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艳阳高挂。
“这大雪,下三日,停三日啊!”
秦府门客络绎不绝,昨日圣上亲自下旨,将蜀国护国大将,秦汉山麾下的二十万大军军权正式授予秦将军之子,秦淮。
秦家的独子,自然也一跃成为领军数十万的一品大将。
无数人前来祝贺,礼车堆得长龙,一辆接一辆的马车驶入秦家大院。
终于盼到这一天,秦淮坐在家中客厅的正椅上,笑得眉笑颜开,十分欢喜。
“刑部尚书,顾大人到……”
“刑罚司,李大人到……”
“礼部尚书之子,唐公子到……”
秦淮一见唐全锐,便迎了过去,“唐兄,好久不见。”
唐全锐笑道:“有事在身,今日特意与家父请假,来祝贺秦兄。”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唐全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人找到了,在西陵院后院藏着。”
秦淮眼睛一亮,拍着唐全锐肩头笑道:“还是唐兄有心啊!”
“客气,客气!”
此时唐全锐仿佛已经看到,莫沉跪在地上,朝着自己,或是某人求饶的景象,心情越发的好。
秦淮眼角闪过一丝得意,哼哼?躲到那就以为我找不到?如今军权在手,除了皇宫外,他到哪都能横着走。
莫沉逆流而上,人流大多朝北,而他朝南。
他望了一眼人来人往的秦府大门,对于那封信上的一个秦字,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今晚,他要到城南的赌场去验证自己的猜想,而那之前,他必须先去砍下一个人的首级。
这一次出手,他策划了整整四天,今日的秦府大喜,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管人们的眼光朝向何处,又以何种眼光看待这一场宴会,至少盯着自己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那是一种监视,而不是保护,莫沉心里头明白,即便那件事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但一切并没有因此而结束,更多埋藏在暗地里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莫沉的脚步,在一间酒楼前停下,他坐在椅子上,一笼包子,他最喜欢吃的肉包子,却无心下咽。
……
“他今日会死!”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姬微站在窗台前,望着窗外,她的视野很广,先是看到了秦府,又看到一个遥远的角落。
“我赌不会。”方邵杰也在这个房间里头。
姬微转过头来,望着他,“这也是老头子的意思?”
“不,这仅仅是我个人的看法,关于那个孩子要刺杀县令这件事,我还没告诉严老。”
姬微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怎么满意,咬牙道:“他的死活我不在乎,但是白龙的断臂我必须收回,那是属于吴峰的。”
方邵杰知道她十分执着,也没想要说服对方,只能苦着脸点头。
“我亲自找人去现场盯着好了吧?”他无奈地转身准备离去。
姬微突然叫停了他,“等等!”
方邵杰诧异回头,投以询问的眼神。
“秦家的那孩子,现在给他军权,似乎有些早了。”姬微缓缓说道。
他摊了摊手,“那是圣上的意思。”
姬微淡然一笑,“老头子如果没点头,那道圣旨就下不来。”
方邵杰道:“一来军中不能长久无将,二来如果给迟了,难免有人会动起歪心思。”
“仅仅是这样?”她抬起头,眼神如剑刃一般锋利。
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应该是。”
待到方邵杰离去,屋内的暗格才缓缓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
“恐怕老头子已经想好下一位护国大将军的人选,秦家那个孩子,不过是个过渡用的牺牲品罢了。”
姬微迟缓了片刻,才开口,“我需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静了几个呼吸。
“不要乱来。”
“我有分寸。”姬微摸着腰间的剑柄,视线再一次朝着窗外望去。
然而方邵杰离开后,并没有如他所言那般喊人去盯紧莫沉,反而朝着封天阁径直而去。
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渐渐接近王权之下的权力巅峰。
门内一名老人半躺而坐,他双眼闭合,像极了永远沉睡过去的人。
“她问起了秦府的事。”方邵杰很自然坐在一旁,给自己斟满一杯茶。
老人眼睛缓缓睁开,望着天花板,“你说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方邵杰轻轻抿了一口茶,问道:“我们费这么大的劲,用的着么?古萧似乎对您并不满意呢!”
“用二十万军权打幌子,帮他拿下一司,恐怕事后他还不会感谢您。”
老人沉默片刻,“军权的事,是圣上定的。”
方邵杰叹了一口气,“至少我们得让他知道,他能够上位,是因为我们帮的忙。”
老人笑了笑,“跟了我那么久,你终究还是学不会。”
“我帮他,是因为他有那样的能力,能管理一司的人不多,而他算得上出色。至于事成后他会不会尊敬我,那都是狗屁!”
噗!!!
方邵杰猛地吐了一口茶水,即便老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但‘狗屁’两个字从老人口中说出,总带有别样的韵味。
看到方邵杰脸上挂着一抹担忧,老人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还能再撑几年。而几年后,三司也能真正的三权分立,未尝不是好事。”
“希望如此吧!”方邵杰为老人也斟上茶水。
老人骤然望着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想不想坐我的位置。”
方邵杰猛然一愣,神情呆然,目瞪口呆。
“我说,你想不想成为神天司的司首?”老人继续耐心问道。
方邵杰不敢回话,他死死咬着牙,精神从未如此紧张,心里顿时掀起巨浪,他知道这个回答十分重要。
而更重要的是,他还没猜透,严老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一滴汗从方邵杰脸庞滑下,不知何时他已经惊慌得满头大汗。
老人松了一口气,“行了,我知道答案了。”
听到这句话,方邵杰整个人就像散架一般,浑身无力,坐在原地,像丢了魂的人。
他隐约知道自己错过了些什么,很可能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机会。
老人再次半躺在椅子上,闭上双眼,犹如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