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ACT·587(1 / 1)

不知道威克多是如何应付他老子的,那天之后,普洛夫就从那个角落消失了,安娜也仿佛忘记了这个人,即使听到或者看见某些能够联系到那桩揪心事件的情况,也再没有流露出丝毫异样。海姆达尔和威克多都选择跟着一块儿失忆,然而当初她的失态让二人打从心底里明白她根本没有表现的那么豁达淡然。

海姆达尔以为普洛夫回家反省去了,眼瞅着期末考试日益临近,随着德校学生开始进入学年末备考变态期的同时,他收到了来自海德格拉克的筛选通过的通知书。可喜可贺的是以为一切无望的里安也收到了布斯巴顿的通过信函,那天,二人拿着各自的通知,相视而笑。

一切貌似逐渐平息,逐渐趋于平和时,威克多的祖母摧毁了平静的假象,暴露出了内在本质,克鲁姆夫人亲自找上门来了。

她肯定不是来找海姆达尔的,就像她大孙子明确表示的那样,即便来上个千百次,她也无法撼动翅膀硬了的威克多,没法让他在海姆达尔问题上做出哪怕一小片脚趾甲距离的让步。如果她准备从海姆达尔这边下手……说实话克鲁姆夫人从两年前就尝试放弃这个异想天开的主意了。

她是来找媳妇安娜的,老夫人对媳妇的离家出走多日甚至不知悔改表示由衷的愤慨,说白了,她原本可能打算来兴师问罪,没想到开门的是海姆达尔,老夫人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面对礼貌周到、笑容满面的海姆达尔,怎么也没法迁怒到人家身上。

克鲁姆夫人抿着嘴唇,板着脸孔,不知是气温太低的缘故还是心情极端恶劣造成的,嘴唇有些发颤,她说:“我找安娜,让她出来。”

“她身体不好,要不这样,您还是先进来吧。”

克鲁姆夫人白了他一眼,敢情原来没打算让她进去啊!

海姆达尔是被家养小精灵召唤来的,把这事儿告诉他的是希娜,但是找希娜传话的是克利切,也不知道克利切是通过何种渠道获得的消息,居然能在克鲁姆夫人抵达木棉古镇前把他请到地精旅店。

海姆达尔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克利切,但他相信,克利切一定躲在某个角落时刻窥视着屋中发生的事情。

克鲁姆夫人进门后也不急着脱下斗篷,而是慢吞吞的扫视迷你玄关以及开敞式玄关后的陈设,从老夫人不加掩饰的神态中能看出她相当不以为然,也许屋子里的简陋寒酸出乎她的预料,也或许她在心疼她孙子,更或许在那一瞬间她已经脑补出了一番令人潸然落泪的窘迫的生活场景。

克鲁姆夫人从来不肯正视大孙子的工作能力,也从来不肯正视大孙子实际上并不软弱的性情,至于那些卑鄙无耻下流、阴险狡诈多疑……人本来就是复杂性生物,斯图鲁松室长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在老夫人眼里威克多还是那个体弱多病,需要耐心照顾,温顺懂事的小男孩,所以她不谅解大孙子的“离经叛道”,为了一个男孩一再忤逆她,或许老夫人不是不知道,不是不肯正视,而是不愿意去知道,不愿意去正视,就像在父母眼中,不管长到多大,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就在克鲁姆夫人脑补大孙子的艰难困苦时,海姆达尔却为另一位不速之客感到讶异。

他看上去有些畏缩,总是低着头,目光向上瞧人,一接触到别人的视线就闪躲开。他皮肤苍白,深巧克力色的头发,眼睛狭长,但是轮廓不好看,眼皮有些臃肿,显得满脸疲惫,鼻子形状十分漂亮,嘴唇轮廓也不赖,总体来看算得上是个漂亮的小男孩。乍一看与普洛夫有几分相像,想必那位已经拿了钱远走高飞的母亲颇有几分姿色。

克鲁姆夫人一察觉到海姆达尔看那男孩的眼神就抢着说:“这是博伊。”

海姆达尔点点头,也许他的目光泄露了他想说的话,也或许克鲁姆夫人本来就这么想的,她又道,“家里没人,我就把他带出来了。”

实在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家里怎么可能没人,维丁和黛丝,贝尔尼克,甚至是普洛夫,他们碰巧都赶在老夫人出门前跑出去了?黛丝和维丁还要照顾小女儿,一般不会出门太久。

那么有两种可能性,一,克鲁姆夫人不放心二儿子,这个可能性不大,老夫人还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么,况且维丁和黛丝不是那样的人;二,这男孩不愿意留在克鲁姆老宅……

带着儿子跟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来看离家出走的儿媳妇,克鲁姆夫人真是别出心裁,她到底来看人,还是气人?

