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进入所谓的拍摄现场就被分开了,都来不及看几眼经过彗星公司千挑万选,并骄傲的誉为“神魂颠倒”的美景,海姆达尔被提溜进了与老爷的化妆室相对的另一间房。尽管门上挂着高跟鞋式样的金属门牌,斯图鲁松室长坚决不肯叫它女士化妆间。
三个女人自他进门以后就用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目光注视着他,海姆达尔感觉自己被放在了培养皿里,搁在放大镜下,面前是三只硕大的眼珠,他躺在也许涂抹了某种液体的滑溜溜的玻璃片上,无能为力的任她们对自个儿为所欲为。
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半分钟后,他被安置在了一把椅子上,对面是带着一圈玲珑小巧的白色小灯泡的大镜子,镜中的自己一脸的惊恐万状。三位女士站在他身后,一边对他的头发指指点点,一边快速且小声的交谈——八成正对他评头论足,从她们的眼神能猜出这点。
镜子前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它们全都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艳丽色泽和妙不可言的光晕,有些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有些能模仿出珠宝般的光辉。一些液体装在漂亮的玻璃瓶里,还有各种不同的刷子,寒光四射的小型尖锐利器……
海姆达尔畏惧的缩了缩脖子,衷心希望那些“冷兵器”不会用在自己身上。
“很抱歉,你们能用我听得懂的语言交谈吗?或许我无法理解那些意思,但至少我能确认你们准备怎么摆弄我。”海姆达尔咽了咽口水,透过镜子瞧着三位貌似权威的女性,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容置疑”。
“当然,亲爱的。”一位女士微笑点头。
她们换了一种他能听懂的语言,让人高兴的是她们的英语很标准,让人痛苦的源泉也因为她们的英语很标准。
“……不不不,你说的那种法子不行,你瞧,他的发质实在糟糕,如果使用他本人的头发,飘逸的画面感将大打折扣。”
斯图鲁松室长一脸苦逼:其实咱很自信,虽然咱不用飘柔。
另一人说:“关键在服装,飘逸感主要体现在裙子上,他个子高,纱裙飞扬起来的时候飘逸感自然就体现出来了。我想想……他适合白色、银色、黑色,我记得我那儿还有一条鸦青色的鱼尾裙……”
斯图鲁松室长更苦逼了:这公主八成是喜欢吃小孩的巫婆,或者成天奔丧。
第三位摸了摸海姆达尔的脸蛋儿,貌似嫌弃的挑起眉毛。
“皮肤太粗,还有这眉毛……”第三位女士俯身看向梳妆台上排列的犹如手术刀一般整齐划一的“冷兵器”。
斯图鲁松室长捂着眉毛尖叫,“你要对我的眉毛做什么?!”
“等等!”第一位女士拦住了她。
海姆达尔刚吐了口气,第一位女士说:“一开始是王子的戏份,眉毛等会儿再说。”
被冠以“感人肺腑”形容的故事实则毫无新意,比原来看的八点档差远了,虽然有狗血有天雷有激情有崩溃,但情绪渲染不到位,让人HIGH不起来,至少他就觉得差点味儿。不过看拍摄团队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斯图鲁松室长只好自我安慰,人家不如他久经沙场,不能用自己的标准衡量全世界。
满身珠光宝气的出了化妆室,为了让反面角色一出场就招人恨,仨化妆师可着劲的把他往珠宝箱上打扮,大概是想让人家认为这王子俗不可耐,间接衬托反面人物鱼肉百姓、贪赃枉法,但梅林在上,斯图鲁松室长的感觉从不曾像现在这么好。
斯图鲁松室长精神抖擞,一路闪瞎无数人的双眼,红光满面的来到了拍摄地点。
导演是一位戴眼镜的女士,一头卷发随便梳成马尾垂在脑后,此刻正眉飞色舞的跟工作人员们沟通剧本。早就换好了衣服的威克多坐在草垛上看手里的羊皮纸,十有八、九是剧本之类的东西。
当导演瞄到海姆达尔挂的跟棵圣诞树似的移动过来时,立马爆出一声尖叫。
“不!”
