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傍晚,婉薇身边只剩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伺候着用膳。其余稍微得力一些的人物,此时都已变成了密探,他们此时兵分三路,分别前去乾清殿、内务府和神武门等处探听消息。
一餐饭不过用了半柱香的功夫,婉薇便命人将膳食全部撤了下去,春嬷嬷看时,只见唯有两三样菜品动了少许,而其他则是分毫未动,心中不免又担心起来。
“今日之事,既然皇上并未受伤,主子又何必这般忧心!”
婉薇将口中的漱口水吐进漱盂里,拿过一旁的帕子擦净唇边的湿痕,方才避重就轻的说了句:“成日无聊,不过是瞎打听一下罢了!”说罢拍拍春嬷嬷的手,便起身去到了正殿门口,这时只见宋爱平疾色匆匆的赶了过来,他是守在内务府的,婉薇一见他回来,便知颙琰那里,却是并未因今日之事而扫了的雅兴。
“主子,内务府的人捧着牌子去了乾清殿了!”见婉薇脸上木然,宋爱平只得又小心翼翼的添了一句,“奴才捉摸着,皇上今儿个未必会有兴致,主子还请放宽了心才是!”
若是没有兴致,一早便会遣人去内务府知会了!当真是自己对他知之甚少,这般风声鹤唳的时候,他竟也不知收敛!从前只觉得他勤政爱民,如今看来,竟像是自己错了!
“去把那瓶琉璃瓶子的茉莉香露拿来,近来淳嫔身上总是撒着这种香露,想来今晚,荣贵人也是能够用得上的!”
春嬷嬷见她说话口气颇为严肃,知道再没有商量的余地,心中虽是可惜这缅甸稀罕的进贡之物,却也不敢悖逆了!等她将那香露送到宋爱平的手里之时,婉薇便命他务必赶在内务府报信儿之前,将此瓶香露送到荣贵人手中。这样做却是不为别的,不过是要令那荣贵人知道,在这后宫之中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也只有她纽祜禄婉薇一人罢了!
宋爱平亦是不敢违抗,一溜烟的便跑着去了。他前脚刚去,后脚便又有人赶了回来报信儿,果然,经蹲守乾清殿的小连子报告说,内务府的人终是不负所托,很轻易的便令荣贵人拔得了头筹,得到了新人中头一份的恩宠。
婉薇只觉心脏似乎落到了冰山上,仿佛瞬间便被冻僵了,此时就连呼吸竟然也跟着变的困难了起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日子,从今日起,自己也要经历一回了!难怪诚贵妃从前那般讨厌自己,如今的婉薇以心度心,竟然对那刘佳氏多出了许多的理解和谅解之感来。
“主子,神武门的春禄回来了!”正是万分落寞间,只见春嬷嬷领着一个个子小小的太监走了进来,婉薇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哪知他竟吓得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可有要紧的事情回禀?”春嬷嬷见状,便和颜悦色的低声问了一句,那小太监心中的惧怕之意因此稍减,便以额触地以近乎*的声音回道:
“奴才适才见二贝勒会同刑部员外郎光保大人进宫来了,神色颇为匆忙!”
听闻绵宁也被搅和了进来,婉薇的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起来,都说枪棒无眼,若是那贼人真有同伙,日后若是寻衅报复可该如何?只是此项却也非是最主要的,婉薇真正担心的,是那绵宁虽然看着无争,可性子却是最最端直不阿的,若是因为此事与颙琰意见相悖,触怒了龙颜又该如何?
“再探!”婉薇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便命春禄再去神武门守候。待春禄的身影掩在夜色之中时,婉薇便忙的起身去了净室,点起三柱清香,婉薇在佛前恭敬的拜了又拜,心中更是不止一边倒默念道:你若是在天有灵,便请助我护你夫君免受囹圄,能够全身而退!
此后便是漫长的等待,婉薇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的踱来踱去,直到腿都酸了却仍是停不下来。又是半晌功夫,长街更鼓之声终是如期而至,就在此时,婉薇却是等来了今晚唯一的一道噩耗:
二贝勒绵宁出言不逊,大逆不道,今被罚跪于乾清殿前,不得圣上旨意,不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