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阳光在地上悄悄拉长了身影,一点点逼近书桌下那双坐姿端正的腿脚——熨烫得一丝不苟的裤脚下,考究的深色皮鞋泛出薄暮般的蜡状光晕。
威克多放下材料说明,疲惫地揉了下鼻梁。
他拿出怀表,惊觉时间飞逝。他明天要执裁,可以早退。匆匆收拾好,准备下班。
他这一下午都有些心浮气躁。
回到裁判中心,从布伦特夫人办公室出来,掉头往更衣室去的路上,好心的同事提醒他,一只挂着紫金小牌的蝙蝠等了他一下午。紫金蝙蝠是古灵阁巫师银行的标志之一,全天下的古灵阁信使都一个模样,无论大小还是外观,跟流水线上下来的一般整齐划一。
威克多只好返回办公室。
给他递信的是保加利亚的古灵阁,这在预料之中。自去年年底至今年年初,欧洲的古灵阁接连遭到攻击以来,妖精们总是隔三岔五友情提示它们的存在。虽然那几次猝不及防的攻击并没有让客户受到损失,但是索菲亚古灵阁的妖精们非常害怕信誉降级,从而影响它们的业绩——即便同类同行,竞争在所难免。
妖精们在信上诚恳地请他实地参观银行的崭新布局,措辞间不难看出急于求成的迫切。不明缘由的攻击直至今日还在折磨妖精们的神经,它们试图通过这一参观之旅弥补形象。相信威克多并非唯一收到这类信件的客户。
妖精们之所以如此热忱殷勤,主要在于巫师存放的资产总价值。
威克多的祖父还在世时就说明了自个儿的私房钱以后要留给孙辈,自从俩孙子年满十一岁,俩父亲商量了下,把祖父的私房一分为二,分别以威克多和贝尔尼克的名字存入不同的巫师银行。
普洛夫当年给儿子存钱的银行就是索菲亚古灵阁。
综上所述,祖父的私房钱不是笔小数目。
妖精们很急切,但威克多认为此时有比这更重要的事等着他。
他刚收好信,不远处的窗玻璃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繁忙的办公室静了那么一秒。
猫头鹰狼狈地扑扇翅膀,从玻璃窗前退开。
有同事好笑地打开窗户,那只令人同情的猫头鹰晕乎乎地飞向威克多。大家的目光悉数投来,老爷面不改色地接过淡紫色的信封。
寄信人的名字出人意料,菲利普.卢克希奇,爷爷在世时他就是克鲁姆家的私人律师。
信的内容利落简洁,要求与他交谈,信下附了多种联系方式。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威克多决定先去回复卢克希奇。这位老律师近些年的工作态度从没有像这封信上表现得那么积极。
二、
他离开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大楼,在经过被巫师们调侃为“通信一条龙”的街道时脚步一顿,弯了进去。
快速浏览了几块悬挂在门外的收费标准告示牌,他毅然放弃使用壁炉,拿着信件走进一家巫师电话亭。如今壁炉依旧是巫师除飞天扫帚和移形魔法以外使用最频繁的交通及通讯工具,公共壁炉的使用费也依旧居高不下。相比之下,电话这个新新产物反而以话费低廉为卖点,逐渐在世界各地打开市场。
克鲁姆老爷必须承认他深受斯图鲁松审判员的潜移默化,在支出上有了计较。
他照着信下附的联系方式拨打电话,声音甜美的巫师接线员很快为他接通了号码,那边响了四声后被接起。
威克多打算在最初的寒暄时,就电话使用上调侃几句。
卢克希奇虽然为人稍显刻板,很多时候拒绝圆滑和变通——尤其在工作时,即便对待克鲁姆家的衣食父母们也不见得多么和颜悦色,但到底是看着他和贝尔尼克长大的,他们偶尔会无视压力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卢克希奇亦从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威克多和海姆达尔结婚时,卢克希奇送了份十分贵重的礼物……忘了说,老律师是个不显山露水的铁公鸡。对了,隆梅尔也送了份厚礼,直至今日海姆达尔说起这件事都一脸的无可奈何。因为隆梅尔是指名送给儿子的,所以即使让人头疼,海姆达尔也没有在威克多面前过多的表现,怕老公多想。实际上是室长自个儿多虑了。
电话那头响起轻喊,威克多回过神来。
“菲利普?”
