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们准备回去了,你呢?”察觉到气氛诡异的海姆达尔先发制人。
“我还要待一会儿。”比尔说。
威克多貌似没有和比尔寒暄的意向,海姆达尔只好继续扯东扯西。
他指向心不在焉的彼得,“这是我朋友彼得。”然后又对彼得说:“这是我朋友比尔。”
俩人简单认识了一番,彼得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几个中规中矩的魔药瓶,往他们手中一人塞了一瓶。
老爷若有所思地翻看手里的药瓶,比尔粗粗看了一眼并未过多研究。
“什么东西。”海姆达尔问。
“恋尸狂们的最近杰作,目前还在试验阶段,效果好坏不敢担保,拿一瓶放在身边至少比坐以待毙强。”彼得不在意的说。
彼得口中的恋尸狂是国际警察部队下属的医疗结构,这个机构原本专门为奋战在第一线出生入死的巫师警察们服务,类似于麻瓜的战地医生。随着和平年代的深入和稳定,战地医生渐渐没了发挥余地,整合全体意见后二十年前开始尝试“转型”。
医疗机构逐步分出了追求不同的办公室,有专门负责尸检的法医——可惜在魔法世界这个行当不如麻瓜世界吃香;专门治疗在打架斗殴中被古怪魔法弄出的疑难杂症的治疗师——继承了前辈们的光辉传统;还有就是发展出了一批精通魔药,喜欢推陈出新的药剂师——他们总结前人经验,结合身边的奇人异事,甚至还学习麻瓜的先进技术,三天两头别出心裁,虽然大部分杰作被打入了失败的黑名单,但他们毫不气馁,越挫越勇。
大部分经费都是被这批不知收敛的药剂师狂魔们挥霍的。
彼得发的药水就是丧心病狂们最近的心血来潮——防狼喷雾。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麻瓜的防狼喷雾是用来做什么的?”海姆达尔迟疑道。
“用来喷大灰狼?”彼得一脸天真。
大灰狼……这么说倒也没错。
海姆达尔决定不去纠结,晃了晃手里不起眼的小瓶子,喷雾需要喷头,难道还要自己装一个?
比尔说:“从字面理解,是用来对付狼人的?”
“对了一半。”彼得不再卖关子。“它是用来拖延被狼人咬伤的治疗时间,你们应该知道被狼人咬伤后的最佳治疗时间极其短暂,一旦延误就回天乏术了,防狼喷雾可以缓解毒素在身体内部的蔓延,最大限度的拖长最佳治疗时间。”
“挽回的几率有多高?”比尔追问。
“最理想状态是百分之五十。”
彼得本人就是狼人,所以由他说出来很有权威性。
不过比尔不知道这些,听了彼得的话后仍半信半疑。
狼人的可怕程度众所周知,被狼人咬了那就完了,从被咬的那一刻起,这个人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随之而来的肉.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不堪设想。
“你不相信我不怪你,其实我也不怎么相信。”即便豁达如彼得,拿到防狼喷雾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几句,要是早有这种药水,他当初不至于众叛亲离、背井离乡。
“你刚才说药水还处于试验阶段?”海姆达尔提醒道。
“对,恋尸狂们为了多招揽免费试验对象,让我把药水发给朋友。我这个人比较好说话,朋友又多,狼人喷雾找我代言是他们难得脑子清醒了一回。你们别客气,尽管拿回去用,效果好记得反馈。往国际警察部队寄信的时候请写明药剂师办公室收。”彼得的自我感觉不要太良好。
这是咒他们命运多舛啊!
海姆达尔哭笑不得,一转手把药水给了老爷,让老爷妥善放好。
比尔貌似对药水很感兴趣,又问了几个问题才罢休。
“彼得!”国际警察部队的其他人见彼得还猫在这儿偷懒,板着小脸儿把劳动力叫走了。
“克鲁姆先生,我想和你说几句话,”皮卡走上前来,又瞄了眼其他人。“单独说几句话。”
“正好,我也有话想和里格说。”比尔特别好说话地把海姆达尔拉到一旁。
威克多扫来阴森一眼,比尔仿佛一无所觉,把后脑勺丢给老爷,揽着海姆达尔走至安静的地方。
“克鲁姆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比尔别有深意地微笑。
“他有点小心眼这没错,又有哪个人敢拍胸脯保证自己无论遇到何事都能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绝对心如止水,毫无芥蒂?”海姆达尔不以为然。
比尔摇头,“我还没说什么呢!”
“等到你真说了什么就晚了,”海姆达尔眼一斜。“还是你确实打算说点什么?”
比尔摸摸他的头,心想果然不是当年的小萝卜头了,当初多可爱,自己说什么都点头。
比尔拿出一个拳头大的礼物盒,海姆达尔莫名地接过。
“什么意思?我生日早过了……应该是我给你送礼。”海姆达尔颠了颠手,捉摸不透里面装了什么。
“你记得我要结婚?”
“忘了谁都不能忘了您的婚礼啊。”
比尔莞尔一笑,“祝福你和克鲁姆婚姻美满。”
海姆达尔诧异道,“你送过礼了。”韦斯莱大哥的记忆力还好吧?
