笑。沒有身份之别。忘却政事烦忧。

风花雪月里。他们抚琴吹箫。虽然。琴弦在她手下。并非天音;他们舞刀弄剑。虽然。他的剑从不出鞘。她却接不住他一招;他们对弈对饮。虽然时常。她忘了规矩。蛮不讲理。

芙蓉帐暖。**正好。锦丝帷幔之上。他们相视而坐。依偎一处。雪瑶着一件轻薄丝衣。眉目勾挑着融融暖意。两根手指覆上慕容谦的下颌。似羞涩。又好像张狂。“说。是什么时候对本姑娘有非分之想的。”

邪逸的眸光在她的俏面上逡巡。慕容谦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最终化作散淡玩味。“街上见你那次。”

“那时候我可是男装。”她提了音量。脆语袭來。从前俊俏公子的装扮。她向來得意非常。自以为迷倒万千少女。可似乎。他一眼就看穿所有。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唇角三分笑。他的目光更为肆意。“我想。只有你那位纯洁的十九哥不知道。”

一时气短。她眉宇微蹙。尽显刁蛮俏皮之态。坐直身子。随手拿过身旁的枕头直扔进他怀里。一声娇嗔划过。“出去。”

绵软软的枕头撞在怀里。他一把接住。同时倾身更靠近她。低沉的声音响在耳畔。魅惑尽显。“可是觉得自己太瘦了。想让我加个枕头一起抱着。”

颊上绯红有些不由自主。伶牙利齿仍不肯退步。轻咬下唇。低声回击。“才沒有呢。本姑娘身材好得很。”

“是吗。”他邪笑着。而后单手抱住她。褪去两人衣衫……

有那样许多瞬间。她想做一个好妻子。好王妃。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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