那边的声音又远又闷,仿佛坐在水中与自己通话。威克多困惑地皱起眉头。
假如老爷能够看见电话那头的景象一定会笑出声来,卢克希奇的确在跟他通电话没错,但老律师与电话相距差不多有十来米,而且举着魔杖使用扩音魔法,为的就是不与那可怕的玩意儿近距离接触。假如不是为了立刻与克鲁姆大少爷取得联系,老律师绝不会出此下策,他对新新事物一向抱有深刻的怀疑态度。
任何事物都必须经过一系列严酷但富有成效的考验,才能理直气壮地请求他人的认同,绝不是这么恬不知耻,堂而皇之。老律师特别看不惯现在巫师动不动就拿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太浮躁也太放肆了。
所以他现在很少到公共场合去——电话神马的都是通过秘书安装并学会使用方法的,尽管身边的同龄人劝放下架子放弃固执,转眼都要二十一世纪了,让他别像个十九世纪的老处男一样衬衫领口高低是否一致都要斤斤计较,可他拒绝同流合污。
【威克多大少爷……】经过几次调试,卢克希奇的声音变得清晰,但还是很远很闷。
威克多迅速放弃在电话中指出这个疑惑的想法,他意识到对方不会有兴致跟他探讨。卢克希奇非到万不得已不会使用电话,假如再这么加深他对电话的印象,只会让他对无辜的电话越发深恶痛绝。
“你好,菲利普,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如此活跃。”威克多试图不让自己的寒暄显得敷衍。
【谢谢您,大少爷,事实上我现在的感觉非常不好。】平白直抒不带感□彩是老律师一贯的说话方式,尤其在他认为的工作时间里。
威克多摸摸鼻子,决定开门见山。
“我接到了你的信。”
【是有那么回事。】
“所以我有些惊讶。”
【我的惊讶不亚于您,大少爷。】
“……看在爷爷的份上,你就不能换个称呼吗?”
【可以,大老爷。】
“……”威克多叹气。“还是大少爷吧。”
“我觉得也是,大老爷总让我联想到您的祖父。”
威克多再一次出师不利,不过这么多年就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利”过。
【我之所以这么着急地与您联系,是因为克鲁姆夫人不知道因为什么调动了存放在匈牙利古灵阁中的全部存款,那笔钱是克鲁姆家现有流动资金总额的五分之一。】
威克多虽说有些惊讶,很快沉着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卢克希奇对待克鲁姆夫人总有种敬而远之的感觉,态度上不热络,但凡碰上需要沟通的事宜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酷样子,让人难以接近,更别提殷勤了。照理说威克多的爷爷去世后,克鲁姆夫人就是卢克希奇最大的老板,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威克多总觉得他在防备什么——好比这次不怎么名正言顺的约谈。
“奶奶是一家之主,她有她的做法。”
【您的观点我不敢苟同,】卢克希奇毫不留情的说。【那笔存款被取出后便不知去向,假如您的祖母要做什么,应该建立在为克鲁姆家做什么的基础上,除去这个前提,无论借口多么冠冕堂皇,都是动机不良的私吞。】
卢克希奇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威克多感觉额头往外冒汗珠了。
“菲利普,你看,”威克多说。“这件事你应该找维丁叔叔或者贝尔尼克,贝尔尼克是未来的一家之主,你让我来判断你的判断不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吗?”
自从威克多公开表示投身魁地奇事业自立门户,克鲁姆家更改继承人的消息在巴尔干半岛上不胫而走,事到如今亦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卢克希奇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观念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
【恐怕不行,我的大少爷,】卢克希奇死板的音调波澜不惊。【截至目前我没有接到任何更改继承人的要求,您依然是家族第一法定继承人。】
威克多楞了有五秒,“奶奶没有改遗嘱吗?”
【据我所知,没有。】
威克多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如今再去问维丁和贝尔尼克是否知情实属多此一举,他只好说说:“奶奶身体还很健康,更改遗嘱确实不急。”
卢克希奇不置可否,【那么我说的这个问题。】
“存款什么时候被取走的?”