海姆达尔傻眼了,“不对吗?”
“大错特错!”导演斩钉截铁。
“是不是不够华丽?其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这就去……”
“你是王子,是反派,是大坏蛋,坏蛋要阴沉,要灰暗,”导演说话跟唱歌似的,戏剧性的指向海姆达尔。“你那么阳光是怎么回事?情绪浸泡在无尽的阴天,气质就是那永不消散的雾霾……”
这还是人吗?!王子和反派之间有何必然联系?俗不可耐的“王子”一脸迷茫,到底要闹哪样?!
仨化妆师闻讯赶来,把王子拖回了化妆室,女士们完全领会了导演的意思,王子再出来的时候小脸儿苍白,眼睛也脱离了蔚蓝的光彩,蒙了层雾气似的灰扑扑,按海姆达尔自己的说法,像不勤快的主妇手中的抹布的颜色,不管怎么说的确有了些阴郁气质。
导演为他讲了一下待会儿要怎么演,反正他们不是专业演员,导演也不强求,总而言之,过得去就行。
趁导演转身鼓舞各方面士气的时候,威克多靠过来对海姆达尔小声说:“很好看。”
海姆达尔喜上眉梢。
这种好心情难以避免的带入了戏中,热血女导演激动得摔羊皮纸。
“停停停!你是王子啊王子,对面这气质型男是你的情敌,不是情郎,你这么含情脉脉做什么!”
王子恍然大悟,“习惯了。”
导演对他的老实比较满意,“在这出戏里你不用爱他,要爱也要等你穿上裙子,要狠辣要残酷要怒不可遏,恨他恨到骨子里,他抢了你的女人!”
“如果您打算激励我,最好说抢了我的男人。”王子老为难的说。“我要酝酿一下。”
“没时间让你酝酿,往最讨厌的东西上去琢磨,”女导演替他疏导。“有没有讨厌吃的东西?”
“有。”太有了,王子点头。“原来是芹菜,最近十分讨厌卷心菜汤。”
“那就听我的,把克鲁姆想成一盘卷心菜汤。”
“这有点难度。”王子忍不住嘀咕。“他一直是红烧肉来着。”
“你说什么?”这都能溜号,导演极其不满。
“没什么,”王子点头哈腰。“我明白了,卷心菜汤……”转眼看向某卷心菜汤,卷心菜汤朝他微微一笑,王子恍惚又澎湃,要是卷心菜汤长这样,一辈子吃素不在话下。
这一出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试了三遍终于通过,这还是导演放了水,海姆达尔临了貌似找到了点感觉,于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念叨了一会儿,想把这种感觉保持到下一场。
第二场虽然也卡了三次才过,却换来了导演的赞许,认为他终于摸到了窍门,阴郁残酷的感觉不再只是形式的通过道具特效等来体现。
换场间隙,老爷问海姆达尔,“演的时候脑子里想什么?”
“神秘人。”海姆达尔说。
老爷有些惊讶。
海姆达尔嘿嘿笑了两声,“虽然只见过他一次,但记忆犹新,我就是在模仿他那个出场派头还有说话腔调。”
老爷笑了起来,“不知道神秘人看不看报刊杂志。”
不等海姆达尔说话,导演背后灵似的冒了出来,“阴天雾霾残酷变态……”
海姆达尔吓了一跳。
“就是这样!”导演大声说。“要让所有看广告的人都出现这样的状态!”
您确定拍的不是恐怖片?
实际上演王子的感觉非常哈皮,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角色只是一种体验,就算海姆达尔千般扭曲万般苦逼,为了杜绝其他女人接近老爷,他必须穿上裙子。
仨化妆师商量了许久,终于达成一致,让海姆达尔戴假发,而不使用魔法或者魔药。
“你的头发发质不好,我不能忍受那样的长发出现我的眼前,我会忍不住剃光它们。”一直以挑剔的目光看着他头发的女士这么说。
“戴假发好,我同意。”斯图鲁松室长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他不想成秃子。
一位化妆师拿来一顶和他的发色极其相似的飘逸长发准备往他脑袋上放,海姆达尔纠结了一会儿,问,“是否可以不用跟我本身的发色一样,长发就行吧,能不能换成黑色?”
