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佩利冬连续吃了海姆达尔五个束缚咒才又被逼退出了十来米,这中间它几次三番加大翅膀拍打幅度试图发动攻击,最后皆慑于马人的锐利箭头没敢轻举妄动。这只佩利冬从前可能尝过马人箭头的销.魂滋味。
巫师们曾学马人那样朝危险动物放箭,落得连人带箭被一并吞进腹中的下场,马人却可以相对轻松地使用弓箭保全自己,说明马人的箭头非同一般,使用何种金属铸造而成巫师一直没弄明白过。就像马人高端的种植技艺,冶炼铸箭也是神秘莫测。
海姆达尔十分庆幸这只博格特战斗经验丰富,从头到尾毫不松懈,即便狡猾的佩利冬有几次明显的示弱。假使博格特脑子一热,马上就会露馅,这家伙可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海姆达尔之前试过用火烧、用水浇、用石化咒……都没成功,佩利冬个头庞大,一身钢筋铁骨皮厚肉糙,和水火不侵的客迈拉兽不相上下,以往看书时海姆达尔赞过它牛气哄哄,堪称“小厚皮龙”,这会儿却是有苦说不出。
佩利冬的羽毛又浓又密,完全看不见鸟类羽毛的顺滑光亮,只感觉沉甸甸,防御力貌似不低。所幸自然界的动物本能害怕火焰,尽管火焰咒语在它身上不起作用,但多少具备一定的震慑效果。佩利冬呼扇着翅膀,警惕着马人。
海姆达尔不怕在这里耗时间,这场比赛没有时间限制,他已经赢过一场,比分上一比零领先,如果对手迟迟不现身,对他不会不利,他拖得起对方却不一定。因而他有些犯难,拿眼前这大家伙怎么办?
赶跑?!瞧那副穷凶极恶,恨不得大啖其肉的样子,这条路似乎行不通。如果马人真实存在,不用他下令,马人攻击两下佩利冬晓得厉害自然丢盔弃甲、逃之夭夭。佩利冬目前还没有受过教训,曾经的伤痛使它踌躇。假如它狠下心来摆脱心理恐惧,局势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
斯图鲁松室长刚脑补到这里,对过的佩利冬开始来劲了,张牙舞爪鼓噪咆哮,一看就是要跟自个儿拼命的架势,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巨大的旋风在楼道内呼啸,佩利冬的翅膀不停掀动,楼道内的花瓶等装饰物被吹打得东倒西歪,稀里哗啦的碎裂声此起彼伏。
佩利冬往前靠近,让它害怕的马人依旧没有攻击的意思,这让佩利冬疑惑之余,侥幸心理逐渐高涨。它瞄准了海姆达尔,这个巫师放的魔法虽然没有让它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它的尊严不允许它轻易原谅对方。作为臭名昭著的凶兽,佩利冬打从出生起就不知道“原谅”是神马意思。活物从爪子底下溜走,对它是极大的侮辱。
随着佩利冬的步步逼近,海姆达尔知道博格特的震慑作用正渐渐消退,若给不了它真正的攻击,它终会看穿博格特唬人的把戏。
“坚持住!”海姆达尔的低叫稳住了下意识往后缩的博格特。
以通过模拟各种形体达到求生目的的博格特来说,能坚持到这一步相当不容易。
眼见着佩利冬呈泰山压顶之势离他们越来越近,海姆达尔还没来得及张嘴,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到他们身旁来的毛团一跃而起,撞向佩利冬的眼睛。毛团的思路没错,大型神奇动物的眼睛一般是防御薄弱处,三强争霸赛的斗龙环节使用眼盲咒就是个英明的抉择,可惜他们现在斗的不是龙。
佩利冬的眼睛不是撞几下就会出好歹,毛团一击即中却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自然下落时被佩利冬一口叼住,毛团先前从没发出过声音,这一下却是真真正正的痛彻心扉,尖锐短促的低吟划破空气,直钻海姆达尔的双耳。
海姆达尔大喊着“放箭”骇住了正准备把毛团咬碎入腹的佩利冬,毛团从它嘴里掉出来,落在地上奄奄一息地滚了几圈,拖出一串鲜血……
博格特心有灵犀地作出放箭的动作,那支箭呼啸而出,佩利冬大惊失色的同时感觉脸面颈脖处传来阵阵巨痛,只见它刚才还完好无损的头脸眼下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佩利冬强忍住疼痛,带着被彻底激怒的心头火,朝海姆达尔猛扑过去,两只利爪弓成令人不寒而栗的虚握弧度,以雷霆万钧之势发动攻击。
二、
公共展示区的水晶球前响起一片惊呼,眼看佩利冬的爪子快要抓到海姆达尔时,仿佛锐不可当的庞然大物诡异地停顿在半空,而后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轰然落地。铺天盖地的乌黑羽毛扫过人们的视野,待一切尘埃落定,佩利冬口喷鲜血瘫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围观者们才看清楚佩利冬的惨状。