【妖精们说昨天上午取走了最后一笔。】
“不是一次性拿走?”
【一次性拿走动作就太大了。】
威克多听懂了他的暗示,“也就是说这是个持续过程?”
【去年年末取走了第一笔,数额很小,妖精们没有在意。】再加上接二连三的攻击事件,那段时间妖精们六神无主,乱作一团,所以卢克希奇那时并没有接到类似告知。
威克多挠挠额头,总不好贸然质问奶奶吧,而且这些年都是老太太说一不二。
“谢谢,卢克希奇先生,我已经了解了。”
【您不做点什么吗?】
“您希望我做点什么吗?”
卢克希奇没有吱声。
“让匈牙利古灵阁盯紧各家巫师银行,我们家的东西入库前都是留档编号的,金加隆上妖精们自己就做了记号,它们查找起来应该比我们便利。”
看来他必须找一个充裕的时间回去探望奶奶,在此之前还要与父亲沟通一下。
威克多决定静观其变,先探明情况再做打算。
三、
当邓肯一脸贱笑地拿出一套裙装——与身后被放大至一整面墙的海报上的飘逸妆扮如出一辙,海姆达尔真想给他个“塔朗泰拉舞”,让他跳到太阳下山,相信这能拉到不少票,至少明天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跑不了。
原来他还没死心,居然还随时收藏着相同的裙子。
海姆达尔哆嗦了一下,看邓肯的眼神有了质的飞跃。
兴高采烈的邓肯假装毫无察觉,使劲抛媚眼,“亲爱的,反正你来都来了,不穿一下多可惜。”
“不可惜!”海姆达尔上下打量他。“既然这么欣赏这条裙子,我看你完全可以胜任。”
邓肯沉默片刻,自个儿穿出去见人就成灾难了。他渴望万众瞩目、普天同庆的喜剧,不是惊悚舞台剧。
“如果我能穿出你那样的效果,我早就亲自出马了。”邓肯笑嘻嘻的说。
海姆达尔俨然低估了奥维尔先生的厚颜无耻。
卡罗和德拉科决定两不相帮,带着孩子在旁边看热闹。
“这是斯图鲁松?”莫里斯.贝鲁盯着那张醒目的海报一脸震惊。
这已经不是秘密了,贝鲁的反应反倒有趣。
“你没看过这支广告?”邓肯问。
贝鲁看清楚海报底下的字幕后摇头,“我对飞天扫帚不太热衷。”
为了魔法先生这份工作贝鲁这几年没少跑魁地奇赛场,但对相关的飞天扫帚却是一无所知,他从小对这玩意儿就提不起劲。在他担任魔法先生期间,几乎没有为法产飞天扫帚的发展做出过贡献,为此没少招飞天扫帚制作商们的埋怨。或许换届选拔最高兴的莫过于这一大批制造商和经销商。
值得注意的是这届选拔的赞助商半数以上皆与飞天扫帚产业链有关。
贝鲁煞有介事地回头看看海姆达尔,又转回去瞧海报上的“女子”。
海姆达尔被他这番明显故意为之的举动弄得一肚子火。
“有什么问题吗?”海姆达尔大声问。
贝鲁状似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对邓肯说:“相差太大了,不可能!”
