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末尾有个bug,正式教练应该用“她”来称呼,咱一激动就习惯性默认“他”了。在这里更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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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本次组建的保加利亚魁地奇国家队的主教练叫米兰.马里奇,年逾五十,女性。这是保加利亚国家队组建以来的首位女性教练,亦是上届世界杯结束以后,当今保加利亚魁地奇界的知名教练之一。
马里奇教练接受国家队聘书前的工作地点在威尔士,担任威尔士一支魁地奇队的主帅,值得一提的是那支队伍培养了全英国家喻户晓的已逝魁地奇球星戴.卢埃林。数以百计的教练自不幸的戴.卢埃林去世后便你争我夺地争取执教这支球队的机会,没想到三年前威尔士做出了让人大跌眼镜的决定——不拘一格地选择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巫,马里奇的名字自那一刻开始名扬天下。
作为国家队正式教练进驻到洛尼基训练场后,马里奇以她敏锐的洞察力很快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氛,这种气氛所针对的目标之一正是她。马里奇擅于忍耐,她拥有很多杰出女性都难以望其项背的耐心,因而三年前她力压群雄,获得了那个让业界艳羡的执教机会。
很多时候,杰出不代表全部,机会总是偏向有准备的人。
马里奇这天在场边席看见往球棒上刷防水清漆的威克多.克鲁姆,在她身后,场内的训练已呈白热化,球员们挥汗如雨、全力以赴,呼喊与球棒击打大铁球发出的刺耳撞击声在上空回荡,场边冷板凳上的威克多.克鲁姆仿佛浑然不觉。灰发女士没有大惊小怪,这些天她已经越来越处变不惊,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长椭圆形眼镜,在专心致志的威克多身旁坐下。
“家养小精灵呢?”马里奇声音清脆,很有欺骗性,光听声音你会以为面对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威克多转头与她问好,然后说:“练习结束前它们不能进入场地。”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马里奇把两只手抄进长袍口袋里。
威克多放下球棒,拿起护膝,“我更愿意自己收拾器具。”
马里奇的视线从护膝扫到之前的球棒,又从球棒转移到护肘,最后从飞天扫帚上拉回目光。
“教练给你布置的任务是什么?”她困惑的说。
“我来之前选拔队的斯图布教练鼓励我突破极限。”
马里奇迅速由这些器具联想到了答案,“教练让你换位置的那次?”
“教练没有让我换位置。”
“可你刚才说……”
“事实上我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接到教练布置下来的训练任务。”威克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马里奇的表情从迷惑转为恍然大悟,而后不自然地低下头,但没有持续逃避,她很快抬起头来面对威克多犀利的目光,严肃地说:“丢开那些繁琐的器具,作为找球手,你只需要关注金色飞贼的动向和自己的飞天扫帚能否飞满整场比赛。”
威克多放下护膝,“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教练?”
“首先是找球手的基础训练,做完那些再说下一步。”马里奇跃跃欲试地站起来,她的双眼转向热火朝天的场内训练。
“您是保加利亚魔法部巫师体育运动司挑选出来的国家队教练,您手上有正式的聘书,即便咱们这个队里必须有人容忍退让,也不该是您。”威克多舒展着胳膊,拎着扫帚走进场内。
马里奇的眼睛追随他一飞冲天的身影,露出会心的微笑。
二、
保加利亚国家队引进的外援教练名叫尤塔.斯图布,个头很高,但身形消瘦单薄,再加上脸色始终病态般的青白,说话走路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在魁地奇训练场如此高消耗的运动场所内,他的存在简直能和“弱不禁风”画上等号。
弱不禁风的斯图布教练脾气却不小,声音不亮,可一扯嗓门就声嘶力竭,让被他质疑的人头皮发麻,忍不住捂耳朵。
他吼威克多的时候半个场地的人都听见了,唯独话题中的那位仍气定神闲。
陪威克多练球的一名据说被斯图布教练划到二线名单中的球员骑着扫帚靠近威克多,提醒他斯图布快要“整个人炸开”的可怕后果。
威克多后知后觉地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从耳朵里拉出两条会尖叫的耳塞,它们在威克多手中扭打在一起,并发出噗噗声,相互吐着根本不存在的舌头——这是室长做的防遗失打架耳塞。
威克多的不为所动这下有了解释,那名球员没好气地斜了下眼,“伙计,找麻烦的来了。”
威克多莫名其妙地转身,斯图布在下方叉腰瞪着他们。
二人一前一后飞了下去。
“找我有事吗?”威克多直言道。
斯图布操.着蹩脚的英语,指责威克多妨碍其他球员们训练。
威克多没有在这上面和他争辩,而是说:“我在完成教练布置的基础训练任务。”
“胡说!”斯图布很愤怒,认为他在狡辩。“我不记得我布置了任务给你,我认为你自满过剩、心浮气躁,暂时不适合参加集体活动,你的举动不仅无视了我的命令,也违背了我的训练宗旨,我——”
“任务是我布置的,斯图布先生。”马里奇走了过来,眼睛直视耀武扬威的斯图布。“有什么问题?”