面对此情此景,马克西姆夫人等巫师心里多少有些抵触,那是对黑魔法深深的忌惮。
佩利冬的头和脖子几乎没有一处完好,肚皮奇怪的向外鼓凸着,好像被塞进一个皮球,吐出的鲜血中裹着冰凌似的带刺渣子,接触到空气后冒着阵阵白烟。塞西莉亚.卢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想到这些冒烟的渣子可能塞满了佩利冬的腹部,不自觉地哆嗦一下,下意识捂住肚子。
“这是黑魔法吗?”塞西莉亚小声询问布斯巴顿的学生会主席。
“应该是吧……”女主席骇然道,“我不是很清楚。”
克努特瞧得目不转睛,反复琢磨海姆达尔释放魔法的那一瞬间。
水晶球里的海姆达尔似乎松了口气,下一秒见他指着什么东西大声呵斥。
原来是毛团跳出来落井下石,明明比中了黑魔法的佩利冬好不到哪儿去,竟然还有力气在佩利冬身上又啃又咬,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小恶徒。
“你歇歇吧!”海姆达尔魔杖头一抖,把毛团从气息不稳的佩利冬身上拖回来。
满脸血的毛团根本不领情,蹬着小短腿抗议,海姆达尔把它提溜到怀里,毛团这会儿也不咬海姆达尔了,八成被佩利冬磕到牙了。海姆达尔抓紧时间为它治伤,喂了点疗伤魔药,又麻利地用纱布把毛团裹成一个白球。毛团浑身不舒服地挣扎,被海姆达尔制止,并威胁道,“你要是敢把纱布扯下来,我就把你送回当初的地方。”
威胁十分见效,毛团很快不再挣扎,似乎不想回去被继续关起来。
那边的佩利冬发出痛苦的低吟,不可一世的空中霸主转眼躺在地上任人宰割,这个落差绝对不好受。海姆达尔一想到刚才的凶险就没了同情心,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身旁的小伙伴们也别想好过,他不认为佩利冬会网开一面,没有一点战斗能力的博格特首当其冲。
博格特这会儿还在端着马人的架子,举着弓箭瞄准地上虎落平阳的佩利冬耀武扬威,那架势那气派,比之前还要生动几分。海姆达尔知道它被吓坏了,它在通过这种幼稚的法子吐恶气。博格特明白好歹,不敢靠的太近,光这样,足够让地上的佩利冬害怕的直哼哼,本来就痛苦不堪,再加上马人带给它的心理压力,生理打击和心理打击双管齐下,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海姆达尔放下毛团,毛团利落地咬住他的袖子不让自己被放下,借机把自己甩到高处,自由落体到海姆达尔的肩膀上,身手灵活得令人发指。室长的肩膀一直是豆荚的专座,海姆达尔习惯性的摸向肩膀,被咬了一口,纱布球不习惯这么亲昵的动作。
地上的佩利冬进气比出气少了。
马人放下手中的弓箭,没急着钻回箱子里。海姆达尔来到佩利冬身旁,佩利冬本能地想要爬起来与他保持距离,却只是哼哼了几声,浑身颤抖得越发厉害了。海姆达尔举起魔杖,佩利冬不偏不倚地看进海姆达尔眼中,宁死也不求饶。然后,它发觉,深埋在体内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消失了,它迷茫地看着海姆达尔,大概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救自己。
海姆达尔的想法再简单不过了,假如没有今天的比试,这只佩利冬也不会受伤,它只是凭借本能行事,他一个人类不能和一只动物一般见识。海姆达尔撬开它的嘴巴,往里丢了一颗疗伤丸子,并坏心眼地用力堵住它的嘴,居高临下地注视它的挣扎从激烈到死寂,迫使它把丸子咽了下去。
佩利冬只感觉心力交瘁,以为海姆达尔投毒……
凶兽的复原能力令人眼红,放着自生自灭也挂不掉,海姆达尔逼它吞了颗丸子,认为仁至义尽了,还默默表扬自己以德报怨,无视佩利冬仍躺在那儿不能动弹——对于室长来说再好不过,拍拍屁股,把博格特装回箱子塞回口袋。做这些的时候没避开佩利冬,佩利冬也终于看明白自个儿被一假马人忽悠了,海姆达尔不管它会有什么心理活动,掉头走回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时候,一人一凶兽戏剧性地四目相对,佩利冬的目光凶狠地泛着血光,面无表情的室长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刻,俩食指同时一扯两颊做了个大鬼脸。
三、
一个小时以后,身处14楼的海姆达尔意识到自己可能迷路了,面对一幅浮雕壁画垂头沉思,这幅壁画上的变色火烈鸟贴纸是他先前路过这里时以防万一贴下的,那时候他就对自己脚下的行进方向有了怀疑,贴纸证明了他的怀疑并非杞人忧天。
为什么会迷路?他感到大惑不解,明明和原来一样沿着绿色指示灯前进,却怎么都找不到电梯了。右边的走道尽头晃过一道长长的黑影,看上去像人类,经过佩利冬那一出他已经不敢轻易相信自己的第一判断。
难道是哈加尔魔法学校的那俩人?!
