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顺着小路一直往尽头走,他们跟在身后,转过几个弯,过了座荒废很久的小桥,才来到一个地势很低的山洞,山洞外面铺满了枯草,平常便不让人注意,而洞中的气温极低,也极深,带着几分阴寒之气。一路走到洞的尽头,才发现是个结了冰霜的小室,室内摆着一副水晶棺材。银子的目光却不在那,只是往一旁走去,然后突然一怔,停住了脚步。
千晚顺着银子的方向看去,角落里搁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从这么远的角度,便能嗅到一股子沉木的味道,说不上好闻也说不上难闻,蓦然觉得心里闪过什么东西,却无法捉摸。她拾起盒子,试图打开她,却发现无论怎么用力都打不开。
封清越目光微微一沉,盯着那个长方形的盒子,那个木盒子是用西荒极珍贵的千年枯荣木做的,而枯荣木这种稀有的木材只有一个家族才能有。
“千晚,这上面有禁制,寻不到好的办法是打不开的。”封清越半晌开口说道。
千晚泄气般松了手,有些郁闷地看着他。
“这禁制是属于扶歌的一个特殊家族的标识,你若……”
“看,这个有个女尸。”银子一声尖叫将这俩个人的谈话打断。
千晚听到,跟着封清越便走上前,棺材散发着淡淡的寒气,透过半透明的棺材,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那是个穿白色长裙的女人,容貌很是清秀。封清越摸了摸棺材,又瞧了瞧四方天地,想了想才才皱着眉头开口说:“这不是女尸,她应该还活着。”
银子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极高,嘟着嘴说:“不可能,这人的魂灵不在了,我可以感觉到。”
“千年寒冰制得的棺材,配上这个极为阴暗的风水,看到那些的么,搁上这些死灵草,这是为命若悬丝的病人吊着命。”封清越指了指棺材周边的枯黄色的药草,浅笑着说,“古书上说,这种办法也只能维持病者的不死状态,五识皆闭塞,四肢不能行动,倘若离了这阴湿一处,也是命丧黄泉的。小银子,你若说她是死人,那倒也是对的。”
千晚深深看了躺在棺材里面的女人,忽然想起刚刚梦中梦到的红衣女人,觉得俩个人极为相似,梦中风中舞袖的场景大约是她的生前,想到这里不免冒了身冷汗。但细细看来却又不尽然,这个女子身上肤色发白,有些地方却有些暗青,像是生前被人毒打过,而且奇怪的是她的身下身边都搁着很多种不知名的药材,塞满她整个周围,那些药材看起来不是常有的,怕是很珍贵,千晚指了指那些药材,踌躇了下才开口说道:“这些药材是防止她身体腐烂的么?”
封清越凑过头瞧了瞧,神色难测,说道:“这些药材很稀有,若是搁在寻常也是要好几百两黄金才买得起,我只识得几种,但不是防止她身体腐烂的。”
银子趴着水晶棺材看着那些药材,嚷嚷了几句:“如果这些都是黄金,那躺在里面也是很有幸福感的……”
千晚的身体有些发冷,头也有些沉,面色极为不好,这么一个阴寒的地方,配上一个类似植物人的女尸,倒是极为吓人。她甚至嗅见这里一丝薄浅的灵气,灵气这玩意儿对于修造魂灵是极为有利的,但是这里灵气太过淡薄,大概也是有些本事的人将这个女子搁在这里,想令这女子有朝一日能够醒来,但是这般微弱的灵力不过是取石填海,于事无补。
封清越瞧见她面色不好,皱了皱眉头,说到:“还是赶紧离开,这里阴气很重,对你的身子极其不好。”
千晚点点头,看了眼怀里的荣枯木盒,离开了,跟在身后的银子看着眼那荣枯木盒子,脸上蓦然闪过一丝沉重与迷茫,连忙追了上去。
离开了那个诡异的山洞,一路往大秦去,千晚的身体越发不好,到了大秦,封清越便将马车停在药铺门口,扶着千晚进了药铺,虽然他懂些医术,但多是云荒内少人知晓的秘术,这般小病,他终是不大熟悉。替她看病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因为面容极为慈祥,被别人叫做福佬。
“小姑娘前些日子怕是发了高烧,劳心费力的很多,这一路舟车劳顿的,我写几贴药方,叫你相公替你去取药,你这些日子便不要再奔波,免得落下病根。”福佬看着封清越有些生怒,“这么娇弱的小姑娘就应该好生呵护,你也应该多多照顾,倘若将来小姑娘身子骨有个万一,你到时会后悔。”
千晚听着福佬一句一句数落着封清越,有些发愣,低声扯了扯福佬的衣服,低声说:“他并不是我夫君。”
福佬听了微微一怔,耳边红了,倒也不说什么,写了一副药方递给封清越,转身看医术去了,怕是有些拉不下脸皮。
封清越看了眼药方,摸了摸千晚的头发,弯下腰盯着她,半晌才说道:“福佬说得对,我怕这个万一。”他说话时语态有些微微的凉意,带了丝歉意。说罢,捏了捏她身上的披衣,转身去了另一个屋子里抓药。
千晚有些发傻,约莫是高烧的原因,脑子有些未转过弯,等到大约半盏茶的光景,她才缓过神,其实他想说的,他怕后悔。
银子蹲下身子,仰着头看着千晚,十分温柔地看着千晚,摸着千晚的头发,然后很严肃的开口说道:“我怕这个万一。”然后起了身,准备捏千晚身上的披衣的时候,发现即便千晚坐着,他也够不到,着实令人伤心,于是搁着大半的空气,假装捏了捏披衣,神色暗淡地进了屋子。
“……”千晚抚了抚额头,觉得脑袋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