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森收下海姆达尔临别的礼物——斯图鲁松室长亲手制作的千变万化的吼叫信,而后好笑的看着一脸泫然欲泣的海姆达尔。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我当年毕业的时候你都没这样,太假了,斯图鲁松室长!”班森毫不留情的揭露。
海姆达尔瘪瘪嘴,“我舍不得您。”
“得了吧,少来。”班森说。“我看你混的如鱼得水,如果我真回来了你肯定真要哭鼻子了。”
海姆达尔翻了个白眼,“我在努力渲染气氛,您就别添乱了。”
班森面无表情的斜眼瞅他,三秒后,二人相视一笑。
海姆达尔打开双臂作势要去拥抱他,被班森拒绝。
“又不是往后就见不着了,最后一步省了吧。”
海姆达尔不解的放下胳膊。
班森狡黠一笑,“事实上下周末我还要来,不止是我,这些校友或许都是。”
海姆达尔想了想,恍然道,“是关于就业咨询的讲座吗?”
班森赞许的摸摸他的头发。
海姆达尔张了张嘴,班森看他欲言又止的憋屈样儿,奇道,“有什么问题?”
“您把吼叫信还给我吧,等咱们哪天到最后一步了我再送给您。”说着就去抓那份包装精美的礼品盒,班森机敏的避开。
海姆达尔贼心不死,继续往前扑。
“开什么玩笑!”班森抱着盒子拔腿就跑。
海姆达尔像幽灵似的紧随其后,“您就当没见过这东西,就当不知道吧!”
“克鲁姆!”班森一边在人群中穿梭一边大叫,“看在校友的份上,快把你家这只铁公鸡逮回笼子里去!”
这天晚上,海姆达尔在卡罗的帮助下拍摄了一张活动照片,摆造型费了点时间,卡罗阿瓦达了数种常用造型,非要弄个与众不同的,于是很有干劲的翻阅了大量附带历史人物的图片,其中包括麻瓜的显赫人物,势必要让海姆达尔照出一张酷毙了的照片。
“找到了找到了,这个不错,有气势!”卡罗把那页书塞海姆达尔眼前。
彩图下有一行小字——NapoléonBonaparte,1769-1821
海姆达尔不这么认为,“这比较适合凯恩,如果他在擂台赛上爆冷的话。”拿破仑有个“奇迹创造者”的赞誉。
卡罗摇头,“这张画像上的人物是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他是胜利者。”
“结局很凄凉。”
卡罗耸耸肩,海姆达尔也耸耸肩,“好吧,你说的没错,这位已经作古的历史人物的坏运气与我没关系。”
两个半小时以后,这个造型被定格在胶片上,照片的主角端坐在高背靠背椅上,抬头挺胸目视前方,整张脸显得不怒而威,左手搁在腿上,右手挽着一根长杆手杖,手杖的顶端是他的魔杖,手杖上挂着一面狭长的印有徳姆斯特朗校徽的彩旗。
按卡罗的意思,海姆达尔左脚下应该踩个东西,就像那位皇帝一样,被海姆达尔以白眼逼退。
为了让摄影师琼斯先生满意,海姆达尔坐的背都僵了,腿都麻了,脖子失去了知觉,调整了数次,才获准拍摄。
海姆达尔把这张照片拷贝在信纸上,寄给他在监狱中的笔友,告诉对方保卫战大获全胜。他的笔友在回信中言简意赅的称赞:非常好!我为你感到自豪,我的朋友!
接到回信的斯图鲁松室长心旌老摇曳的,他“说”——我的朋友。
第二天中午,校长发布了一条新规定,徳姆斯特朗校园内从今天开始全面禁酒,教授们在授课期间也不得饮酒。但凡身处德校境内,严格禁止携带或储藏哪怕一滴酒水——这里指的是学生,违反者以记过处分。发现自己的酒水被搜检的同学不必担心,学校会代为妥善保管,同时也可以向学校申请把酒水寄回家。
收到消息的时候海姆达尔正和几位好友在食堂吃饭,消息一经公布并确认,整个食堂一片哗然。
海姆达尔的苦瓜脸拉的老长,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往茶水里添伏特加,禁酒令一颁布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我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有所察觉了。”卡罗喝掉杯子里的茶水,用餐巾抹了抹嘴。“开学前我继父给我的十六瓶黄油啤酒不见了。”
卡罗的继父是英国巫师,英国的黄油啤酒是巫师界公认口感最好的,卡罗每次离开英国前,他的继父总会在他的行李里塞些英国的土特产。
“就是摆在壁炉上当装饰的那些?”莱昂问。
英国的黄油啤酒瓶子五花八门,造型各异,色彩缤纷,十分吸引人,是很多外国巫师首选的旅游纪念品之一,从某一个侧面也反映出黄油啤酒在英国的地位。
“黄油啤酒能算酒吗?”里安皱眉,那种怎么喝都不会醉的酒也被禁止了?