“你好——”海姆达尔叫了一声,如果真是那俩人,说明对方早就发现他了。
问题是他一出电梯就放出的小强部队目前没有反馈给他这层楼有人的信息,那道人影是怎么回事?海姆达尔犹豫了几秒,好奇心占了上风,反正这不是恐怖片,除了三大不可饶恕咒,别的都不是问题。
海姆达尔追着影子消失的方向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小声和肩上的毛团嘀咕,“一发现不对你就冲出去咬,给我放大招的时间。”
毛团正啃着肉干,不搭理他,这家伙根本没海姆达尔想象得那么有骨气。
漫无目的的追了一段距离,海姆达尔停下脚步,一转身,身后冒出一个穿着斗篷的红发绿眼少年,少年接触到他目光便咧出一个大大的淘气笑容,反身拔腿就跑。海姆达尔怔了怔,追上去跑了几步就停下了,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跑到尽头转弯消失不见。
室长摸着下巴,心不在焉地胡乱择路而行,没过多久,发现自己又一次绕回浮雕壁画前,他忽地一笑,“原来如此。”
水晶球前的观众们仍然一头雾水,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马克西姆夫人转头看向克努特他们几人,布斯巴顿的女主席恭敬地看着校长,马克西姆夫人说:“你们有什么看法?”
“黑魔法生物?”塞西莉亚.卢毫无把握。
马克西姆夫人摇头,塞西莉亚耸耸肩,没再吱声。
有个围观者说:“难道是偷偷溜进去捣乱的?”立刻遭到同伴的鄙视。
“传说中的仙子精灵?”女主席与克努特异口同声。
马克西姆夫人还是摇头,女主席脸一红。
“怎么会是仙子精灵呢,恰恰相反,应该是把仙子精灵视作头号敌人的匹克希。”卡卡洛夫说。
始终不怎么说话的斯内普意外地看了卡卡洛夫一眼,“您倒是很清楚。”
卡卡洛夫讪讪别开眼,给神秘人做牛做马那段日子他的根据地就在英国南部的代翁,那儿是匹克希的栖息地之一。没去过英国南部的巫师会把匹克希和康沃尔郡小精灵弄混淆,或者以为它们是一种生物,其实不然。
“匹克希?英国的恶作剧小精灵?”克努特问道。
班戈和加西亚摇头,这孩子明显弄混了。
卡卡洛夫说:“恶作剧小精灵是康沃尔郡小精灵,匹克希是迷路精灵,康沃尔郡小精灵恶作剧的时候也会让外来人迷路,但是人们能很快自我摆脱。匹克希的迷惑术可以使人神志不清,严重点也许一辈子就那么晕晕乎乎的无法清醒。红发绿眼,是成年男性匹克希最喜欢幻化的人类形态。”英国南部的乡间经常碰到化身为红发绿眼人类模样的匹克希,一旦确定行路人是外乡人,就会施展迷惑术。
克努特咋舌,这样看来匹克希很危险。
“匹克希害怕什么?”女主席问。
“……反着穿的斗篷。”卡卡洛夫说。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天敌大概是栖息在南欧的仙子精灵,不过仙子精灵在十八世纪就离开了英国,所以匹克希的天敌到底是不是仙子精灵有待调查。”斯内普作为一名英国巫师,自然要为本土精灵正名。“虽然匹克希总是让人们在野外迷路,当地人倒是很乐意与它们为邻,因为匹克希有很强的家园意识,会帮助当地人抵抗外敌入侵。只要每天晚上在家门口放些干净的泉水或新鲜的牛奶,匹克希就不会为难这家人。至于卡卡洛夫教授说的反穿斗篷,这么做确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开匹克希的迷惑术。”
克努特喃喃道,“里格叔叔进去前把斗篷脱下来了……”
四、
我干嘛脱斗篷呢?室长对自己的不够高瞻远瞩表示失望。