这貌似畏手畏脚的男孩,从刚才到现在连个正脸都不给,一直猫在老夫人身后,斜着眼睛瞄人,好像怕海姆达尔吞了他似的。

“博伊,跟斯图鲁松先生打个招呼。”克鲁姆夫人是个注重礼节的妇人,再不喜欢海姆达尔,该有的礼数也不能缺。

博伊的头埋的更低了,他紧紧抓着克鲁姆夫人的斗篷,指关节都泛白了。

克鲁姆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但她没有拍开博伊的手。

海姆达尔注意到这男孩虽然穿着簇新的斗篷,但斗篷明显不适用于徳姆斯特朗山区,它太薄了,尽管上面点缀着漂亮的图案,对于严酷的山区气候来说华而不实。

海姆达尔在心里叹口气,出言阻止了老夫人越发严厉的言辞。

克鲁姆夫人大概也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丢脸的只会是她自己,深吸口气,调整状态。

“安娜呢?在哪儿?”

她这是打算屈尊降贵去探望儿媳妇吗?海姆达尔乐见其成。

“她在二楼,我去叫她,您在厨房里等一下。”

“厨房?”

“抱歉,这儿没有客厅,您将就一下吧。”海姆达尔说。“我给您倒茶,茶叶还是威克多带回来的,可香了。”

听到大孙子的名字,老夫人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似的刷地一下就飞扬了。

“他还好吗?”

“挺好,他已经通过了铜牌裁判的基本考核,如果后续抽查全部通过,准备明年冲击银牌。”

克鲁姆夫人虽然不太明白魁地奇裁判的考试模式,但是听了海姆达尔话后大致能明白什么意思,不由得面露喜色,大孙子不管做什么都争气。

“威克多的房间在哪儿?快带我去看看。”连带着看海姆达尔顺眼了一些。

海姆达尔看了一眼博伊,老夫人一下就心领神会了。

“博伊,祖母离开一会儿,你乖乖待在这里,能做到吗?”克鲁姆夫人尽可能和颜悦色。

博伊不声不响。

克鲁姆夫人拔高嗓门又问了一遍,当她的耐心几乎告罄,博伊点了点头,克鲁姆夫人露出了笑容。

“好孩子。”

“克利切,照顾博伊少爷。”海姆达尔给男孩指了下厨房方向,也不知道一直斜眼瞄人的男孩有没有看见,他带着老夫人上了楼梯。

“克利切?”克鲁姆夫人问。

“我父亲派来的家养小精灵,专门照顾安娜,她身体不好,威克多不放心。”

老夫人的表情变得讪讪的,显然她根本没考虑过这些。

海姆达尔把克鲁姆夫人领到大卧室的门口,“这儿就是威克多和我的房间。”

“威克多和你的?”老夫人的嗓门都吊起来了。

“我们住在一起。”

克鲁姆夫人的神情很微妙。

海姆达尔估计她不会再想进去了,于是指向另一扇门,“安娜的房间。”

他走进厨房时就感觉一道黑影刷地从眼前晃过,定睛一瞧,那男孩在桌边正襟危坐,低着头貌似在琢磨桌面上的纹理。男孩面前摆着一壶茶,还有一只冒着白烟的茶杯。

自个儿有这么可怕吗?海姆达尔心想,好奇就好奇呗,又没拦着他不许在厨房里乱动。

“要不要吃点东西?”

男孩半天才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瞧着海姆达尔。

实在不耐烦跟他大眼瞪小眼,海姆达尔缓了缓,直接说:“克利切,麻烦你弄点吃的来。”

桌子上很快摆上一盘点心,有水果派,还有夹着熏肉的三明治以及一些甜饼。

海姆达尔没有招呼他,径直在桌子的另一头坐下,拿出复习资料,专心看了起来。克利切最近摸索出了他的爱好,送上一壶用细巧的白瓷装着的清茶,并拿出海姆达尔专用的杯子,还奉上一小碟夹心杂果饼干。

男孩被清茶的香味吸引,眼睛一直瞧着那只白瓷壶。他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很小心,实际上斯图鲁松室长眼睛稍许斜一下便尽收眼底。