这糙了吧唧的爷们居然是海报上清新又不失风情的女神?!他做出一副hold不住的样子。
除了海姆达尔,其他人都哈哈大笑。
你说你个三岁不到的娃跟着起什么哄?!发现米奥尼尔也咧开了嘴后,斯图鲁松审判员的玻璃心碎了一地。
最终海姆达尔还是没有穿那裙子,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邓肯的拉票嘉宾是被男性粉丝评为“最甜蜜笑容”的已经卸任的上届法国魔法小姐,这位前魔法小姐同时也是最美丽的魔法小姐之一。当她穿着邓肯要求海姆达尔穿的那条裙装容光焕发地登台亮相时,台下被女粉丝拥挤成弱势群体的男性围观者们发出的嚎叫比“速速塌陷”还要声势浩大。
前任魔法小姐在粉丝们热情的呼喊中露出她的招牌笑容,惹得台下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看这脸蛋、胸脯、小腰和屁股,给自个儿一百年都是痴心妄想,难道真女人还比不上俩胸垫?海姆达尔松了口气,幸好咱坚持到底没把邓肯的忽悠听进去。
“这姐姐漂亮吧?”海姆达尔问儿子。
米奥尼尔懵懵懂懂地点头,小娃儿能懂什么。
贝鲁小声说:“那女人三十七了,做你儿子的妈都嫌老。”
海姆达尔大惊失色,明明很少女啊……
贝鲁语重心长,“永远别和女人的年龄较真,尤其当着她们的面时,所见即所得。”
海姆达尔虚心地表示受教了。
四、
看了几场拉票造势,发现大家都有中心思想。比如有的候选者主打环境、有的候选者强调沟通、有的候选者关注魔法教育的止步不前等等。每位候选者都仰着脖子,扯着喉咙,声嘶力竭,甚至是夸夸其谈。搞得跟总统竞选一样群情激奋。
邓肯的主题是未成年巫师。
这个命题的选择与邓肯的家庭背景有关,奥维尔家素来以救死扶伤为本职工作,一大家子的治疗师。邓肯倒是有些“不务正业”,毕业了以后没走医生的老路子。邓肯的外祖家是搞巫师儿童医疗的,后来和奥维尔家一块建立了一间巫师儿童救助中心之类的服务机构。邓肯目前就在这家无营利性质的慈善机构任职。
这样的工作背景需要的宣传途径与魔法先生这份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操作的工作倒是不谋而合。
邓肯没有效仿前面的候选者们那样口沫飞溅,他决定组织一场五岁以下儿童参与的游戏活动。在搭档——前魔法小姐——的帮助下,他们在舞台的这一边放了一摊大小不一的盒子,盒子里有什么保密。之后又在舞台的另一头划了一条线,作为终点。
“只要参赛者抱着这一头的盒子,成功跑到那一头的终点线,就算完成比赛。谁的速度最快谁就是冠军。前三名另有奖励奉送。”
邓肯此言一出,台下观众的积极性蓬勃高涨,听了一下午的高谈阔论,群众们迫不及待地想要接地气。
前魔法小姐费了些工夫在小树林般的举手示意中挑选出了八组五岁以下的参赛者——凑齐八个五岁以下不容易,邓肯特地关照过她照顾某对父子,海姆达尔和米奥尼尔也被请上台,尽管他们没有举手。
有机会白拿东西何乐不为,这是粑粑的想法。
……,这是娃儿的想法。
比赛期间禁止家长与孩子交头接耳,家长们只能站在终点线之后使用手势勾搭孩子,不能开口说话,不然算弃权处理。
孩子们很快站成一排,小萝卜头似的米奥尼尔在人高马大的四、五岁孩子中显得突兀又弱小。
他是场上唯一一个三岁不到的小不点。
“那是你弟弟?”身边的家长们七嘴八舌。
“我儿子。”
想当然耳,又引发一阵窃窃私语。
海姆达尔只是重在参与,让他与别的孩子一块玩玩,并不指望拿奖。
虽然离开了粑粑,米奥尼尔没有哭闹,茫然地看着身边的大孩子们,有些无所适从。一朵烟花在场地上空爆开,邓肯大声说“开始”。米奥尼尔看见大家哄笑着跑开,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跟在最末的孩子身后也跑了起来。
孩子们朝堆积如山的礼盒冲去,他也冲了过去。大家一个个使足吃奶的力气举起跟他们的个头差不多大的礼盒,他也鼓着小脸儿使劲举,没有成功。五岁孩子的力气跟他不在一个天平上。孩子们举着盒子颤颤巍巍的往终点跑。
他搬不动啊,咋办?
