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已散,山林绿意盎然。重重树影后,一座大山坐落于地。
山脚下,一个年轻体壮的棕毛人收起晒干了的松茸草,铺在自己刚挖好的山洞里。山洞不大,内积与面包车车厢差不多,泥土的湿腥气还没完全散去。
“岩,你的洞这么快就挖好了?什么时候把人抓回来?”山洞外有人问道。
“马上就去。”洞中的棕毛人仔细地整理草堆,硬朗的面容浮现几分期待。
那人欲言又止,站在外面看着洞中忙得不亦乐乎的人好一会儿,才道:“祝你好运。”
“谢谢。”岩头也不回,站在比自己只高一个头的洞里,看哪里还不够完美。
岩是一个年轻的棕毛人,名字就一个字,整个部落都是单字为名,他们信奉的只有自己的拳头,实力就代表着一切,看中谁自然是以拳头去征服,之后的家庭地位也是由拳头决定。
今天他非常开心,他就要成家了。虽然他挑中的人有点奇怪,实力也不强,但至少好制服。虽然,岩自身的实力是同龄中的佼佼者,无论对方是强是弱,他都势在必得!
离部落不远的树林里,夏云啃着好不容易才从悬崖峭壁边够着的油桃,熟透的果肉汁液充沛,酸甜可口,刺激得他饥饿的胃疯狂地分泌酸液。
“能吃什么呢?”夏云苦恼地东张西望,连草都恨不得拔几根嚼了。事实上他在饿急了时确实这么做过,但平时不太敢这么做,怕吃到有毒的植物。
原始森林虽然物种丰富,但对于一个不熟悉它的人来说,要填饱肚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夏云在这片树林已经呆了整整一个月,身上的白色棉T和卡其色休闲裤都不耐脏,已经洗得发白发软,却还是遍布青草印子。
因食物基本是水果,他整天都浑身乏力,不过从高三就留下的轻微便秘是彻底离他而去了,连工作后长出的不太明显的小肚腩也恢复平坦,倒是意外之喜。
森林树荫浓厚,气温还很低,夏云出了一身薄汗,看看手表,快十点了。
即使饿得胃酸,他还是往回走去,准点来到每天都会来的小河边。洗了洗手臂和脸,坐在一块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石头上休息。
林间的风徐徐吹拂在沾着水的皮肤上,带来意想不到的清凉,耳边是哗啦啦的风吹树叶声,鼻尖嗅到清新纯净的森林气息,夏云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心情也变得平静。
从旅行包取出一支用树叶包裹的粗制炭笔,在一张饼干包装盒拆成的纸片沙沙的摩擦起来。因工作需要,他学会了一手素描。
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灌木中走出,迈着修长的双腿靠近小河,暗金色的眼睛目光灼灼的盯着作画的青年。
夏云画的入迷,但他不敢忘自己身在何处,分出了几分心神留意着周围动静,听见对岸发出细微声响立即抬起头来。
隔着一条河就能看清来人健硕的体格,上身肌肉结实隆起,覆盖着一层厚密的棕色毛发,下.身亦然遍布棕毛,只是修长的腿骨异于常人,像是直立的动物后肢,行走时微微弯曲,弹性十足,踩在铺满落叶的地面的双脚坚硬而富有张力,一看便知这双腿极擅奔跑。
看清对方,夏云身体松弛了下来,低头继续作画。只是现在他每画几笔,就会抬头看一眼对岸的人。他在画的正是对岸的半兽野人。
带着奥利奥香味的纸上,野人栩栩如生。画就要完成了,有了真实的参照物,夏云画得更快。
夏云是在半个月前看见的这个野人,一开始他很害怕,但野人从未有过越界的举动,久而久之夏云就卸下了防备。
也许是变异物种,夏云给他拍了一张照,如果他还能回家,这必定会是一个大新闻。
但,也得他能走出去才行,他失踪一个月,别说搜寻者,天上连一架客机都看不见,诡异。
夏云更担心的是这个世界是否还是他原来世界,那天他和驴友们结伴攀岩,之后各自玩滑翔,他确信自己和同伴们离的不远,降落后却怎么也找不到同伴了,连树木都和之前大不一样。
这里太原始了!