“给他也倒一杯这茶。”海姆达尔说。

男孩博伊肩膀一缩,头又低下去了。

到底只是个三岁的娃,定性再强总归有限,海姆达尔不再搭理他后,房间内寂静了很久,偶尔传来一两声翻书的声音,博伊慢慢松懈,捧起那杯清茶喝了几口,转而又被香喷喷的点心吸引。原本只是小口小口的咬,估计肚子有些空,再加上茶水清肠,很快大口往嘴里塞,三分之一的点心一下没了踪影。

看到博伊狼吞虎咽的样子,海姆达尔心底冒出些同情,不过到底有些抵触,实在亲近不起来,只是让克利切照看,他一边看书一边时刻关注着楼上的动静。

这时候,克利切出来告诉他,有人来了。

海姆达尔立刻丢下书本,走出厨房。

来者是维丁、黛丝、贝尔尼克以及维罗妮卡,看到他们,海姆达尔并不觉得太意外,老夫人跑出来这些儿女若没反应才奇怪。

“母亲在这儿吧?”维丁急道。

“在。”莫非克鲁姆夫人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自个儿跑出来了?

“她和安娜在楼上。”海姆达尔说。“我带你们去。”

“麻烦你了。”维丁苦笑。

海姆达尔摇摇头。

贝尔尼克朝他挤了挤眼睛,二人轻轻击了下手掌。

“博伊呢?他是不是也在这里?”妮尔突然问。

“在厨房,由家养小精灵照顾。”

妮尔微微一笑,习惯性的想去摸海姆达尔的头发,抬起手来发现这动作如今不妥了,又笑了笑,转而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把几人带上二楼。

安娜房间的房门半敞着,他们一上到二楼就听见断续的说话声从里面飘出来,随着距离的拉近,声音渐渐连贯清晰。

“……这像什么话,没有哪一家的女人像你这样不声不响就离家出走,我都亲自来请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母亲这又是什么话,难道我一点都不反抗,像曾经无数次那样为了所谓的体面装聋作哑任您摆布,才是识大体,才是好媳妇,好妻子,好母亲?”

“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讲话?!”

“早在您不顾我的意愿把威克多从我身边夺走那时起,我就该这么讲话了。”

“说到底你还是埋怨我,认为我离间你们母子感情。”

“您可冤枉我了,我埋怨您的事情何止千万,惟独没有怪您离间我和威克多的感情。”

房间内很长时间没有再传出说话的声音,克鲁姆夫人八成被儿媳妇的挖苦刺激到了,没想到不声不响的安娜是个伶牙俐齿的。

黛丝的嘴唇翘了起来,她一向就是敢和婆婆较真的,听到安娜如此直言不讳,顿时有了共鸣感。

维丁摇着头唉声叹气,贝尔尼克和妮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选择保持沉默。

“你到底想怎么样!”克鲁姆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愠怒。

“您的儿子和另一个女人生了一个孩子,您都把孩子接回家去了,事到如今您反过来问我想怎么样?”

“……你不肯回去。”

“我不想回去。”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安娜.鲁米利亚.克鲁姆!”

“您的儿子和另一个女人睡觉的时候想到我的身份了吗?”

“你是知道的,那并非普洛夫的意思,都是那女人……”

“出了事就全推在女人身上,您的儿子是受害者,他是无辜的,我明白。”

“你怎么蛮不讲理……”

大概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妙,维丁对妻子黛丝做了个哭丧的表情,紧接着神情一正,转身走了过去,敲响了门,里面高亢的争吵戛然而止。

其他人跟了过去。

海姆达尔觉得自个儿不适合留在这里,他走到门口扯嗓子冲里面嚎了一句,“安娜,晚上想吃点什么?”

房间内顿时啥声音都没了。

“昨天的蘑菇很不错。”半晌后,安娜的回答传出来。

“家里还有两只腌好的鹌鹑,正好一块儿炖了。”海姆达尔自顾自的说完,下楼去了。

到了楼下看到男朋友站在玄关处。

“你回来了?”海姆达尔诧异的说。

威克多含糊称是。

看来威克多还是时刻关注家里的情况的,一有风吹草动就跑回来了。

“你祖母来了,维丁和黛丝他们刚到,就在楼上。”