匹克希又故意冒出来晃了几次,毛团被匹克希刺激,不用海姆达尔招呼就追了出去,等了十来分钟,一去不复返,八成也被迷到什么地方去了。
海姆达尔想了想,伸手在口袋里掏了几掏,抓出一只不同于摆放樟木箱子的红色抽绳小麻袋,麻袋里装着一只圆形的礼帽盒。他撕开盒边封条,拿出魔杖照着封条上的咒语念了一遍,礼帽盒猛烈抖动,伪装溃散,变成一只陈旧的木桶。海姆达尔掀开木桶,桶中霎时亮起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这是海姆达尔从裁缝铺子里捞出来的战利品之一,它矮小结实,面容酷似年迈的老人,嘴的轮廓形似猫头鹰一般弯曲的喙,长着白色的长须,双手是锋利的鹰爪,脚下踩着一双铁靴,头上戴着一顶用战败者的鲜血染红的帽子,眼神阴狠,行动迅捷,害怕它的巫师给它起了一个“杀人精灵”的称呼。
它是黑魔法生物,红帽子。(ps:卡捷宁手下的‘红帽子’的名字来自于此。)
五、
纱布球很暴躁,自从它发现追不上斗篷人后就很不开森,它觉得它被愚弄了,于是暴跳如雷地撞塌了摆满假花的装饰架。架子倒地后掀起一层灰,薄暮般的灰尘后隐约有人影攒动,毛团滚了几下避开灰尘,诧异的发现那可恶的斗篷人居然不勾引它,而是朝它直直跑来。
等斗篷人跑到跟前,并从它上方跨过去,毛团才意识到斗篷人不是跑向自己,而是在逃跑,一道红兮兮的身影风驰电掣般一闪而过,毛团勉强捕捉到身影的轮廓,五秒钟后反应过来自己竟被那双血腥的眼眸震慑住了。毛团一向自视甚高,今天被一个戴红帽的小个子嗤之以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抖着满身的毛正要蓄势待发,被一双斑痕累累的手捞起来,搁在了熟悉的位置。
乍见到海姆达尔毛团还是很高兴的,虽然他们相处时间不长,相处时的气氛也不是那么的令人鼓舞,到底患难与共过,毛团无形中已把他视为自己人。毛团没有发觉,创造他的巫师去世以后,它其实非常寂寞。
“没受伤吧?”海姆达尔关切地摸摸纱布球。
纱布球愣了一下,而后啊呜一口,室长的手又遭了秧……这或许就是他们独特的相处模式。
一人一球往右一转,惊喜的看见电梯就在不远处,匹克希的迷惑术解除了。
海姆达尔对着魔杖嘀咕了一句,魔杖尖端爆出一团红色的光芒,随着他左转右拐的行进,红光时亮时弱,当它变弱,海姆达尔就换个方向,他最终顺利找到了红帽子,并及时阻止它大开杀戒。
红帽子眼中只有活和死之分,它没有柔软的情感,也不懂得刀下留情。一旦出手,不见血不罢休。因而海姆达尔的喝止让它非常恼火,这就相当于迫使人类抗拒本能。由于咒语的束缚,红帽子不能违背海姆达尔的意志,它怏怏地收起鹰爪般尖利的手掌,两只红眼珠阴云密布地盯着海姆达尔。假使没有咒语桎梏,海姆达尔相信它会在第一时间扑杀自己。
海姆达尔蹲下.身,诚恳地说:“谢谢你手下留情。”
红帽子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它不理解海姆达尔的话和话中饱含的情感抒发,不过海姆达尔的低声下气让它心里舒服了一点。红帽子不再堵着瑟瑟发抖且解除变化缩回手掌大小的匹克希,匹克希一下瘫坐在地上大喘气。
匹克希又因为海姆达尔靠近,吓得一跃而起,红帽子的手掌刺穿了它身后的墙壁,四溅的碎屑飞了它一身;匹克希尖叫着往另一个方向窜去,毛团子张着血盆大口迎接它,匹克希失意体前屈内牛满面。作为一只爱好和平的普通神奇动物,一下受到俩黑魔法生物的围追堵截,鸭梨山大有木有……
“我们不为难你,有件事希望你配合。”室长笑得十分温油。
