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吹得凤钗之下的流苏晃了晃,她眯了眯眼,本是波澜不惊的眼似是逢了寒雪般烈,眉间微皱,整张脸如同一刹那间冷了许多,多了许难言的微凉的气场。
“华容骑的速度倒是越发快了。”许清婉低声说道,声音不似刚才那般惊慌含羞,倒是隐隐又几分冷冽的气势。
“主上闻小主子到了墨州。”空无一人的屋子突然传来有些轻又迟疑的声音,似乎难以说下去,空气中停顿了些许,才接着听到那声音说道,“主上很是生气,令姑娘赶紧……滚回去。”那声音最后的三个字说的极极快。
许清婉听罢,似乎想起那人说这话时候的模样,鼻子里微微低低一哼,指尖点上胭脂,自顾自地往镜中人涂上淡淡的胭脂,说道:“我今日大婚,令他可给我备上万两黄金做我的嫁妆,莫,失了他的脸面。”她说这话,很快,带着难以察觉的酸楚。
“小主子!”那声音似乎有些惊恐,本是声音平稳,如今倒是有些泄了气,道,“求姑娘饶恕属下的作为,莫令我去回复此事,属下定然下辈子给姑娘做牛做马。”
许清婉瞧了瞧镜子的自己,嘴角难得一撇,似笑非笑地呵呵一声,又抬起眉笔细细描绘起眉毛,似乎应该极少做这些事情,描了好几次都不甚满意。
“小主子……”那声音明显弱了许多,带着难以启齿的恳求之意。
“华容骑的面子就是大,每次寻我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莫不觉得在暗地里窥探于我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真真是令我开了眼界。”她似乎不在执着于画眉了,松了口气,搁下眉笔。
又是一阵风过,便瞧见镜子中多了个黑衣蒙面的男子,有些局促不安地站在许清婉身后,其实他只是个刚进华容骑没几年的新兵啊,为什么头没跟他说这个二主子的脾气这么不好啊,为什么头要让他这个小小的头目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头儿不是说传递话只要出声音保持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才是最高格调的华容骑吗!头儿不是说这样子才能震慑住人,才能令他们知道其实华容骑是个极为修养规格的暗兵!为什么所有设想跟结局出入都这么大!
许清婉自然没听见这个新来的华容骑内心多么强大的吐槽修养,只是瞧着他这般局促不安的模样倒是令她蓦地开怀了许多,她止了止心神,擦了些艳色的口红,面无表情地将发尾的红纱往前一番,半遮半掩了整张脸,挺直了腰板,似笑非笑瞧了眼那个小头目,华丽丽地便转过身子。
“去同他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给他一个没有沈宿的墨州。”她面色冷静,说的话极为漠然高冷,一时间她觉得整个屋子的气场都因为这句话而有了更加沉重的意义。
她缓缓推开屋门,看着不远处守着的青十一,似听见身后的那个小兵似乎还想说什么,她匆匆踏出屋门,微微侧下脸,面若芙蕖般娇娇柔柔抬步而去,任由身后那个新来的华容骑目睹着她妙曼的身姿。
身后的华容骑看着那姑娘快速离开的背影,不免咂了咂舌,搁在嘴边那句,小主子你的眉毛画得着实太丑了些,也没来记得说出口。他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回去跟大主子说起这事,不禁大主子要因为小主子私自同别人成亲发火,还要因为出嫁连个好看的妆容都没画成,真真会丢了大主子高高的脸面。他已经能够遇见回去最严酷的下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