“你喜欢黑色?”她们有些诧异,这还是给他化妆以来,他头一次表达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黑发很好看。”
仨女士又商量了一下,海姆达尔没能如愿,原因在于男主角的头发也是黑的,为了达到对比强烈的效果,他的头发必须是淡色。
“或者给你换成淡栗色?偏金的浅棕色?”
“不,还是算了,”海姆达尔摇头。“既然如此,还是用我本来的发色。”
化妆师又把原本那顶假发拿过来比划两下,基本满意后,她朝另外专门负责服装的同事使了个眼色,那名女士取出一条淡的近乎白色的天青色沓地连身长裙,样式十分简约,肩带采用同色层叠绉纱,宽窄可调节,如果铺散开覆盖在肩膀上,能隐约看见肩膀的皮肤,整条裙子带着真丝的垂坠感,可以说相当考验身材。
海姆达尔迟疑道,“你们确定能把我挤进这条裙子里?我觉得它会炸开……”
三名女士哈哈大笑。
然后,她们拿出了一个在海姆达尔看来再没有比这更恐怖的东西,并轻轻晃动它,仨女士露出圣母般的慈爱笑容。
“我们一定会让你顺利挤进去的,别担心亲爱的。”
海姆达尔内牛满面。
在整个广告拍摄小组的耐心等待下,本场的女主角终于出场了,“她”戴着璀璨的钻石头冠,身材高挑,清纯可人。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大家伙相互递送安心的笑容,终于不再为公主的美丑而忧心忡忡。看得出,并非所有人都认同老爷那近乎盲目的“情人之眼”,好在克鲁姆选手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失去最基本的审美能力。
“脸色不太好。”导演永远都是最挑剔的那一个。
刚才的王子太灿烂,这会儿的公主太阴郁,导演又一次对缺乏融会贯通素质的化妆师们表示愤慨。
“我们已经尽力了。”化妆师们有苦难言。即使她们拥有母猪赛貂蝉的能力,但母猪的身体条件也得配合不是。“他只是一时无法适应,也许您可以再耐心的等上一会儿。”化妆师们为海姆达尔以及她们自己说话。
“我认为我已经很有耐心了。”导演卷着羊皮纸。“但是付钱的是彗星公司,如果这次拍摄由我自己出资,他想适应个十年八载都不成问题。”
化妆师们不敢说话了,灰溜溜的站到边上去了。
“既然我愿意出演女主角,就已经有了觉悟,这件事不怪她们,三位女士非常优秀。”海姆达尔对导演说。“我会尽力不拖大家的后腿,但是我真的非常需要时间适应。”说完这话,斯图鲁松室长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走到一棵树下扶着树干大口喘气,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样子。
“他怎么了?”他的脸色吓到导演了。
化妆师们解释,“为了穿下裙子,受了些罪。”
导演是女人,很快领悟了,脸上露出些许同情,“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再等等吧,那确实挺难受的。”
“非常感谢。”海姆达尔感激的说。“我觉得比刚才的感觉好多了,也许马上就能适应过来。”
“这个时候就别说这种话了,既然我都已经同意再等等。”
海姆达尔苦笑。
换好衣服的威克多走过来,找了一圈,很快锁定了树边的海姆达尔,发现他情况似乎不妙,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奔来。
“你怎么了?”
“喘不过气。”
“怎么回事?!”老爷着急往他身上摸,被海姆达尔握住。
“束身胸衣勒得慌。”
“……束身胸衣?”