匹克希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满头的碎屑让它看上去有些滑稽,海姆达尔挥动魔杖,清理了那些碎屑。匹克希对他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好感,真的只有一丝丝——匹克希喜欢用泉水洗澡,有点洁癖。
“事成之后,我带你去一个拥有很多壁炉的地方,还能天天喝到牛奶,洗澡更没有问题。”室长抛出诱饵。
匹克希对干净的壁炉情有独钟,它们喜欢呼朋唤友聚集在打扫一新的壁炉内跳舞。
匹克希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海姆达尔好笑地想,这家伙还挺精明,他一挥手,杀气腾腾的红帽子和毛团子退到他身后。
“怎么样?有兴趣吗?”海姆达尔强调,“不是让你干坏事,只是帮一点小忙。”
匹克希做出沉思的表情,貌似要深思熟虑一番,海姆达尔决定发扬风度等待片刻。半个小时过去后,他扬起一边眉毛,匹克希还是那副思虑重重的样子,可乱转的眼珠子泄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红帽子迅雷不及掩耳地削去它的半截头发,差点秃瓢的匹克希哭喊着点头。
海姆达尔见它哭个没完,掏出手绢递过去,被匹克希一把抢过用力擤鼻涕,手绢大得都能当它的毯子了。
“除了我以外,这座大楼里还有俩人,你不会没有发觉吧?”海姆达尔说。
匹克希擦鼻子的动作一顿。
海姆达尔莞尔一笑,“能找到他们吗?或者说你能帮我把其中一人引诱出来吗?”
匹克希放下手,一条鼻涕淌了下来。
六、
姆帕蒂刷地站起来,卡特不解道,“你去哪儿?”
“……厕所。”
卡特说:“让你进来前少喝点。”
第二局开始前,姆帕蒂因为紧张,再加上克里米亚失败带来的压力,进场前喝了好几瓶黄油啤酒壮胆。黄油啤酒对巫师毫无作用,姆帕蒂胆子没变大,膀胱大了。
“我出去了……”姆帕蒂说。
卡特点头,低头继续看书。
“我走了……”
卡特没吱声。
“我要离开这个房间了……”
“要去就快滚,我不会陪你去上厕所的!”卡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姆帕蒂的意图。
姆帕蒂撇撇嘴,走出房间,反手带上房门。安静得令人发指的走廊内,所有景物千篇一律,乏善可陈,当他路过一只绚烂的落地花瓶时,已经提不起劲瞅上一两眼。
假花掩映之中,匹克希的脸上浮现出淘气的笑容。
不多时,抽水马桶的声音传来,姆帕蒂揉着胃走向洗手台。当他跨出洗手间时,面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双眼似蒙上一层迷雾,变得懵懵懂懂,再不见刚才的清澈。他晕晕乎乎地转了方向,一直往前,走到卡特所在的房间外并未停顿,径直向前,向前,向前……
他走进打开的电梯,并摁下数字“14”。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姆帕蒂猛地回过神来,意外的发现自己在电梯里。电梯门应声开启,姆帕蒂瞪大了双眼,无比惊恐地看到一根魔杖正对着自己,魔杖的主人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
“你好,姆帕蒂先生。”海姆达尔笑着和他打招呼。
姆帕蒂连哭的心都有了,让你喝黄油啤酒,让你喝黄油啤酒!
“我不服!”姆帕蒂急中生智的大叫。“你使用非常手段骗我出现,胜之不武!”
水晶球前卡卡洛夫差点暴走:把你骗出来就已经赢了!什么胜之不武!有本事你不上当啊!!!