“很正常啊,要禁一起禁,这样校长就省事多了。”莱昂放下餐巾,站起来。“我先走了,洛朗教授又要使唤我了。”
仨人面带同情的挥挥手,成绩太脱颖而出也是罪过。
“哦,我也要走了!”卡罗跳起来。
“去写新的八卦新闻?”海姆达尔笑道。
卡罗咧咧嘴,步履匆匆的离开了食堂。
这张桌子就剩下海姆达尔和里安了。
“你下午没课?”里安问。
海姆达尔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他,“你们研究室收人要考核吧?”
“当然要考。”
“一般考什么?”
“没什么,普通的飞天扫帚常识,只要去图书馆借一本这方面的书籍看看就行了。”里安说。“不过考试之前室长会询问一年级的飞天扫帚练习课的成绩。”
海姆达尔不由大为好奇,“你当时怎么回答?”
里安骑飞天扫帚的技术有多烂是整个年级皆知的秘密,当年花了老鼻子劲才勉强通过。一直到现在,那位教授看到里安都唉声叹气的。
“老实交代。”
“然后呢?”
“然后就通过啦。”里安笑嘻嘻的说。
“怎么说?”海姆达尔迷惑道。
“听说这是我们研究室的传统,飞的太好的人不收。”里安为他们研究室的独辟蹊径而洋洋得意。“室长说我们的前辈室长们认为扫帚骑的好的人一般无法专注于扫帚制造技术本身。”
“介意我说心里话吗?”海姆达尔摸摸鼻子。
“我们谁跟谁啊,你讲好了。”里安拍拍他的肩,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第一个想出这招的某一代室长估计情况跟你差不多,他这是在找平衡,借机打击报复所有飞的比他好的人。”海姆达尔的笑容无比可恶。
“我生气了!”里安拍案而起。
“我们谁跟谁啊。”海姆达尔用肘部搡他,被里安从后面勒住脖子。
“你这家伙!”
直到海姆达尔哀叫着求饶,里安才解气的松开手。
“我去上课了。”里安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祝你有一个愉快的周末,我相信即使没有我的祝福你也会过的很好的。”暧昧的眨眨眼,转身离去。
海姆达尔笑着转回脸,拿起饮料杯,两个人在他身旁落座,二人均面带微笑的看着他,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继续喝他的饮料。
落座的二人是博纳瑟拉和那位六年级的学生会主席竞争者。老实说在这里看到六年级竞争者海姆达尔并不吃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吃惊的是博纳瑟拉居然跟竞争者有说有笑,而不是用修剪的弧形完美、顶端略显尖锐的指甲剌抓对方的脸。
这个世界怎么了?海姆达尔利用喝饮料抬脸的那一瞬间瞥了眼头顶上方,活灵活现的雕塑依旧张牙舞爪的俯视红尘万丈,貌似没有坍塌的迹象。
海姆达尔一言不发,这二人也没有急着跟他说话的念头,和谐而亲密的探讨着什么,博纳瑟拉几次举起了爪子,可惜还是没有出现海姆达尔以为会出现的流血画面。
“……太有意思了,你说呢?”博纳瑟拉笑着看向海姆达尔,似乎想征求他的认同。
海姆达尔放下杯子,“抱歉,我没有注意你们在说什么。”
博纳瑟拉刚张嘴,海姆达尔却撇下他转脸面对那位六年级,“您有何贵干?”
六年级仍然面不改色的微笑,说句心里话他的笑容确实很有感染力,具备那么点蛊惑人心的力量,所以也不奇怪他为什么能拉到那么多支持者。
“我和博纳瑟拉聊的很愉快,我们都发现了之前对于对方的一些误会,现在所有的误会都澄清了。”说到这里,朝博纳瑟拉扯出一个笑容,博纳瑟拉回应的笑脸说不出的灿烂。
OK。海姆达尔认为自己明白了。
“凯恩呢?”海姆达尔没有让自己合作的顺水推舟。
六年级竞争者轻描淡写的耸耸肩,海姆达尔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和眼神,而后得出结论。他的男朋友就是个控制情绪的翘楚,所以海姆达尔一看便知,这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
但是和威克多比可差远了。
“怎么了?凯恩有什么问题吗?”海姆达尔假装无知。
六年级和煦的表情出现了裂缝,依旧保持灿烂的微笑,“凯恩是谁?”
博纳瑟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六年级竞争者似乎受到了鼓励,裂缝逐渐弥合。
海姆达尔却一点都不觉得好笑,或许恰恰相反。
“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吗?巧了,他就坐在那儿,”海姆达尔挥挥手,作势要起身。“我去把他叫来,大家都是同学,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误会当面说清楚就好了,就像你和博纳瑟拉。”
笑容自六年级竞争者的脸上悉数褪去,他深吸口气,“抱歉,我先走一步。”瞥了眼海姆达尔,径直和博纳瑟拉点点头,“那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谈。”
海姆达尔心想临走前争取恶心自己一下,报复吗?