越是找不到人类踪迹,夏云就越是确信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夏云画着野人,野人也盯着夏云。然后,他一步步走向河边。
当夏云终于完成最后一笔,长长地舒了口气,微笑着抬头,就见野人下了河。他心里一惊,立即反手将炭笔和画塞进背在背上的旅行包里,起身准备离开。
到底是野蛮人,会做出什么谁也不知道,也许今天他饿了就想来宰了自己了,没有河流的阻隔夏云可不敢再呆下去。
夏云的举动犹如点燃野人的导火线,野人加快了速度,扑腾几下就冲上岸,湿淋淋的扑了过来,雄伟的身躯犹如泰山压顶般扑来,将慌张的青年扑倒在地。
这一切变故发生的太快,夏云本来不及施展任何自卫措施,只感觉腰间猛地一紧,紧接眼前天旋地转,身体失衡,他被人扛在了肩上。
岩扛着夏云,兴奋异常,立即往回赶。被强行拖下了水时,夏云很倒霉的正好换气,顿时呛住,温和的水流化作了利器狠狠刺激着他的内脏,肺腔痛得快要爆炸。
夏云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很快就用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乱动,安静的闭着口鼻。很快野人游上了岸,夏云也终于得以呼吸,咳嗽出了吸入的水。
野人果然极其擅长奔跑,力量更是大得令人惊心,扛着身高一米八零、体重一百三的他竟也毫不吃力。夏云一边咳一边看着快速移动的地面,包里的东西被甩得哐当作响,一下又一下的撞着他的后脑勺。
夏云被人抗在肩上在树林里飞窜,野人灵活得就像只小鸟,真不负他那双半兽的腿。在夏云看不见的角度,岩干净凌厉的脸庞是全然的兴奋狂喜,眼里的光芒亮得灼人,跑得前所未有的快,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像一阵风。
岩想要表现的心态却苦了夏云,他被颠得像个装着糠的麻袋,柔软的腹部顶在岩坚硬的肩骨上,每一次大的动作都会让他腹痛如绞。
此时夏云后悔无比,他不该放松警惕的。野人要吃掉他吗?他会被活活烤熟吗?就像电影里那样。
视野中的物体模糊一片,旁边的景物倒带般往后拉,夏云本来就饿得浑身无力,更别说在剧烈痛苦下挣脱野人了。
身体不堪重负,夏云的思维却异常的清醒。出国后他随性买了一把价格不便宜的钢刀做纪念品,虽然没开刃,但匕首的形状和其坚硬程度至少能给人痛苦。
夏云反过手费力地摸索到拉链,随着颠簸缓缓拉开了背包,伸手进去,腹触碰到了冰冷的金属。他心里一喜,动作不由有些急促,就在这时,岩正巧岩踩在石块上一个飞跃,旅行包里的物品哗啦一声全抖了下来。
夏云猝然抬头,怔怔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物品。今早采摘的两个油桃、刚完成的画……还有通身黑亮匕首。
夏云保持这个姿势足足十几秒钟,脸色一阵阵发白,脑中又是悔恨又是茫然。现在该怎么办?野人是独居还是群居?如果是群居的话,或许他可以尝试勾引女野人?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激怒男野人。
夏云估摸着过去了半个小时,野人带着他来到了一个类似部落的山脚,速度也放慢了。虽然疼痛让这段时间过的特别慢,他却觉得时间还是太快。他不想死,哪怕是在痛苦中拖延时间。
耳中有了说话的声音,夏云抱住野人的腰稳固自己的身体,将头靠在野人后腰上,留意其它野人。
跳动的视野中出现好几个棕色人影,万幸,那些野人对他被扛回来没多大反应,只是盯着他看。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似乎不是英语,反正夏云是完全听不懂。
眼前光线一暗,热辣辣的日光被隔绝了,夏云被带进了一个尚有着泥土气息的山洞里。
进入洞中,空气陡然凉爽。夏云一身冷汗,乍然进入阴凉的地方让他皮肤冒起了大片大片的鸡皮疙瘩。
他只来得及看清这是一个很小的洞,就被丢在了一堆蓬松的枯草中,高空落地的晕眩也随之而来,夏云脑袋一阵晕乎。
岩站在草堆旁,凝视着草中的人舔了舔嘴唇。他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人比他想象中还弱得多,他只是把他扛回来,他怎么就这么虚弱了?
不过没关系,再弱他有信心一个人养活他,和以后的孩子。