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月上半空的时候,街上的人也少了大半,争着要青衣公子面具的姑娘也差不多捧着满意的面具离开了。青衫公子将最后一张面具用画笔随意勾勒一抹艳丽,不一会儿,抬手便多了一张面具。
“可没姑娘买你的面具了。”千晚扁了扁嘴,揉了揉数钱数的有些发疼的手,说道,“你花样真多,好像每一张都不一样。”
“姑娘们自然想自己手中的面具独一无二。”青衫公子利索地收拾桌上的东西,抬头笑道,“姑娘应该未见过城中的烟花,可否赏脸给在下一个机会,去往天台上观烟花。”
笑容衬着流光溢彩的花灯格外明媚,似开在百花中独立一隅的青莲。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青衣公子含笑将面具递出去:“这面具便给了姑娘。”他咋了眨眼,颇为严肃说道:“不收钱。”
那面具画得十分细腻,只遮住鼻翼以上,用金色的沙砾绘着周身,眼眉处绘着很是奇怪亮丽的靛青色刺青。耳尖饰着小小的金黄色的流苏,果真应收个十两银子。她想了想,便毫不犹豫地戴在脸上。
青衣公子意味深长笑了笑,便在前方引路。
“青衣的,我也要,为什么晚晚有,我却没有。”银子大人惆怅地看着他,因为他已经将青衣公子划分为有钱人,有钱人等于银子,银子等于偶像,故此,银子并未将他那套鬼哭狼嚎的神功发挥一遍,而只是惆怅地看着他,那一眼说得上颇为黯然销魂。
“男孩子不应该戴面具。”青衫公子低头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起身温声开口,“还有,我不叫青衣的,我叫封清越,旁侧为寸的封,‘南声函胡,北音清越’的清越。”
千晚抬起头,有些惊讶说道:“封清越?天下第一画的封清越?”
他回过头,眼中似乎带着微微的亮光与难言的深意,伸手拂去她面具之上的碎花,淡淡开口道:“不过是外人谬赞。”
“传闻你的画一幅便是千金之价……”
“画,是看为谁而画,那些姑娘们心中是欢喜的,花灯节里想着打扮地漂漂亮亮去见心上的人,怕是我为她们画的画也抵不上她们心中的欢喜之情,这,我便觉得这画胜过摆在那富丽宫堂,束之高阁。”他停了脚步,有些惋惜开口,“唔,看来是赶不上了。”
千晚听见一阵响声,便看见满天顿时灿烂,整个黑夜霎时如同白昼,每一处空隙都惊艳出绝美的弧度,流光溢彩,空气中淡淡的烟尘味。远处的人携手相拥,欢快的孩童,相拥的情人。原来人间可以是这般热闹。
她低下头,已经看不见银子了,大概他也是出去玩了。“第一次看见这么美丽的景象。”
封清越浅浅一抿,望着火树银花,低声说道:“越也是第一次与姑娘一同观赏这般美景。”
千晚抬起头,似乎想起了刚刚的事情,不经意开口:“人间的爱是不是如同这一场绚烂的烟花,只为那一时绚烂,然后一世寂寞。”
封清越没有接着回应与她,只是同她一同看着这个壮丽景色。
公孙旧址处。素衣乌发,他仰起头,温柔的眸子落满烟花,他依着落满落叶的大青石。“不过是他家欢喜。”他低低念道,垂眸,覆着袖上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