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拉进华朝的宫闱中,似乎如往常一般,帝姬日日出门,直到月上柳梢头才回宫,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很是狼狈,而华国似乎是个极为容易下雪阴寒的地方,这几日不免又开始细细碎碎下起来小雪。
时间过了极快,一眨眼,便到了除夕夜,那日千晚的脸终于好了,脸上也只有淡淡的红印,若是不仔细瞧,也看不出来,封清越便拖着千晚出宫玩耍,白天里着实很热闹,封清越倒是入乡随俗,拉着千晚顺着人流,朝着那些摆灯笼春联的小摊子同那些朴实的贩子讨价还价,终于以半价买了下来。还去了商铺,买了很多年货,回去的路上,人已经少了很多,千晚似乎很开心,弯着眉毛,提着满满的年货,跟着封清越热热闹闹回了宫中。
他们住的院子配了个小厨房,千晚的手艺不是很好,便举手要求跟银子一起去贴春联跟摆灯笼,由封清越掌厨。
封清越掌握着不大熟练的勺子,透过淡淡薄雾的窗子,瞧见他们两个挂着灯笼,银子个子不够高,挂的歪歪扭扭的,还是很低,被千晚一句一句数落着,整个院子传来人烟生活气息,仿佛这不是王宫,而是普普通通的人家,待到月上中空,封清越才唤了他们两个进屋吃饭,红木的桌子上摆满了十道菜,闻着味道看着那刀工便觉得令人想要大快朵颐,这味道勾住了屋顶上掠过的华容骑,他扯开一个小洞,瞧着桌上的美食,不免开始流哈喇子,连正事倒是也忘记了。
千晚跟银子已经按耐不住,等他落座,便举起手中的碗筷,夹住自己喜欢的吃的菜肴,想着该是如何美味,扔进嘴里,倒是面如土色,尤其是银子举着那筷子,指着封清越,那模样像是死了亲爹一样,眼眶红红,点了点好几下,仍是说不出话来。
倒是千晚极为顺利地咽了下去,瞧着封清越的目光很是欣慰,那目光透露着“果然人都不是完美的这菜未免也是太难吃了吧”。
封清越倒是极为认真地夹了一筷子,承载着千晚跟银子的目光,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极为满足地淡淡笑道,吐出几个字:“快吃完。”一身极为优秀天赋的封清越真真是找到自己的缺点,但是他可不想有这么个缺点,千晚听完这句话,瞧着封清越有些别扭的神色,不免弯眼笑了,果然还是个很傲娇的男人。
而另一头,华承衣的宴席已经开始了,只有他眼下的一张席位还没等到该来的人,他的面色在有些晕黄的灯火下若明若暗,瞧着殿中的歌舞也是有些心不在焉,一侧伺候着的华容骑头子瞧了眼他刚喝完的酒,便吩咐一侧的婢子美景再去取一些过来。美景听见了,便匆匆从一侧退去,除了宫殿,又捧了壶好酒回来,路上倒是碰到了两个黑衣的侍卫,那有些单薄的侍卫倒是低低说了声抱歉,声音很是好听,令美景的步子不免停了下来,瞧见那人低着头看不清脸色,她倒是好心说道:“风云骑的人都在殿外巡视,你们若是不知道地方便随我来。”说完,便笑着在前面引路。
那有些强壮的侍卫倒是迟疑了半步,但是那单薄的侍卫已经随着那婢子走了上去,便也只能跟在身后,走了大致一里路,才到了正殿门口,美景还来不及说话,便瞧见他们身后,微微低下头,屈身到一侧,道一句:“帝姬。”
两个侍卫也是尽数退到一侧,从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女子挺着腰,一身浅红色的宫装不似那些大家闺秀般逶迤婉转,倒是仿制着军装的样子,只是衣襟处簪着金色的绢花,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她的面容遮住珠帘红纱之后,高高挽起的发髻上面极为简单的几支簪子,别人若是不仔细瞧着,只觉得她的下颔似乎尖细了许多,但是美景常日是华承衣的贴身婢子,瞧见帝姬的机会多,只是觉得帝姬的模样,隐隐约约有些不大一样罢了。
“恩。”她应得极快,虽然声音依旧有些虚弱,似乎有些不大在意,只是瞧了眼她捧着的酒,顿了顿,然后停住步子,半晌才说道,“拿回去。”
美景想了想,倒是没有说什么,低声道了句告退,便将酒送了回去。
华摇光揉了揉有些疼的太阳穴,但突然摸到今日竟然画了个比较正式的妆容,也就放了下,她匆匆扫了眼一侧的风云骑,猛地微微一怔,全身都有些僵硬,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才微微松了下来,她的目光搁在正殿里,又沉默了下来。
“帝姬,不如进去吧,说不定殿下会开心些,也就不会再生您的起了。”良辰附耳轻声说道。
她的面色微微一愣,良久,才说道:“不必进去了,那些人没见过我现在的模样。”她说的话难得很慢,倒是同她以前装扮的许清婉有些许相似。
“可是您是为了华国,虽然婢子私下以为,您也不应舍弃你原来的样貌去叫人替你做了她的样貌……”
“不必说了。”她打断她的话,抬步走到一侧的宫柱上,靠着,瞧着满天的星辰,虽然已经没有下雪了,但是还是冷了些,良辰知道已经劝阻不了,便去殿里取了披风,替她仔细披上。
殿内王位上的那位心不在焉地看着一场场歌舞散场,又说了几句不冷不暖的结束语,他的脸色已然是很不好,近日来华国的诸多动荡令他好几日没合眼,殿外的那位似乎已经用着刚刚那姿势已经很久了,瞧着漫天的星辰,也不知道瞧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