斯图布愕然地看着马里奇教练,他的表情好像马里奇教练毫无预兆从天而降一般。
“哦,没什么问题,他,嗯,我是说克鲁姆,他影响了其他球员的训练,使我的队伍……”
马里奇突然发难,“很抱歉我必须纠正您的说法,现在,在这里,这是我的队伍。”
斯图布又瞪大了眼睛。
马里奇毫不退让。
斯图布的脸色顿时无比难看,“如果您认为……”
“谢谢您的理解,”马里奇又一次打断他。“所以请不要妨碍我的找球手和守门员训练。”
威克多和那名队员在马里奇教练身后飞快地交换眼色。
斯图布副教练仓促离去时的表情让人印象深刻。
马里奇对她的突然爆发可能引发的后果满不在乎,她对那名陪伴威克多的球员说:“德切夫,告诉副教练二线名单上的人,下午在战术研究室开会,没有特殊原因不得缺席。”
德切夫兴奋地说:“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骑着扫帚飞了上去。
马里奇问威克多:“进展如何?”
“基础训练刚刚结束。”就因为基础训练已达尾声,威克多为了不被副教练耽误时间才装聋作哑,其实在训练场内,注意周遭动静不单单依赖声音。
马里奇教练见他满头大汗,说:“你先歇一会儿,然后配合击球手做躲避训练,和他们先磨合一下。”
威克多故意道,“哪个击球手?斯图布副教练钦点的爱将我可指使不动。”
马里奇教练短促一笑,转身走了。
威克多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转眼看见穿着石青色斗篷的安德鲁.兰格在场边向他招手。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威克多靠在场边,一边套护膝护肘一边说。
仅仅是基础训练他可以不戴护具,与击球手的配合训练就不同了,或许某些自命不凡的球员会借机嘲笑他胆小,老爷不怕他们的“悄悄话”,他有一个美好的家庭,他的安全健康至关重要。
兰格拿起另一只腿上的护膝递给威克多,“我应聘了保加利亚国家队的药剂师一职。”
“爱沙尼亚不准备冲击下一届世界杯?”威克多不解道。
“欧洲的东南部只有一个保加利亚。”兰格耸肩。
“千万别当着拉卡里尼这么说。”威克多笑道。
“这点你不用担心,对他我会说欧洲东南部只有一个意大利。”
他们口中的拉卡里尼是他们在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的同事拉卡里尼教授。
“爱沙尼亚似乎不太欢迎我回去。”尽管兰格表情平淡,威克多还是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落寞。
“这么说你已经走马上任了?”威克多迅速转移话题。
“不愧是上一届的世界冠军,除去治疗师,保加利亚队这回聘了三名药剂师。”
“我只看见你。”
“另二人在有心之士的‘提醒’下决定前往副教练办公室报到,我记得保加利亚国家队的主教练是一位女士,是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位吗?”
“是的,米兰.马里奇夫人,不过她更喜欢别人称呼她教练。”
“我明白了,我会找个时间向马里奇教练正式介绍自己。”
威克多说:“你了解我的训练模式,我相信你的专业水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兰格握住威克多伸出的手,“合作愉快。”
“你们的订婚宴准备得怎么样?”威克多问。
“没什么好准备的,熟悉的亲戚朋友来吃顿饭,我们打算办得简单些。”兰格说。“让娜本来希望旅行结婚,可惜时间不允许。”
假如依照计划等让娜毕业后再订婚,那时他俩的时间将宽裕很多。
“祝贺你。”威克多说。
“谢谢,”兰格开玩笑道,“那天别忘了对我们再说一遍。”
三、
兰格和让娜的订婚宴选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小村庄内举办,他们从旅店租借了小院,稍显杂乱的小院子在有心之人的布置下变得焕然一新。
海姆达尔把礼物盒放在院墙外的置物架上,向内打量了几眼,然后说:“这样的布置倒是别出心裁。”
威克多牵着米奥尼尔随他走到院门前,一家三口看见古老的金属门框上缠绕着由玉米、马铃薯等粮食编织而成的“缎带”,门框两边的方形门柱上挂着蟾蜍挂饰,一旦有人走近蟾蜍们就会呱呱叫唤。门前放了几张高低不一的矮凳,凳子附近错落有致地围绕着南瓜灯,它们大小不一,造型各异,其中雕刻成兰格和让娜模样的南瓜最大同时也最吸引人,从这里经过的巫师无一例外都会停下脚步欣赏片刻。
“如果不是确定了地址,我以为我走错了地方。”海姆达尔笑道。
与其说这里是温馨浪漫的订婚宴会,不如说那俩人打算利用订婚宴庆祝一年一度的万圣节。
“那是米奥尼尔?”威克多第一个发现隐藏在南瓜灯中的玄机。
