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朝进行地格外和谐,皇帝和百官都惊奇地发现一向阴沉着脸的柳丞相竟然笑容满面地站了一个早上,上朝之前还破天荒地跟户部尚书打了个招呼,惊得户部尚书汇报工作的时候语无伦次词不达意,柳丞相居然也没有讽刺他是白吃朝廷饭的蠹虫、扶不上墙的烂泥耶!
如此气氛祥和的早朝,已经许久没出现了,在百官奏报完毕,准备下朝的时候,皇帝陛下终于忍不住问道:“柳爱卿何事如此欢喜?”
丞相大人眉眼之间的笑容更深:“回陛下,确实是一件大好事,臣的妻女今日归来,臣实在是喜不自禁!”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
柳丞相的妻女于五年前失踪一事,全大商都知道,实在是丞相大人当初的找人行动太过轰轰烈烈,并且,五年来,他硬是顶住了各方压力,坚决不娶,就连皇帝陛下的嫡姐都给拒了,甚至明确表明态度,若是皇帝非要让他娶长公主,他就辞官!
皇帝本来就对自己的嫡姐不冷不淡,自然不可能为了她让信赖的丞相辞官,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奈何,长公主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反而对丞相迷恋更深,三不五时就要去丞相面前刷一下存在感,前阵子更是过分到送情诗香帕还当街表白的程度,柳丞相连夜进宫与皇帝促膝长谈,随后陛下便将长公主禁足,柳丞相这才安稳了一阵子。
如今,大家都默认去世的田氏竟然回来了,那被禁足的长公主不知会有何反应?可以预料的是,一场暴风雨即将兴起,朝臣们心思各异,却都向柳丞相道喜。
皇帝向来视柳怀谷为自己的生死兄弟,他高兴,皇帝自然也十分开心,当下就赐下了厚重的赏赐,还要丞相择日携夫人、闺女进宫,好好地为他庆祝一番,柳丞相领旨谢恩。
皇帝对柳丞相一家的关怀令众位大臣嫉妒不已,奈何谁也不能如柳丞相一般深得帝心,嫉妒也是白嫉妒。
长公主府。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传出来,站在门外的宫女们腿脚都在抖,连一向镇定的大宫女月眉都有些脸色发白,僵立在门外迟迟不敢入内。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安静了,长公主一声怒吼:“月眉呢?”
月眉连忙应道:“奴婢在。”
“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是,殿下!”月眉心中暗暗叫苦,却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一进屋,便见到满地的瓷器碎片。那么多价值千金的古董,本都是长公主的心爱之物,可她这么一火,却是半点心疼都没就这么砸了。这些宝物尚且如此,更何况她们这些卑微的奴婢呢?
月眉低着头,一脸恭顺的模样:“殿下有何吩咐?”
长公主靠在软塌上,妆容华丽的脸扭曲地比恶鬼还要可怕,咬牙切齿道:“田氏那个贱人竟然活着回来了,你去找天煞,既然拿了钱,就好好办事,本公主的钱可不是白送他们的。”
“是,殿下,奴婢这就过去。”
月眉步伐严谨却迅速地退了下去,长公主在软塌上歇息了一阵,越想越气,又重新砸起了东西,一整天,长公主府中都是间断的乒乒乓乓的声音。
二皇子府。
“柳夫人和柳小姐已经回来了?”
“是的,殿下,今天早上丞相在朝堂上亲口承认的,陛下的赏赐也已经到了相府。”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明渊挥挥手,让属下离开。他端坐在书桌前,刚刚还读的兴起的书却是一页也翻不动了。
柳夫人吗?原来就是这时候的事啊!
前世的此时,他正缩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肯了解外界的事情,后来才听说,柳夫人回归不久被遭到意外,名节尽毁,御史上书言其乃不洁之女子,不能担当丞相夫人一位,更不配拥有一品安国夫人的封号。
结果,柳丞相大怒,当朝就撩起袖子把御史给揍了,还是皇帝偏心维护,才保全了丞相一家,但相府的名声从此一落千丈,柳丞相也逐渐淡出朝堂,否则,就算父皇后来病重,有柳相操持政务,怎么可能给三皇子可趁之机,发兵谋反呢?
他要不要提醒一下柳相?可是,他当初只知道个大概,连柳夫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谈何提醒?他总不能派人一直监视着柳家吧,柳丞相可不是吃素的,一旦他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倒霉的反倒是他!