老爷这才发现斯图鲁松室长不同以往的妆扮,愣愣的打量他。
海姆达尔哈哈一笑,“我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难过,怎么样,美吗?”故作娇羞的抛了个媚眼。
大概那“娇羞”的杀伤力太大,老爷的表情很深沉。
“我还是更喜欢你平常的样子。”
海姆达尔貌似松了口气,“幸好你说的不是穿裙子更好看,不然我掐死你。”
老爷忍俊不禁,“无论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这话我爱听。”斯图鲁松室长表示满意。
“她们就不能想点别的法子?”老爷发现他还是不怎么舒服,心疼的说。
“她们本来打算使用咒语,把裙子变得更合身些,但是……嗯,那样不怎么好看,然后又提议在我身上想点办法,我拒绝了。我很不喜欢别人把咒语招呼到我身上,就算那没有危害性。最后我决定老老实实的接受胸衣的折磨。”海姆达尔脸色灰败。“她们本来想把我的腰收到一尺八,但是失败了,尽管有些对不起敬业的女士们,但我还是想说谢天谢地没有成功。”
半个小时以后,海姆达尔告诉导演,可以开始了。
“停停停!”导演又较真了。“公主!刚才的含情脉脉上哪儿去了?对面的男人是你的一见钟情对象,你这么苦大仇深万一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
“应该的……”海姆达尔面无表情。“剧本上说这出戏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森林里发生的,这公主大清早的不在床上睡觉,跑树林里瞎逛就已经很不端庄了。”说着撩起沓地裙摆,露出脚丫子,隐约可见被剃的光溜溜的小腿。“光着脚,还穿着这么清凉的裙子,露着大腿……这哪里是背景说明上写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纯情公主,太不检点了!这剧本是谁写的?!有没有常识?!”
“我写的。”导演死气沉沉的说。
“……公主嘛,她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也许前天晚上睡的太早,爬起来早锻炼也不错。”斯图鲁松室长很没骨气的孬了。
“谢谢你的理解,我很欣慰。”导演一词一顿。“那么还有别的问题吗?”
“没了。”
“很好。”导演高声说。“各就各位,再来一遍!”
公主在朦胧的晨光中转过头,冒险家拨开交错的树枝走进观众们的视线,二人的目光在此交汇,无声胜有声。按剧本要求,公主这会儿的脸部表情要惊慌中带着娇羞,斯图鲁松室长酝酿了半天,好不容易克服了巫婆般的诡笑,心里不停念叨红烧肉、红烧肉、红烧肉、红烧肉、红烧肉……
导演又大声喊了暂停。
“红烧肉”顿时一泻千里,海姆达尔抽抽着嘴角说:“还是不对吗?”
“不是你的问题。”拿着卷筒羊皮纸的导演豪放挥臂。“克鲁姆!你的扫帚呢?”
冒险家的扮演者威克多.克鲁姆先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应该把扫帚拿在对着镜头这边的手上。”
“很好,知道就好。”导演对他的领悟能力很是欣喜。“别忘了,我们都是陪衬,包括这支广告,全都是为了彗星的新产品而存在的,说白了我们是奖杯的托架,装玫瑰的花瓶,名画的画框……”
威克多点点头,与海姆达尔交换了个眼色,二人眼中都充满了笑意。
“嗯,感觉不错。”大煞风景的也总是导演。“继续保持,你们是那种爱到死去活来,恨不得死了也要融化在一块的热恋情侣。”
“才刚见面就死去活来了,这公主果然很不检点……”斯图鲁松室长喃喃。
“你有意见?”导演发觉他又嘀咕上了,老不开心的。
“多可歌可泣!”斯图鲁松室长一脸的浩然正气。
“……里格?”
海姆达尔第一反应是回头,第二反应是低头找地洞,第□□应……没有第□□应了。让娜.奥维尔小姐已经走到他跟前了,满脸诧异的看着他。
“真的是你?!真是没想到……”
“希望没有吓到你。”高挑的公主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美人儿。
“我只是尝试喊一声,因为我看你的背影感觉很眼熟,没想到你真的回头看我。”让娜笑了起来。
“也就是说如果我没搭理你,你会以为认错人?”
“据我所知,你没有这方面的……嗯,兴趣。”她的拖腔格外意味深长,目光停留在漂亮的鱼尾裙上,鸦青色的裙摆上用金银丝线勾勒出简易的花枝轮廓,颗颗碎钻自裙摆底部由密至疏延伸到大腿处,裙摆随走动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让娜挪不开眼睛了,“真好看……”
“是吗?我觉得穿这身特别像麻瓜故事书里的坏巫婆。”海姆达尔做了个怪相。“你是跟谁来的?”
