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来陪着你,不然你该怎么办呢?”何夕笑嘻嘻的说着,把身上的包放下来。走到杨惠兰面前大方地介绍说:“您好,阿姨。我叫何夕。是秋水大学的同学。听说您病了,我来看看您。以后要是秋水不在,我也可以陪着您,照顾您。所以需要什么您尽管吩咐,不要客气。”
“小何,是吧?“杨惠兰看看沈秋水说道:“谢谢您,你坐,快坐。”
杨惠兰和何夕不一会就熟识,聊起了家常,聊起秋水小时候的事,和在学校的事。杨惠兰虽然说话很费力,但是她乐意跟何夕聊,何夕也很认真的在听。沈秋水看他们两个人很是投缘,心里也高兴。毕竟自己和母亲之间一直有隔阂,现在她能找到一个让她愿意回忆过去的人,也很好。秋水也乐得偷闲。
杨昊天总是一有空就到医院来,来之前会给秋水电话问她需要带什么。他来的时候从不进病房,担心惹得杨惠兰情绪激动。每次都是在病房走道口,等着秋水出来。
那天他中午过来,给她们带了汤和粥。还是老样子,到了给秋水闪电话,等着秋水出来。沈秋水的电话在安静的病房清脆的响了两声后戛然而止,何夕回过头来看看沈秋水。沈秋水起身解释道:”我出去一下。“然后走了出去。
杨昊天默默把手里的保温汤盒递给秋水。
”你回去吧。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沈秋水说。
杨昊天微微一笑,调侃道:“有进步啊,今天没有说,不许走,得留在这儿守着。”
“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要是耽误你赚大钱,那你不是亏啦。”沈秋水也开起玩笑来。
“你看你,每次做化疗都把你熬得那么憔悴。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坐在一旁干着急。真的很心疼。”杨昊天用手轻柔的把沈秋水散落下来的头发憋到耳朵后面,脸上泛起无限柔情。
“你就是这样对待沈清澈,让她一步步沦陷的吗?我可不是她,我不会被你的糖衣炮弹迷惑的。”沈秋水嘴上冷冷说着,却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杨昊天把手放下来,若有所思的笑着说:“我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旅行社那边有方敏照看着,所以我可以留在这儿。”
“真不用,要有什么事我再给你电话。”沈秋水坚持到。
“那好,你自己要注意身体。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情给我电话。”杨昊天笑着拍拍她的肩,转身离去。
沈秋水走进病房,把保温汤盒里的汤盛出来准备喂母亲喝。杨惠兰还是一如既往的摇着头,把嘴巴紧紧闭着,仿佛是害怕被灌毒药似的。
“你要是不想喝汤,就喝点粥吧。”沈秋水边说着边把汤放下,端起粥来舀起一勺,仔细吹了两口送到母亲嘴边。母亲依然紧闭着双唇,眼睛看着天花板,俨然一副赌气的样子。
“一定要这样吗?您一定要这样吗?难道害怕这里边有毒药,怕我害您不成?那我喝给你看。看我会不会死。”沈秋水气急败坏的吼着,抬起汤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眼泪已经在眼睛里打转。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总是要和她过不去。
杨惠兰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眼前发生的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旁的病友看不下去赶紧打圆场。“蕙兰妹子,你说你这是和谁赌气呢?我看差不多就行啦。你那女婿年纪虽然大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很有孝心的。”
“谁是我女婿?那个混蛋要是——要是——咳咳咳。”杨惠兰忽然情绪激动起来。咳嗽不止。沈秋水和何夕赶紧为她拍着背。沈秋水担心她再咳出血来,急的直跺脚。
“阿姨,您乱说什么哪!”那位胖阿姨眨巴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除非我死——”杨惠兰利用停顿的间隙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几个字,然后又激烈的咳起来。
沈秋水心痛如绞,含着眼泪说:您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却又要这般怄气。以后不用他送就是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是您千万不要动怒。”
何夕也附和着:“是啊,阿姨。你现在得好好养病,不能动气的。”
还好,杨惠兰咳嗽了一阵停了下来,并没见咳血。
“我看这个汤和粥就不太合适阿姨吃,都是肉的,吃多了容易让人的体质更加偏酸性。而生病的人应该要努力把体质调整成碱性,才有利于病情恢复。所,以阿姨不如我去给您买点粗粮粥或者蔬菜粥,再买点水果,您想吃什么水果?”何夕看了看桌上的食物后问道。
杨惠兰笑着摇头,有气无力的:“孩子,我没有胃口。你不用管我。”
“多少还是要吃点的,这样才有体力来和病魔作战对不对?这样吧,我去找找,给您买点粗粮粥和香蕉。您看怎么样?”杨惠兰满意的点着头。
何夕高兴的站起来:“那我这就去。秋水,你想吃点什么?”