海姆达尔很快找到了威克多口中的米奥尼尔灯,笑了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夫夫二人带着奶娃走近那盏灯。
米奥尼尔盯着雕刻成自己模样的南瓜看了半天。
“米奥尼尔不喜欢吗?”海姆达尔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不喜欢。
米奥尼尔瘪了瘪小嘴,“没有爸爸和里格。”
那一时刻,夫夫二人幸福得快要昏过去了。
海姆达尔对老公说:“等订婚宴结束,问问兰格和让娜,是否愿意让出这盏灯。”
威克多对这个提议表示同意。
一家三口走进院子。
“欢迎!”有人神清气爽地站在入口处,并对进来的每一位宾客报以灿烂的微笑。他穿着笔挺的黑色巫师袍,戴着绚丽的领结,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苟。
海姆达尔诧异,威克多则忍俊不禁。
迎宾的人正是小拉卡里尼。
小拉卡里尼瞧清楚是他们,笑容顿时大打折扣。
“笑吧笑吧,我会报复回来的!”小拉卡里尼对偷笑的威克多气势不足地威胁道。
“不,你永远没有机会了。”威克多镇定地微笑反击。“不过我还有机会,至少还有一次。”
小拉卡里尼还没结婚,威克多乃已婚人士。
小拉卡里尼没有接话,弯腰看向乖巧的米奥尼尔,和煦地微笑,“你好,米奥尼尔。”
“你好。”米奥尼尔拉着大粑粑的手似模似样地点点头。
小拉卡里尼直起身子,不留情面地对夫夫二人道,“幸好你们的孩子比你们可爱。”
威克多淡定地带着伴侣和孩子往里走,“走了,你慢慢站吧。”把咬牙切齿的小拉卡里尼留在身后。
“怎么回事?”海姆达尔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我觉得你们的神情很奇怪,安德鲁订婚拉卡里尼教授不至于这么气急败坏。”
“因为拉卡里尼曾言辞凿凿地说他将接我的班成为下一个步入婚姻殿堂的人,还断言安德鲁与让娜近几年无法修成正果,结果你看见了,安德鲁问他他的判断严重失误该怎么办,拉卡里尼脑子一热答应在安德鲁的订婚宴上负责迎宾和招待客人。”
海姆达尔回头瞧了眼正对下一波客人眉开眼笑的小拉卡里尼,好笑地说:“其实很适合他。”帅哥无论干什么都光彩照人。
室长忍不住回头去看第二眼的时候,被机智的老爷岔开了注意力,带着他和孩子走向迎面而来的宾客。
四、
“瞧瞧这是谁,我的梅林,那是魔法先生本人吗?”海姆达尔大惊小怪地说。
邓肯微笑着展开双臂拥抱他,然后拍着他的后背,委屈地说:“里格,太让我伤心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对我不闻不问,在我最需要关爱的时候弃我于不顾。”
海姆达尔推开他,并仔细看他的脸。
“怎么了?”邓肯茫然道。
“我只是需要确认你是邓肯.奥维尔本人,不是什么复方汤剂的玩笑产物……”
“你认为我在开玩笑?”
眼看邓肯又要西子捧心,海姆达尔连忙阻止。
“你说的话我不明白,我对你的指控也是一头雾水,什么叫‘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对我不闻不问’?”
“不愧是希望当法官的人,记忆力不错。”
“别岔开话题,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谢谢。”
邓肯看了眼正在心底幸灾乐祸的威克多,“你没告诉他?”
“我应该告诉他什么?”威克多问。
“我当上了魔法先生。”
“那天的头条之一就是宣布这个消息,不用我多此一举。”威克多说。
邓肯俊脸一垮,对海姆达尔忧伤地说:“你果然已经不再爱我了。”
说得他好像负心汉一样。
“我什么时候爱过你?”海姆达尔蛋定地说。
邓肯掩面。
这下更像那啥了,附近宾客的视线变得微妙起来,在他们周围兜圈子的人也越来越多。
威克多对海姆达尔吐槽:“他没当上唯一的魔法先生,心里别扭,见到熟人就大吐苦水,如果不多安慰几句就要死要活的。”
海姆达尔满脸奇怪的问,“我没听说法国最近有巫师自杀的消息。”
“我怎么可能自杀!”邓肯大叫。
“你没当上唯一都天天要死要活,那些落选的人还不心灰意冷自杀了却残生?”
邓肯看了他几秒,果断掉头抱起米奥尼尔,“宝贝,还记得邓肯哥哥吗?”
海姆达尔无力地摇头,“担心谁都不用担心奥维尔先生。”
威克多其实很赞同。
邓肯摸了摸米奥尼尔的头发,转头对海姆达尔说:“那是因为你不再爱我了。”
海姆达尔翻了个白眼,嘀咕,“不再爱要建立在爱过的基础上,比如比尔,就可以说我不再——”室长忽然觉得后颈子有点寒,机警地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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