比尔被他的小眼神逗乐了,“我当然记得我送过了,这是替别人送的。”
“谁?”
比尔笑而不答。
海姆达尔纠结了,“不告诉我不收!”
比尔把他伸来的手推回去,“肯定不是恶作剧,的的确确是礼物。”
海姆达尔满脸迟疑。
比尔又道,“不知道也不要紧,当初给你们送礼的人不少吧,每个人你都认识?”
“不是一码事。”
“你就那么想吧。”比尔说。“别磨蹭了,拿好了。”
海姆达尔只好把礼盒收起来,“代我向你的朋友道谢,虽然我不知道对方的姓名。”
“你知道。”比尔言简意赅,再多的又不肯说了,神秘得要死。
海姆达尔心想算了,回去以后再琢磨。
“看到你过得不错我就放心了。”比尔一副娘家妈看到新婚女儿羞羞答答后的欣慰模样。
“少来这套!”海姆达尔笑骂。
“看得出克鲁姆很喜欢你。”
“大哥你别再说废话了好不好?”海姆达尔表示hold不住。
比尔忍俊不禁,接着又摆出一脸的高深莫测,“早知道你对我……”拖腔别提多意味深长了。
“早知道什么?我是有丈夫孩子的已婚人士,你也是快结婚的人了。”海姆达尔连忙摆出暧昧必死的防范架势。
比尔乐得要死,“你不是对我很有好感吗?要不然克鲁姆为什么那样看我?”两个眼睛跟防贼似的不停释放死光,比尔时常感到皮肤发疼。
“呸呸呸!那叫年少无知,”海姆达尔笑道。“你要是再罗嗦下去,在我心里所剩无几的好感也将烟消云散了。”
比尔亲昵地拍拍他的肩膀,海姆达尔也回拍了一下,二人已经不再是当初那般身高悬殊了。
比尔是个体贴的人,甚至不惜牺牲一直以来的温和形象陪他来这么一出,无非就是希望借此消除自己和威克多心里的芥蒂。把话说开了就好了,不仅比尔放心,海姆达尔也放心。那本来就是懵懂的好感,不具备任何实质性内涵,小题大做就本末倒置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比尔,你也别介意,大家还是好兄弟。”海姆达尔真诚地说。
比尔点点头,掐了下他的脸蛋,默默叹息不如从前软嫩了。
海姆达尔拍开他的手,故意凶巴巴地说:“还有,你别再无缘无故挑衅威克多了,别以为我没发现你那些小动作。”
比尔无辜地说:“我干什么了?”
海姆达尔趾高气扬地下达通牒,“要是再让我发现你不怀好意地挑衅我的丈夫,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的大美人老婆心里不舒坦一辈子。”
有那么一瞬,比尔恍惚感到他不是在开玩笑。
二、
兵荒马乱,飞沙走石的闹剧逐渐平息,徘徊在拉脱维亚内的巨怪被多国联军相继驱逐出境,联军合力把它们赶向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巨怪原本就是大山的子民,它们又一次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误入歧途。
正因为此,国际上一直有不杀巨怪的呼声,伤害巫师并非巨怪的本意,拉脱维亚境内的巨怪们最终也没有被“特殊手段”了。慢慢回归到正常生活的拉脱维亚巫师心气难平,总觉得不消灭掉几个巨怪就对不住这段时间的水深火热。不过巨怪依然是保护生物,拉脱维亚的巫师也没种走进大山单挑巨怪老巢,无奈之下只好通过脑补几个大快人心的画面寻找平衡,之后不甘不愿地放下了这桩心事。
比尔那天离开拉脱维亚前跑了趟坍塌的温室,他在那里见到了曾并肩作战的黑色马人,还有在里加古灵阁内故意透露了形迹的黑斗篷。
“他们走的时候还问到你,我说你大概已经离开了。”比尔对黑色马人说。
黑色马人冷酷地点点头,一言不发。
“国际警察部队不会关押高高马,他们没有那个权力,最终只有纵虎归山。”黑斗篷说。“我将会安排他的去向。”这个“他”是指黑色马人。
凤凰社内部分工明确,大家有条不紊地执行自己的任务,没必要也不会干涉别人的工作,比尔不是个惹麻烦的人。他听了黑斗篷的话后沉默不语。
“礼物替我送出去了吗?”黑斗篷问。
“送出去了,老实说在这里遇到你我很吃惊。”比尔苦笑,之前在里加古灵阁他都已经做好同归于尽的思想准备了。
“我也没想到。”黑斗篷平静的说。
英国局势一触即发,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比尔打起精神说:“里格收到你礼物时的表情很有趣,我没有透露丝毫端倪,估计他会苦恼好一阵。”
黑斗篷面具下的嘴角微微翘起。
“你何必偷偷摸摸?我不相信没有人替你送礼,故意搞这套当心弄巧成拙。”比尔提醒。
是啊,能给他传递消息的人有很多,斯诺或隆梅尔;还有马尔福——他们当初在魔法部共事时关系不错;再不济还有斯内普或西里斯;何必舍近求远让比尔.韦斯莱替他送呢?