直到那位六年级走出食堂,博纳瑟拉才转过来对海姆达尔说:“你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海姆达尔所指的方位上没有凯恩,凯恩根本不在这里。
海姆达尔不咸不淡的说:“我想我以后不用再帮你带镜子了,他不再是丑八怪了。”
“他说他愿意帮我竞选学生会主席。”
“恭喜你,少了一位强有力的竞争者,主席的位置唾手可得。”
博纳瑟拉皱眉头瞪着他。
海姆达尔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襟,然后站起来,“我就明说了吧,助选者名单一列我和他你只能二选一,从现在开始,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博纳瑟拉一脸呆滞的目送海姆达尔头也不回的走出食堂,片刻后羞射一笑,笑容透着几许傻气。
“他吃醋了。”博纳瑟拉眉飞色舞的喃喃自语。
周末的夜晚当然是和老爷在一起,他们一起为明天即将举行的巴纳巴斯芬克利颁奖晚会做准备。主要是海姆达尔帮威克多背台词,从参与者的重要性上说,海姆达尔的性质相当于打酱油,威克多不然,他是晚会的颁奖嘉宾之一,同时也是一个大奖国际竞技领域杰出运动员奖项的竞争者之一,还有一个魁地奇分支奖项,最佳找球手。
也就是说老爷很可能在晚会上获得两项殊荣,海姆达尔比威克多还紧张,整个晚上都有些神神叨叨的。
“这份获奖感言是不是太简单了?”海姆达尔犹豫的看着手中威克多备好的讲稿。
“不过是例行公事。”老爷的心态很平稳,他还年轻,十有八九是陪跑的,这种以世界大奖自居的奖项素来偏爱有历史积淀的人事物。也许他再奋斗个十年、二十年可能性会更大,现在,悬。何况这是他第一次入选巴纳巴斯芬克利奖。
“万一拿奖了呢?”海姆达尔其实老期待的。
“我就先激动的跳起来抱住你亲满二分半,我写的感言肯定能撑满剩下的半分钟。”主办方一般给每一位获奖者三分钟的上台感谢时间,这三分钟从获奖者从座位上站起来开始计时。
海姆达尔用字条刮了下老爷的脸,“我不是开玩笑。”
“我也不是。”威克多貌似想起什么,扬了扬眉毛。“对了,你和我的座位不在一起,我还要从之前的二分半里拨出一分钟的时间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你的座位,把你抱起来。”老爷一脸的纠结和苦恼。
海姆达尔忍不住哈哈大笑。
威克多的两只手抚上他的脸,海姆达尔撅起嘴巴啄了下他的嘴唇。威克多不满海姆达尔的蜻蜓点水,用舌头挑.逗他,把他拉向自己,手指挑起衣摆摸了进去,得偿所愿的加深了这个吻。
威克多用竭全部意志力让自己暂时离开海姆达尔的嘴唇,“如果我没得奖,你是不是会感到很失望?”
“确实,因为我认为你是最好的。”海姆达尔翘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可你看看我,连陪跑的资格都没有,一片绿叶中的绿叶。”
“哦哦哦哦,亲爱的,不能这么算,”威克多失笑摇头。“你能参加巴纳巴斯芬克利奖的颁奖晚会就已经是一件相当了不得的事了,你应该清楚你的年龄,你会让很多成年人嫉妒的牙齿发痛。”
[我饿了!]
耳鬓厮磨的二人同时一僵,不约而同的看向那只蹲在他们不远处,一点儿都不懂得避讳,一点儿都不善解人意的黑猫。
海姆达尔爬起来下到楼下的厨房,从柜子里给它拿它最爱的黑胡椒小顽童。威克多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给豆荚煮了一小锅热巧克力,就在碗橱边的架子上。”
海姆达尔把小锅子端下来。
豆荚猫一下蹿到吃饭的桌子上,眼睛瞪得滚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最近有点黏人。”海姆达尔给它盛了一碗,抚摸它的毛发。
[是吗?]豆荚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
“原来总跟着奶糖它们到处跑,现在都围着我转了。”
[你觉得烦?]
“怎么可能,感觉挺好的,好像回到了从前。你们都不理我,我很寂寞的。”
[我在这里待了那么久,里里外外都摸透了,没什么好玩的。]
海姆达尔在给它盛第二碗的时候突然脸一怔,大叫,“我想起来了!”趴在锅子边缘的豆荚猫吓得一头扎进锅子里,洗了个香浓的巧克力澡。
海姆达尔赶紧把它捞起来,放在水下冲洗。
楼上的威克多听到动静奔下来,看见狼狈的豆荚猫在水盆里气急败坏的跳脚。
[你嚎什么!]
海姆达尔甩甩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片不知名物体,“你认识这个吗?”
[这是什么?]
“从一只怪物身上弄下来的毛发。”
“怪物?”[怪物?]老爷和豆荚异口同声。
海姆达尔简单说明了一下。
威克多拿过那片毛发打量。
[你刚才突然嚎什么想起来了,你想起什么了?]
“环境太恶劣了,当时我隐约看见那怪物骑在一只动物上跑,那动物的外形现在想来很像贝尔尼克给我看的弯角鼾兽的照片。”海姆达尔兴致勃勃的问豆荚,“我们学校有弯角鼾兽?它们一般在哪一片区域活动?”
豆荚举起爪子舔了舔,不慌不忙的说:[徳姆斯特朗山区没有弯角鼾兽。]
“……你确定?”
[信不信由你。]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