“诺,我把桌上这些毒药给吃啦!”沈秋水没好气的说道。
何夕一愣,随即点头:“那好吧,阿姨,那您先忍耐一会儿。”
何夕走后,杨惠兰感叹了一句:“多好,多懂事的孩子,秋水真是有眼光。”回头看见正在咕咚咕咚喝汤的沈秋水,气就不打一处来,笑容也立马消失:“傻样,把你老娘的饮食交给那个人,你就那么放心他。他要是每天给这些食物里放点慢性毒药,那你是不是要跟着你老娘一起下去全家团聚。从小就不长心眼。“她忽然重重叹口气:“嗨,要是另一个孩子还活着该多好,可比你机灵,比你省事多了。”
本来沈秋水还觉得母亲前面的话有些道理,可是听到后面的的话时她就冷冷的笑了。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可她内心里还是很悲哀。母亲总是会一次次的提醒她,希望死的是她,而不是她的妹妹,而且妹妹的死都是因为她造成的。她装作若无其事的大口大口喝着粥,还不忘调侃到:“很好吃,要不要来一口?”
母亲失望的把头转向另一个方向,这样的神情沈秋水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但她依然在笑:“唐阿姨,你要不要尝尝?可能是因为放了慢性毒药吧,很好吃耶!”
在沈秋水到抽烟期抽烟的时候,何夕也跟着出来了。沈秋水把手里的万宝路递给他。何夕没有接,反而伸手把她嘴里那根躲下来:“不要放纵自己。”他说
“哼!”她冷冷笑着,拿烟的右手不自然的摸摸脸。此刻因为不能狠狠抽一口烟而让她有些不自在:“你们尽管站在道德的角度狠狠的批判我,鄙视我。因为你们不是我,自然也不会体会和理解。”
“秋水。”何夕忽然直视她:“我能,我会理解你。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到底是谁?”
秋水看着他明知故问:“哪个人?”
“就是中午在门口的那个人,其实我都看见了。你和他,你们是什么关系?”何夕小心翼翼的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喔,那个人,就是杨昊天,就是曾经在我们镇上采矿的那个大老板。把我们镇上的环境给破坏了,还搞得一大堆人得了绝症。我当然要让他负担我妈妈的医药费,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和他有些来往。但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沈秋水轻描淡写的解释着。
何夕笑了,眉头也舒展开了:“这样啊,我相信,你秋水。真的,我知道你不会骗我。”
沈秋水看着这面前这个单纯的大男孩,忽然有些触动:“何夕,你不是爱唱歌吗。现在给我唱一首吧。”何夕默默走进病房拿了吉他,坐在椅子上投入的弹奏起来。
“这年代季节快许多花儿开
风徘徊云发呆美景关在大门外
等谁摘不自在慢慢才明白
花已开没人来其实根本不奇怪
夜里我就随着风雨摇摇摆见到日头我就会哭出眼泪来。
我是好美好美的红蔷薇,不枉春天来一回,绽放到天黑,惹得路人醉,平淡看待自己枯萎。我是好美好美的红蔷薇
可恨老天不作美被摘去花蕾被剥去花蕊可悲送人作玫瑰……“沈秋水靠着墙壁跟着动情的哼唱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首歌总是让她感触良多,每次听到都会惹出许多眼泪来。特别是后面那一段:
“地是床天是被流星是眼泪
有时醒有时醉大雁飞一个来回
又是喜又是悲春光不明媚
不后悔不拖累美梦凋零似流水
情愿是片颜色把世界点缀
不愿叹息人间的是和非”
“我是好美好美的红蔷薇
不枉春天来一回绽放到天黑惹得路人醉
平淡看待自己枯萎
我是好美好美的红蔷薇
可恨老天不作美被摘去花蕾被剥去花蕊可悲送人作玫瑰”在小城的沐香草,和苗苗也在一个安静的酒吧听一个长发飘飘的女歌手在弹唱这首歌。听着听着苗苗的眼泪就掉下来,动容的说道
“你注意到唱歌的的这个人了吗?这首歌最能唱出像我们这样其貌不扬的人的心声。”
香草听她那么一说就仔细端详了一下那歌手,虽然身材胖胖的壮壮的,相貌也极是普通。但是长发飞舞衣袂飘飘。别有一番韵味。而且她的声音里尽显女人的妩媚和纯净,所以当时解释道:
“虽然她相貌普通,但声音却是极好听的,你不觉得她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气息和芬芳吗。所以她是与众不同的红蔷薇。是能够欣赏到自己独特的美的人,是能够平淡看待自己遭遇的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她骨子里有一股别样的气质,她的内秀必然让她散发不一样的芳香。而这种芳香虽然不是大众所能欣赏,但是一定会让人难忘。所以,与其自暴自弃,不如好好修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