威克多拉住海姆达尔的手,无意识的用拇指搓揉他的手背,然后拉过他抱住,在他的嘴唇上落下几个深浅不一的吻。

“我知道,麻烦你了。”老爷实在不想让海姆达尔搅进他们家这桩乱七八糟的破事里。

此刻博伊就在厨房里,海姆达尔有点明白他为什么宁愿站在这儿也不愿意进厨房,尽管这段时间没看见威克多有什么表示,他总归是一个普通巫师,怎么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何况那还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一个半小时之后,克鲁姆夫人走了,她的努力付诸东流,既没能让安娜回心转意,也没能在这件事上得到大孙子的助力。离开前,她尝试对威克多动之以情,让他帮忙劝说安娜,威克多委婉的拒绝了。威克多委婉起来特别让人牙疼,老夫人咬着牙齿,抬头挺胸的离开了地精旅店。这位夫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端着架子,以显示自己的身份。

作为儿子和媳妇,维丁和黛丝责无旁贷,要跟着,怕她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

贝尔尼克和妮尔顺理成章的留下蹭饭,老夫人走了他们也松快不少,这些天家里被闹得乌烟瘴气。

博伊根本不用别人招呼,克鲁姆夫人一下楼他就粘了过去,时刻不离。他对在场的其他人毫无表示,对威克多视若无睹,别说贝尔尼克和妮尔了,完全不理不睬。

他们一走,剩下的几个就进了厨房。

“他倒是聪明,懂得抱谁的大腿。”妮尔撇撇嘴。

海姆达尔想到他那身华丽却单薄的斗篷,还有仿佛准备随时跳起来自卫的姿态,心情有些复杂。

“里格少爷!”克利切义愤填膺的冒出来。“那个该死的小崽子,该死的贼,小崽子偷了里格少爷的勺子,小崽子趁克利切不注意突然跑出去,克利切来不及阻止,小崽子就跑了!克利切没用,没有保住里格少爷的勺子!克利切罪该万死!”克利切跪在地上,用脑门磕地,铺着瓷砖的地面被磕的砰砰作响。

海姆达尔用的那把勺子是陶瓷的,上面描绘着艳丽夺目的图案,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东西做的小巧精致,柄端是一只不时扇动翅膀的鸟,会自动挂在杯壁上,可能比较讨小孩子喜欢。

“别磕了,心烦。”

克利切果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爬了起来,反复念叨里格少爷是多么的仁慈,多么的大度,海姆达尔最近也摸索出了对付克利切神经质的法子。

“拿了就拿了吧,麻烦你给大家再上点茶水和点心。”

克利切很快送上了新的茶和点心。

大家默默吃着喝着,多少被刚才克利切的控诉震撼到了。

妮尔说:“看祖母那宝贝的样子,我还以为这小子会成为第二个威克多。”

“世界上只有一个威克多。”海姆达尔说。老夫人对待博伊当然不可能像对待威克多那样真心实意,说她心里一点芥蒂都没有那绝对不可能,估计是顾虑到血脉,毕竟这是个纯血统的孩子,而且又是大儿子的骨肉。

记得德拉科曾经对他说过,假使布莱克家的长辈们还活着,他们一定想方设法,使尽各种可以使的手段把海姆达尔带回去。这份决定一定是坚定的,不容置疑的。因为他是纯血统,也因为他身上流着布莱克家的血液。

妮尔耸耸肩,“现在知道了。”

贝尔尼克搔搔头,他最近才回家,之前一直为了家里的药材生意在外面奔波,维丁和黛丝认为他没必要留在家里陪着大家一块儿愁眉苦脸,况且多一个人哭丧着脸对这事儿也于事无补,贝尔尼克明天又要出门去了。在家族生意上,克鲁姆夫人几乎把所有工作都交给二儿子打理了,似乎,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准备闲下来一心一意带小孙子……

安娜没有下楼吃饭,大家都表示理解,克利切把东西送了上去,又很快端下来,盘子里的吃食几乎没动。

威克多叹气,海姆达尔摸摸他的后背。

贝尔尼克和妮尔吃完饭后就告辞了,他们离开后,海姆达尔问威克多,“你父亲到底怎么打算?”

“父亲并不想要那个孩子,他想把孩子送走,祖母不答应,他们吵了一架,父亲在木棉古镇上找了房子,已经住下来了。”

“普洛夫还在木棉镇上?”

“嗯,他说妈妈什么时候回心转意,他就什么时候回去。”威克多的表情有些苦逼。“他对妈妈的生活规律了若指掌,妈妈出门的时候他就跟在一旁,但是从来不去搭话,他怕妈妈一气之下跑了,他就找不到人了。”

海姆达尔出神了一会儿,看来老夫人到此不止为了找儿媳妇,也是为了找儿子。

瞧这事闹的,真让人哭笑不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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