“我老师。”让娜指给他看,海姆达尔看到一个马尾大叔。
“老师?”
“我对魔法道具制作很感兴趣,所以就央求老师带我来见见世面。你接下来有时间吗?”
“暂时没轮到我,下面全是威克多的镜头,他才是彗星的代言人嘛。”
“那你等我一下。”让娜兴奋的跑开,回头叮嘱。“我马上回来,你别动啊。”
海姆达尔不明所以,不过没反对。
让娜果然很快就回来了,与她一同来的还有她的马尾老师。
让娜用法语飞快的跟老师沟通一番,马尾老师点点头,举起挂在胸前的相机。
“里格,摆几个造型。”让娜朝他挥手。
“造型?”
“……算了,”让娜说。“就这样吧,站着别动,我让老师拍几张照片。”
马尾大叔咔嚓咔嚓按快门,闪光灯照的海姆达尔眼前一闪一闪,有点晕。
不一会儿,让娜接过老师手中的相机,马尾大叔站到了海姆达尔身旁,海姆达尔不解的看他,马尾大叔露齿一笑,示意他看镜头。
“你别介意,我老师想和你合影。”让娜解释道。
马尾大叔对海姆达尔叽里咕噜了一句,后者一脸迷茫。
让娜笑道,“老师称赞你非常可爱。”
斯图鲁松室长小脸儿一白,“他知不知道……”
“哦,他知道,我告诉他你是我的同学,嗯,男同学。”
斯图鲁松室长松了口气,于是大大方方的和马尾大叔合了影。
“我们俩也来一张。”让娜又把相机还给老师。
海姆达尔犹豫了,“你不会给别人看吧?其实彗星公司为了用神秘感做噱头,广告里几乎看不见我的脸,即使有正面镜头也会做朦胧化处理。”
“那就拍侧脸吧。”让娜挺好说话,她让海姆达尔侧身站着,并用头发遮挡住脸颊,形成若隐若现的效果,她还特地把海姆达尔身上的鸦青色鱼尾裙摆出个很漂亮的形状,自个儿委屈的站在另一边,完全成了陪衬。
海姆达尔悟了,咧嘴道,“你就是为了裙子吧?”
让娜并不反驳,“我要去做一条差不多款式的,等到圣诞节的时候穿,这裙摆太美了。”
海姆达尔提醒道,“别忘了让裁缝钉假钻石,”他拉了拉身上的裙子。“就跟这条一样,穿起来不会有压力,刮了碰了也不会太心疼。”
“怪不得你走路这么自如。”让娜哈哈大笑。
实际上斯图鲁松室长今天戴的珠宝首饰,包括衣服上钉的水晶亮片,无一不真,但是他不知道,因为没有人告诉他。彗星公司为了新系列广告下足了血本,给演员弄来几套真珠宝佩戴也不枉威克多.克鲁姆这个超级大腕的身价。
老爷了解室长,所以在开拍前私下叮嘱道具服饰等工作人员别说出实情,而斯图鲁松室长认为如果是真的绝不会一句话都不叮嘱他,就往他身上套,便理所当然的认定这就是假的。
他被瞒了很久。
让娜拍完了照,仍觉得意犹未尽。
“等会儿我让克鲁姆过来,你们俩来一张,我会好好珍藏的。”让娜提议。
海姆达尔对她两眼冒光的兴奋劲感到大惑不解,琢磨半天一无所获,最后只好以“女人心海底针”作为推论的终点。
几天以后的某日,德拉科回到位于赫尔辛基远郊的新家,父亲不在家,母亲在茶室整理相簿。马尔福一家原本对照相这事儿特别不屑一顾,因为这东西太麻瓜,就算魔法世界使用的照片是经过魔法改良的,具有巫师界特色的活动照片,但他们还是敬谢不敏,直到神秘人又跑出来寻求存在价值。
卢修斯深深感到纪念物的重要性,他应该把家人的日常生活通过照片的形式保留下来,假设神秘人最终倒台,他们回到英国以后,十年、二十年过去,还可以把相簿拿出来回想当年。
为此纳西莎培养出了一个新爱好,没事就把相簿拿出来翻看,并根据自己的喜好把它们重新排列,乐此不疲。
德拉科以为母亲的“老毛病”又犯了,走过去一瞧,纳闷了。
“您为什么整理她的照片?!哪儿来的?”摊在桌上的照片正是彗星扫帚新系列广告的女主角。
“你父亲拿回来的。”纳西莎一张照片要摆半天,一毫米的倾斜都无法容忍。
“爸爸?!”德拉科惊讶极了。
“亲爱的,别在我耳边大呼小叫。”纳西莎微微蹙眉。
“抱歉。”德拉科闭上嘴巴。
“怎么样?”纳西莎把相簿竖起来,展示成果。
德拉科示意母亲把相簿封面展示给他看,看到封面后,他越发不解了。
“您为什么把她的照片放在我们家的相簿里?您和爸爸不是说这本相簿只放自家人的照片吗?”