米奥尼尔急忙朝海姆达尔看去,后者对他鼓励地微笑。米奥尼尔潜意识里明白不能空着手往回跑,当他发现礼盒山里有一只成人巴掌大的小盒金光闪闪时,他卖力地拱进礼盒堆里——引起一阵塌方——抓紧小盒,反身拔腿就跑。
他轻松地越过一个又一个孩子——孩子们的回程之路并不平坦,沉重的礼盒若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必须回到起点重新开始。
米奥尼尔无惊无险地跑回终点,他的“丢西瓜捡芝麻”让他成为第三个完成比赛的孩子。
孩子的小脸因运动变得红彤彤的,他献宝似的举高战利品,海姆达尔眉开眼笑地抱起他亲了又亲,并掏出手绢为他擦拭汗水。
比赛结束,小不点米奥尼尔光荣地获得了第三名。他兴奋地紧紧攥着盒子,捂出一手汗。
除了小金盒,第三名获得者还领取到了一份魁地奇保养用具,价值约46个金加隆。这已经是相当昂贵的保养工具套装了。海姆达尔发现工具箱上的“彗星”标志后弯了弯嘴角,这样的套装家里堆了不少。作为彗星代言人,老爷总是收到类似的试用品。
米奥尼尔拿回来的金盒中装着一枚成色还算不错的烟晶石胸针,出色的是工艺,胸针被打造成蒲绒绒的造型,十分可爱。海姆达尔把它别在米奥尼尔的小斗篷上,孩子不时低头查看并傻笑。
赛后,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跑回终点的孩子并没有空手而归,每人领到一份安慰奖。
总而言之,皆大欢喜。
大家下台的时候观众们给予了嘹亮的叫好声,貌似成竹在胸的邓肯暗暗松了口气。
五、
完成拉票活动的邓肯返回休息室,大家跟在他身后发表看法。
推开休息室的大门,米奥尼尔突然一声尖叫。
“爸爸!”从小粑粑的怀中挣脱下地,高兴地扑了过去。
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的威克多立刻站起来把孩子高高举起,米奥尼尔手舞足蹈。
举了几个飞飞后,威克多把他搂在怀里。
“今天玩的开心吗?”
“开心!”米奥尼尔赶忙显摆胸口的战利品。
威克多做出很惊奇的样子,“怎么来的?”
“跑步!”米奥尼尔字正腔圆的说。
“跑步?”威克多大惑不解。
海姆达尔走过去,语调轻松的说:“嗨,下班了?”
威克多就势在他嘴角落下一吻,而后注视他的脸停顿片刻。
“不认识了?”海姆达尔好笑的说。
威克多一副我很苦恼的样子,“明明昨天晚上刚扒过你的衣服,为什么总也扒不够呢?”言下之意,老爷又色.黄了。
“偶尔也让我扒一下你的,可能就好了。”海姆达尔在大家看不到的角度拍了下他的屁股。
“我很期待。”老爷以探讨宇宙之奥妙的口吻正儿八经的说。
举着活动赞助的冰镇黄油啤酒的邓肯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嗝,发现俩人的注意力都跑自己这儿来了,于是哈哈一笑。
“你们这是完了?”
他已经很习惯二人打情骂俏结束后,才想起其他地球人的存在。卡罗和德拉科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正在讨论刚才观看的一组拉票活动。只有莫里斯.贝鲁感到有些尴尬,心里羡慕嫉妒恨的嘀咕,也不怕教坏了孩子。
“怎么样,顺利吗?”威克多问。
“我觉得还行,希望观众也这么认为。”邓肯搁下杯子,纳闷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魔法先生的候选者休息区据说守备森严,这里几乎看不到工作人员以外的人出入,尤其是女性巫师。就连他的搭档都不能跟着一块进来,上场时从另一个通道入场。组织者这么做无非为了杜绝混乱,魔法先生选拔历史中曾发生过无法挽回且令人遗憾的事情。
“第一次确实被拦在外面,恰好碰到彗星公司的赞助代表,通融了一下就让我进来了。”威克多耸耸肩。
“幸好你是‘大众脸’,不然赞助商出面也通融不了。”邓肯调侃道。
威克多莞尔一笑。
“你们也在啊。”威克多看到了卡罗和德拉科。
他们对他招招手,没有刻意打招呼,大家都这么熟了,就省去那套表面功夫了。
莫里斯.贝鲁上前一步,并伸出手,“克鲁姆先生。”
“你好,贝鲁先生。”威克多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
二人的右手握了一握。
贝鲁矜持地微笑,“很荣幸。”
“我也是。”威克多短促点头。
而后,冷场。
邓肯默默喝着饮料,他不知道怎么救场,因为他和贝鲁也没啥共同语言。
老爷倒是“自救”了。
“感觉怎么样?”他看向海姆达尔。
“很好,观看了这个活动后发现法国的帅哥形形色.色,让人无从选择。”一说到这个海姆达尔就有些小兴奋,今天的走马观花让他饱足了眼瘾。
“有没有特别看好的?”威克多意味深长的说。
自我感觉良好的奥维尔先生急切地表明自身价值。
“有有有,”挺胸收腹抬头。“就是我!”