不过想想也知道,柳夫人若出了意外,最开心的莫过于他的姑姑长公主了,只要盯紧了长公主,提前得到消息,应该就能阻止那场意外了吧?
相府。
这一天,相府的下人们统统被柳丞相放了大假,每人发了一两银子,今天都不准回来。偌大的相府,除了柳丞相自家人,就只剩下皇帝陛下派来的暗卫了。
自从韩氏余孽犯下大事之后,皇帝陛下为了保护所剩无几的开国功臣们,每一家都赐下了一队暗卫。这队暗卫从此和皇家再无瓜葛,专门保护大臣们的安危,听从大臣们的吩咐。皇帝陛下甚至说过,有朝一日,若是老臣们不满他的统治,想把他弄下台来,这些暗卫们也绝对会听他们的吩咐。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吓得跪倒在地,连连赌咒发誓自己绝对没有不臣之心,唯有柳丞相淡定自若,他道,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可担心的?
皇帝听了顿时龙心大悦,待柳丞相之好更甚于以往。
这些暗卫们知情识趣,没事的时候绝对不会干扰到丞相家的正常生活,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他们的存在了。
然而,刚刚回来的阿长可不知道,一察觉到暗处有人,她便毫不客气地把人挨个揪了出来,十个倒霉的暗卫像粽子似的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扔在地上,丞相父子三人目瞪口呆,田氏等人则是大吃一惊,丞相府怎么也有人盯梢,难不成杀手的眼线都布到这里来了?
好在,误会很快就解除了,暗卫们重获自由,看着阿长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柳丞相惊叹于自家闺女的强力,却故意摸着胡须道:“阿长还是不够老练啊,十一个暗卫只找到了十个。”他心中却想,我家阿长就是厉害,连暗卫都能抓到!
一向沉默寡言当隐形人的暗卫甲却道:“丞相大人,不是小姐没找到,是十一他今天闹肚子了,请了半天假。”
柳丞相:“……”这种时候能别来拆台吗?小孩子是需要批评教育才不会自满啊!
他正打算把自己的话给圆回去,又听阿长道:“那个人过来了。”
暗卫甲一愣,又过了一会儿,才佩服地对阿长说道:“小姐真是厉害!”
一群暗卫看着阿长的眼神都亮闪闪的,让柳丞相颇为不满,低声喝道:“都散了吧!”阿长才回来,我还没看够呢,你们看什么看?
待暗卫们一撤离,他又恢复了慈父模样,一手牵着阿长,一手牵着田氏,两个儿子也各在一边,柳思睿拉着阿长,柳思贤挽着田氏的胳膊,五个人就这样在丞相府中慢慢地走着,一副其乐融融合家欢聚的景象。
田氏心中欢喜无限,只有一点遗憾:“三郎不在家呢!”
柳丞相笑呵呵的脸顿时阴了阴,很快又笑容满面道:“别担心,已经给他寄过信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想当多余人的陶大爷、小梅、无心早偷偷离开了相府。
“爷爷,今天我们怎么过?”
“去吃庆安的美食吧,既能享受,也能长见识!”陶大爷心疼小梅,时刻为她着想。
小梅眼睛一亮:“好啊!无心呢?”
无心的口水已经流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三人吃得肚子滚圆的,正在逛街消食,陶大爷和无心还十分认真地听着小梅挨个点评他们吃过的食物,正走着,忽然听到一个有点熟的声音:“这不是陶大爷吗?你们来庆安了?”
三人同时回头,便见身后站着位气质儒雅的锦衣公子,手中折扇打开,冲他们笑得温和。
小梅:“……”这谁啊?
无心:“……”没见过,陶大爷的熟人?
陶大爷呵呵笑道:“原来是付公子。”
小梅:“???”付公子是谁?她悄悄地拉了拉爷爷的衣袖。
陶大爷了然:“小梅,这可是二殿下的表兄,客栈里见过一面的!”
小梅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把我做的桃酥吃完了一整盘还打包的人?”
付诚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一眼瞄到无心,迅速转移话题:“这位是?”
没等陶大爷介绍,无心就大咧咧地说道:“付表哥好,我叫无心,是阿长,不,是柳小姐新收的大弟子,目标是成为除了我师父以外打遍天下无敌手、能掐会算、博古通今的全大商第一道士!”
付诚的表情更僵硬了,谁是你表哥,不要乱认亲戚!
等等,阿长,柳小姐?
丞相妻女今日回归的消息立刻窜到了他的脑海中,他不由脱口而出:“田夫人和阿长就是丞相的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