相簿里有他们一家三口,有里格,还有里格的长辈们,纳西莎还特意留了几幅空插槽,德拉科一开始不明白,后来琢磨过来,八成是给克鲁姆预留的。
“她就是自家人啊。”纳西莎不慌不忙。
德拉科囧囧有神。
“妈妈……”马尔福少爷恍惚了。
“亲爱的,你在哪儿?”卢修斯的声音传来。
“别傻站着,你爸爸回来了。”纳西莎放下照片,迎了出去。
德拉科一脸迷茫的跟了出去,举目看到他老子正在往壁炉旁的墙壁上挂海报,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不是指挥家养小精灵,亲手挂了上去。海报上的人就是那个被母亲称为“自家人”的脸部朦胧女主角,不过这幅海报里的女主脸还算清晰。
德拉科没仔细瞧,因为他满脑子都是“这个世界怎么了?”这般深沉严肃的问题。
挂完海报的卢修斯后退几步,与纳西莎肩并肩站立,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过几天我再去裱一个画框,我看中的画框被隆梅尔和斯诺订购了,剩下那些实在不堪入目。”卢修斯看向妻子。“怎么样?”
“很好。”纳西莎仰视海报中的公主。“不过从他身上找不到艾薇的影子,我以为他穿上裙子会跟艾薇一个模样。”
“你别忘了布莱克,当然,还有斯图鲁松。”卢修斯貌似赌气的嘀咕。
纳西莎微微一笑,挽住丈夫的胳膊,二人对视一眼,而后再次看向海报。
恍恍惚惚的马尔福少爷突然福至心灵,浑身一个激灵,他指着海报大叫,“这是里格?!”
“哦,德拉科,跟你说了,别在我耳朵边上大喊大叫!”纳西莎对儿子的行为颇为不满。
马尔福少爷顾不上生气的老娘,傻愣愣的看着海报,原本不感觉啥,但那张小脸儿越看越眼熟。
德拉科瞠目结舌。
那一边,卢修斯对纳西莎说:“道尔顿让我给他留一幅。”
“我们只拿到了一张。”纳西莎说。
“所以我让他去找隆梅尔,他们才是真亲戚。”卢修斯心情很好的说。
“道尔顿先生还是准备留在英国?”纳西莎以为道尔顿会跟他们一样离开英国,毕竟他比他们更有这方面的条件。
“道尔顿跟我不同,他有野心,眼睛一直盯着部长的位置。”
纳西莎听了不由得看了卢修斯一眼。
卢修斯投降道,“好吧,我也有野心,但我是根据家人的安危来决定野心的大小,这总行了吧?”
纳西莎笑眯眯的转开眼。
“如果神秘人倒台,道尔顿很有可能问鼎部长宝座。”卢修斯说。“比起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我希望他能成功。如果他成功了,对我也是很有好处的。”卢修斯说到这里突然眯了下眼睛,“我们的儿子怎么了?一副见鬼的表情。”
“没什么,过会儿就好了,他现在的样子就跟那时候的你一样。”纳西莎淡定吐槽老公五十步笑百步。
卢修斯清了清嗓子,岔开话题。
Episode②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