威克多挑起一边眉毛,问海姆达尔,“你最看好邓肯?”虽然海姆达尔私下里一直偷偷投邓肯的支持票。
奥维尔先生继续自说自话,“当然。因为我的肌肉和重型武器。”
肌肉就算了,重型武器是怎么回事?
迷茫自威克多眼中一闪而逝。
海姆达尔这下真的想给邓肯一个“塔朗泰拉舞”了。
可不等他说点什么,记忆力良好到令人发指的老爷自个儿想明白过来了,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某室长身上,室长情不自禁地抹了把后颈子。
“你怎么知道他的‘重型武器’是什么程度?”老爷和气地问。
“对啊,你怎么知道?”邓肯一脸惊惶地抱胸。“莫非你暗恋我?对我有非分之想?好吧……如果你每天穿裙子化妆,我想我可以尝试去忍受……”最后一句深刻揭示了他无节操无下限的内在本质。
“放心,你的贞操很安全。”海姆达尔没好气的说。“为什么知道?因为我亲眼见过。”
邓肯大惊,见老爷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连忙摆手。
“开玩笑!肯定是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海姆达尔好像没看见他使劲给自己使眼色。“你慌什么?!我不是跟你们一起住过么,你又喜欢裸睡,不小心瞥见不很正常么。”
老爷脸色稍霁。
邓肯恍然大悟,拍拍胸口,感觉捡回了一条命。
人一松懈下来又开始死不要脸了,邓肯暧昧笑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别雄浑伟岸,让人叹为观止?”说着刻意瞄了眼老爷,神马意思不言而喻。
其他人忍俊不禁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往。
威克多的脸色跟锅底似的黑漆漆。
海姆达尔又一次上下打量他,直摇头,“井底之蛙。”
“什么意思?”邓肯不干了。
“做什么都别妄自尊大,平白给人看笑话。”
邓肯脸一沉,“说清楚。”
“告诉你,”海姆达尔扬起下巴,一副不容置疑的专家口吻,居高临下,掷地有声。“贝尔尼克.克鲁姆先生才是‘最伟大’的!!!”
邓肯张口结舌。
贝尔尼克?贝尔尼克,贝尔尼克……贝尔尼克!
“怎么可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海姆达尔神棍似的摇头晃脑。
邓肯发现他确实想不起来贝尔尼克那.话.儿有多伟岸了……奥维尔先生无比苦恼,众目睽睽之下,太伤自尊了。
其他人看那副倍受打击的样儿忍不住偷笑。
他们回到家后,老爷忍不住就这个问题咨询海姆达尔。贝尔尼克是他的堂弟,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堂弟的尺码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当然是糊弄他的!”海姆达尔坦诚道。“其实你们三人中,贝尔尼克是最保守的一个,晚上睡觉,睡衣扣子一个不落,扣得整整齐齐。洗澡上厕所习惯性锁门。换衣服大多时候在盥洗室里进行。不像邓肯那样大大咧咧,袜子、内裤到处丢。跟你们挤一个寝室那半个学年里,我连他的大腿都没见过。”别说那啥了。
老爷幸灾乐祸地大笑,“邓肯今晚要失眠了。”
海姆达尔嘿嘿坏笑,要得就是那效果。
tbc
作者有话要说:莫非咱又要掉线了?今天登录好慢,慢到忘记了原本要跟大家侃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