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曹广义受不了穷山沟的生活,走出大山,跟着打工的人潮来到了洛州,从一个搬砖的苦工干起,到了今天拥有一个几百人的施工队,生意好的时候,一年几百万不在话下。通过这十几年打下的基础和人脉,在洛州施工队这一行,他算是佼佼者,圈里大部分人见了他都要给他个面子,更不用说在政府那里还有能说得上话的人,这也是他在王海的欠债上,敢于那么有底气的原因。
就算是打官司,他也有办法让王海血本无归;所以当这个愣头青一样的小子来找自己要账的时候,他压根没当回事,只是有点可笑的看着一出戏一样的将这个愣头青当猴摔了一遍,趁机给他点教训,哪成想,凭空杀出来的猛人彻底搅黄了他的事,更糟糕的是这人将他所有的人都打趴下了,骁勇的让曹广义见识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大场面的狠人也不由的低着脑袋。再次面对这个刚才被自己戏耍围攻准备修理一顿的小子,就没那么从容淡定了,他也看出来了这小子想趁火打劫,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小子想趁火打劫,他又能如何?还不是乖乖的被打劫。
“不好意思,我这朋友太冲动了,曹哥我给你道歉,对不起,你这些人身上的伤都算我身上,费用我全出了。”陈望中依然笑脸盈盈,真真正正的纯洁好少年的表情。
曹广义窝火的想骂娘,这小犊子不仅狠而且毒,说起话来一点不留情面,虚伪的掉渣,却偏要装出一副老好人的受害者形象,曹广义第一次觉得愣头青这第一印象完全是他看走眼了。“不用,没啥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大家都有错,从此就两清如何?”警察没来,曹广义只能叹一声,这个孙子还要继续当下去。
“曹哥你真是深明大义,这话说的太好了,大家冰释前嫌,以前的事都不提了,不过……”陈望中顿了一下:“既然曹哥你把我当朋友,我也不能和你客气不是,太见外了,你看你欠王海的帐……”拿眼瞅着曹广义,陈望中面不改色的继续说:“曹哥啊,你也是从山里走出来的,知道山里的苦啊,我也是混口饭吃,现在穷的都要饭了,就靠在这家公司赚点钱,我也是实在没办法。”
好一句实在没办法,好无耻的小娃娃,实在没办法的应该是老子才对,曹广义压着怒火,二十多年经历熏染出来的城府足以让他不动声色的面对这个看着和善,实则满肚子坏水的狗犊子:“这个,老弟啊,我也有难处,实在是……”曹广义为难的推辞。
“成,曹哥,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不说啥了,春生你过来。”陈望中喊了一声:“曹哥,我也该走了,大家最后握手言和,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以后还是朋友。”
白春生将手中的铁棍哐啷一声丢在地上,这声脆响让掩饰的很好的曹广义不由的抖了一下,目睹着那个猛货一步步朝自己走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自然,最后彻底兜不住了:“对对对……是该认识一下,这钱的事,我马上想办法,明天就给你送去,你把王海约上大家见一面。”
这点流于表面的威胁如果看不出来,曹广义真白活了,只是感叹这小犊子仗势欺人,一步步紧逼,哪里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
“那成,明天大家约出来聊聊。”陈望中感激的看着曹广义,看不出来丝毫的违和,淡淡的表情就是那么自然。
“曹哥,对不住了。”白春生一把抓住了曹广义的手,使劲握了几下。
纵然是个没嘴的葫芦,但是白春生不是傻帽,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也听出来了陈望中的话中不同寻常之处。
曹广义呲牙咧嘴的抽出手,煎熬了半晌的他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看着三人大摇大摆的离开,曹广义对从屋中跑出来的几个怂货,一脚踹翻一个:“警察呢?让你他娘的报警,警察呢?”
没有人回答,他们报警了啊,鬼才知道发生了啥事,警察就是没来。
三人走出老远,才知道今天白春生骑着摩托车杀出来是多么意外和巧合,白春生和张近东租的房子就在这附近,两人是邻居,这里的房子便宜,一个月两百块钱。今天本来是白春生骑着摩托着带着张近东去找工作,正好路过看到了陈望中被围攻。
“阿满那你到这干啥?怎么被那一群人围住了?”张近东在说完他们为啥出现在这里之后,迫不及待的问。
陈望中便将这事说了。
张近东一拍大腿,再一次孔明能掐会算的口气说:“你早说啊,让我们两个进公司,还会有现在这事吗?”张近东再拍大腿:“我就说嘛,你刚才干嘛对那老头那么客气,原来这笑里藏刀的本事比我还玩的顺溜。”
有了今天这事,陈望中知道这两个人一定会进公司,反正黄家良给了他这样的权利,他干嘛不用,白春生这么能打,同样的干嘛不用?
到了两人的出租屋,只有十几平米的房间摆满了各种东西,白春生作为主人给陈望中倒了杯水,一次性的杯子,里边刚泡的茶冒着热气。
“阿满,你倒是说话啊?我们能进公司吗?春生这么能打的人,你到哪去找,不用是你的损失,我!”张近东用手指着自己:“这么帅,各方面能力均衡的人,不用照样是你的损失。”
“前半句倒是实话,后半句我没听见。”陈望中端着杯子喝了一口。
“阿满你啥意思?发达了不认人是吧……”
陈望中赶紧打断了他的话,他怕了这张嘴了,自己要是不同意,张近东绝对能从人品说到道德,从道德说到做人,从做人说到祖宗十八代,要是还不行,绝对还有纵横八万里,上下五千年的旁征博引,为了让耳朵清净点,陈望中决定痛快点:“进公司的事没啥问题了。”
“我就说嘛,你这家伙……”张近东在陈望中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没有关门的门口出现了一伙穿着制服的人,准确的说是四五个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