“没什么,好玩。”黑斗篷,不,应该是奥萨姆.道尔顿兴致勃勃的说。
比尔:“……”
三、
这天回去后,斯图鲁松主席差点被罚跪搓衣板,原因在于光天化日之下他十分不检点地和疑似初恋情人的比尔.韦斯莱相谈甚欢了将近十五分钟。
克鲁姆老爷的醋坛子不是打翻了,而是直接倒扣了。
主席老委屈的,逐一和动物朋友打过招呼,连儿子的小肉手都没摸到,被老爷一个眼神“钉”在椅子上正襟危坐。
克鲁姆老爷在主席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温柔地抱起儿子亲小脸蛋,然后三言两语让单纯的儿子忘了继续眼巴巴地盯着小粑粑,转头跑向小书桌用功去了。
小没良心的,难道书本比小粑粑吸引人?这下小粑粑连指责儿子不孝的底气都没了,搁在现代天朝,家长敢去打扰孩子复习功课吗?还不天打五雷轰?!斯图鲁松主席那叫一个愁肠寸断。
一家之主在对过的沙发上坐下。
万恶的资本家!
海姆达尔对老爷坐沙发,自己坐硬板凳的待遇表示由衷的愤慨。
“你有什么意见?”老爷光瞧他眼珠转就知道心里肯定没嘀咕好话。
跟枕边人玩暗战简直自寻死路。
“我也要坐沙发。”海姆达尔站起来一屁股坐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老爷。
威克多端着的面瘫脸差点破功,不行不行,老爷叮嘱自己千万不能被敌人的糖衣炮弹收服。
斯图鲁松主席今天的问题实在太严重了,不能被他轻易糊弄过去。老爷承认自己小心眼,虽然没有引以为豪,至少不是引以为耻。
“你们说了什么?”威克多问。
憋到现在才问,绝对是新纪录。
“家长里短,我都不记得了,所以没法逐句重复,”海姆达尔掏出小礼盒。“这是比尔代朋友送的礼物,说是结婚礼物。”
威克多纳闷地接过,下一秒回过味来,这不是重点!
“你们就没说点别的?”威克多别有深意地问。
“我们还能说什么?”
老爷眉头一拧,“我们?挺亲热。”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和他还能说什么?”海姆达尔从善如流。
“没有同温过去的青葱时光?”
过去的青葱时光?老子现在依然很青葱!
“温了。”
“你敢!”老爷瞪眼。
“不要用你的不纯洁抹黑我和比尔纯洁的过去。”海姆达尔见老爷的脸一下黑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抱住威克多使劲亲了几下。“我那时候才多大,最多就是有点好感,我不是跟你说过么,他和曾经治疗我的主治大夫有些神似,我完全是移情作用。”
威克多还没放下的心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悬点,对了,还有个念念不忘的主治大夫。
“不能怪我,那时候根本没有你,也不可能有你,即使是比尔,也是在你之前认识的,每个人都有点过去吧?我都没追究你的过去。”海姆达尔轻松地说。
“我没有过去!”威克多斩钉截铁。
海姆达尔一脸的不相信。
“我没有过去!”威克多再度肯定。
“《织锦扇》杂志的那个人体模特?”海姆达尔好整以暇。(ps:保加利亚的巫师杂志,刊登的内容类似《playboy》)
威克多一愣,模模糊糊想到什么,“你怎么知道?”
“贝尔尼克说的。”
“他跟你说这个?!”老爷当即变脸。
“他那时候什么没说过,邓肯的那些事也是他说的。”
老爷嘀咕了一句保加利亚语,八成不是什么好话。
海姆达尔心想死贫道不如死道友,贝尔尼克请保重。
“我那时候还没开窍呢,我们之间也不存在非正常男男关系。”海姆达尔还是加了一句。
威克多瞪了他半晌,突然抱住他嘟囔,“我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你是不是嫌烦了?”
“小题大做有点,嫌烦没有。”海姆达尔嘿嘿笑着回抱住他。“五十年以后再问,也许会有新的答案。”
威克多的胳膊紧了紧,“比尔.韦斯莱……”
不同于别的追求者,这位可是海姆达尔自个儿承认过去放在心上的人物,小心眼的克鲁姆老爷耿耿于怀,大概这辈子都难以释怀。不流露出来不代表不介意,老爷只是不愿意在心上人面前假装有容乃大。
“年少无知。”海姆达尔果断道,忽而话锋一转,“对了,芙蓉好像对你有过好感吧?让德拉库尔小姐主动在一个雄性跟前凸显存在感,这可是不得了的光荣战绩,我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威克多也很果断,“无中生有。”
“你确定?”
“我很肯定。”
海姆达尔阴阳怪气地说:“那可是个大美人,大美人啊,克鲁姆先生。”
“她美不美跟我没关系,那是比尔.韦斯莱该操心的事,你才是我的大美人。”
海姆达尔心花怒放,然后两手发力在老爷的腰侧一使劲,老爷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整个过程十分惊险,连带着始作俑者的海姆达尔也险些滚下去,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克鲁姆老爷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痒。
威克多心领神会,立马纠正,“你是我的大帅哥。”
这还差不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