“你想怎么办?”海姆达尔并不气恼。
“我要求一对一,堂堂正正的决斗!”姆帕蒂嚎得很爷们。
“没问题。”海姆达尔虚空一点。“水晶球前的观众将见证我们的输赢。”
二人选择了一处较为开阔的区域,一左一右站好。
匹克希自告奋勇的化身为一名成年男子,监督比赛进程,防止任何一方作弊。
“只要你信得过匹克希。”海姆达尔说。
姆帕蒂咬咬牙,“我同意。”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匹克希慎重其事地抬起双手,二人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警惕地看着对方。待到匹克希放下双手的一刹那,姆帕蒂已魔杖在手,转瞬放出他的第一个魔法,以昏迷咒为试探。
红色的光在空中拉直成一条笔直的红线,一往无前地冲向海姆达尔,海姆达尔甚至连盔甲咒都没上身,握紧魔杖的右手在空中用力一挣,犹如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昏迷咒在身前溃散四溅,变为红色的星点消散于空气中。
姆帕蒂小脸儿一白,不死心地连放数个昏迷咒,皆以失败告终。他发觉情况比预想得还要棘手,斯图鲁松连破解咒都没动用。他咬紧后槽牙,一抬手,冰冻咒让空气瞬间降低了好几度,海姆达尔反击的火焰差那么一点点就烧掉了他的眉毛,手忙脚乱地扑灭火焰,他欣喜地发现海姆达尔的两只脚被顺利冰冻住了。海姆达尔动动僵硬的双脚,脸上没什么表情。
姆帕蒂认为他在装b,不由得信心大增,决定抓紧时间再接再厉。什么石化咒,火焰咒,禁锢咒、爆裂咒等等带有攻击性的咒语接连使出,都被海姆达尔破解。当他抱着尝试的心态使出缴械咒,海姆达尔“啊”的叫了一声,姆帕蒂大喜过望,谁知海姆达尔只是抬起左手象征性地扶了扶右手的魔杖。
“抱歉,刚才没拿稳。”海姆达尔说。
姆帕蒂的腮帮子被咬得鼓凸起来。
下一个咒语迎面袭来时,海姆达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相信水晶球前的围观党们也是惊叫连连,姆帕蒂使用的魔法叫“派森之吻”,是一个如假包换的黑魔法。叫嚣着打倒黑魔法的学校里培养出来的“高材生”,居然在一对一决斗时使用黑魔法,实在叫人大开眼界。
大蟒象展位内的哈加尔一边在心里唾骂姆帕蒂的愚蠢,一边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质询目光,恨不得立刻大发神威给众人一人一个记忆注销咒。
传说中的半蛇半怪派森在一团黑影中露出高大的身躯,它那如同地狱猎犬一般的脑袋不断喷出带毒的黑烟,全身更是裹在黑烟中若隐若现,孔武有力的双手举着一只狼牙棒,下半身为蛇形,并不时生动地发出窸窸窣窣如同蛇的鳞片相互摩擦的声音。
通常情况下,那身形、那声音就足够令人心惊胆战,提不起反抗的勇气。
匹克希和毛团识时务地退缩到远处,不敢在这个时候逞英雄添乱。
无论“派森之吻”中的派森多高大,多可怕,多狰狞,它都是一个魔法制造出来的虚影,为了虚张声势,真正的目的是放毒气。
海姆达尔召唤出了“土蛇”,顺便解除了碍事的冰冻咒。
派森的黑烟在楼道内弥漫开,姆帕蒂自负地放声大笑,声音中带着一雪前耻的豪迈,他甚至感到浑身充满了君临天下的气魄。他知道海姆达尔放了“土蛇”,但对方的魔法一直没有明确显形,他判断对方的魔法失败了,下一秒便催动派森发动攻击。
“只要你亲口承认你输了,我就停止攻击。”姆帕蒂信心十足地安排稍后的剧情走向。
说时迟那时快,无声无息的土蛇拔地而起,行进方向赫然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深坑,仿佛战壕又深不见底。土蛇一口咬住派森的脖子,整个身体离开“泥地”卷捆在派森身上,把它包裹住。虚影派森迅速丢盔弃甲,手中的狼牙棒捶打在土蛇脑袋上的同一时间灰飞烟灭。土蛇锁紧躯干,在派森身上游移并不断盘紧,只听乓的一声巨响,派森轰然炸开,待黑烟散去,消失无踪。
姆帕蒂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如土。
土蛇露出凶残的一面,张大嘴巴做扑杀状,姆帕蒂冷汗直流地抱头大叫,“我认输!我认输!”
海姆达尔一挥魔杖,土蛇发出窸窣的吐舌声,温顺地退回来,沉入深坑中,没了踪影。海姆达尔看着地上的大坑,挠挠头,黑魔法就这点不好,动静太大,对环境破坏得也很厉害,幸好这儿是人造空间。
水晶球前的观众们齐齐鼓掌,对哈加尔魔法学校的表里不一纷纷予以谴责。
克努特忽然说:“赢了两场了,还用得着比下去吗?”
卡卡洛夫眉飞色舞地说:“看斯图鲁松怎么说了,我看继续下去也没什么不好,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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